184.阿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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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孙媳妇有了之后，远在老家的老太太着急的厉害。
可奈何赵兰香怀二胎了，她依旧走不开，两头记挂，痛并快乐着。
李佳还得上学，老太太上不来，而且婆媳俩对周扬明显是信不住的。
爷们儿到底毛手毛脚，哪能将媳妇儿伺候应当了。
就连吴婶也对周扬信不住。
这时候，李佳是有点埋怨亲家的，转念一想，她也没资格说人家。
说曹操曹操到，十月底，娘家来人。
姐弟俩的姥姥大包小裹的拎了不少东西上门。
老太太有点驼背，精气神儿不错，到家先看看程方圆，接着变戏法似得把土特产拿出来，红果，酸杏，自家腌的酸菜......
周扬说，“阿太，辛苦你了，先歇一会吧。”
老太太笑呵呵的摆手，“我来可不是享福的，方圆胃口咋样？”
“挺好的。就月初吐过几回，现在不折腾了。”他又问道，“阿太，家里秋收都忙完了吗？”
“不用你惦记，庄子大集体还没完全取消，家里就分了两亩田，你阿公能干，冬麦都种上哩。”
说完，老太太又开始翻找，“上岁数了，脑子不好使，来之前记得装上着，放哪了？”
扶着老太太坐下，程方圆也劝道，“阿太，你赶紧歇一会，往后有得你忙。”
他俩一左一右偎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伸手摸着程方圆头顶，念叨着，“真好，一晃眼乖外孙都要当妈了。”
老太太没念过书，词穷，说不出花团锦簇的吉祥话，嘴里反复念叨着好。
院儿里传来程老二的声音，老太太站起来说，“万里回来了，我让他在胡同口挑了只老母鸡，一会给你熬汤喝。”
接着让周扬带她去厨房。
进了厨房，周扬烧好了开水要杀鸡褪毛，老太太拦住，“马上要当爹了，杀生的事能少沾就少沾，放着我来。”
老太太手脚利索，不一会就把老母鸡收拾的干干净净，起锅，爆葱，开始炖母鸡。
出去买菜的吴婶也回来了，买了五斤猪蹄，两条活鱼。
厨房交给两个老人家忙活，他被赶出来。
他也乐得有人帮忙，要不然分身乏术，生意上的事都够头疼的。
自从程方圆有了身子，他老实的憋在家里，需要处理的事也尽可能在家里办，不需要他亲自出面的，支使韩芳去办，实在需要他出面的，还得亲自动手。
韩芳拿着一摞文件找到他，说，“哥，这些都是要你签字的。”
接过来一看，都是伸手要钱，他气不打一处来，在最后一页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不耐烦地说，“以后千万以下的款子不用找我，你看着办，该批就批。”
心里也知道房地产前期是个投钱的无底洞，可德四儿和韩松伸手等着他汇钱，还是肉疼。
韩芳撇着眼角，赌气道，“没有你这样的，一个月才给我多少工钱，压榨起人来倒是不手软。”
他说，“小丫头片子别不识好歹，我这是培养你知道不？”
“那我可真谢谢你喽！”韩芳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把文件整理好，掉头就走。
他揉着眉心，手里无人可用啊，连韩芳这样的半吊子都当大将使，他到底窘迫到什么程度。
仔细数数，手底下苏秘书算是一员大将，韩芳是个半吊子，柳元也还算行，除了这几个，都是歪瓜裂枣。
这么下去不行，摊子越来越大，光靠他自己摆弄不明白，问题是上哪找人去？
对应届毕业生，他的吸引力显然不够，这一届毕业生眼睛长在头顶，差一点的国企人家都不鸟，别说他这个草台班子。
给远在港岛的董齐拍了个电报，董齐回得挺快。
看完电报他才想起来，董齐还在京城给他留了个人才，他怎么就没想起骆家栋这茬。
从书房里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骆家栋的联系方式，朝那边挂了个电话，心也随之放下不少。
他自认是个俗人，就爱以貌取人，骆家栋的扮相就像个职业经理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把鸡汤端上来，给程方圆舀了一小碗。
试着喝了一口之后，程方圆说，“阿太，有点腻了。”
“老母鸡肥，这点营养都在汤里边，你现在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听话，赶紧喝完，可不能浪费呦。”
硬着头皮喝了一小碗，老太太还要给她盛，她说什么也不干。
“阿太，你看我都多胖了，不缺营养，补过头了生孩子的时候有得罪受。”
老太太只好作罢，又挨个给大伙盛汤。
周扬咋能劳累老太太，把勺子抢过来，“阿太，我来就行，你吃饭。”
李佳也劝道，“大姨，让他伺候就是，今天可辛苦你了，吃点猪蹄，吴婶卤猪蹄有一手。”
老太太说，“你们吃就行，我牙口不好，啃不得骨头。”
程老二有眼色，立刻挑了个没骨头的放到老太太万里。
正是馋的要命的时候，程方圆看别人吃的满嘴流油，小声哀求道，“哥，我也想啃猪蹄。”
给她夹了一块儿，还没递到嘴里，老太太拿筷子打掉，“乖孙哎，有身子可不能吃猪蹄，小心娃儿脚丫不分瓣儿。”
“阿太，我就吃一块，求求你了。”她哀求着，自然不会说吃猪蹄会造成婴儿畸形这样的话毫无科学根据。
要真掰扯起来，老太太有一大堆老令儿和习俗等着她。
猪蹄富含胶原蛋白，对胎儿皮肤好这样的话，老太天是信的。科学归科学，你说的都对，但还得照我说的来，猪蹄和鸡爪子肯定不能吃，好几代人传下来的说法，肯定错不了。
吃完饭大伙都回屋，周扬偷偷摸摸的从厨房端来一小碗卤猪蹄。
程方圆吃了个尽兴，抱着他的胳膊说，“哥，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跟阿太说说，猪蹄对孕妇好。”
“你可算了吧，阿太也是好心，咱们不能不知道好歹。左右就是个猪蹄，明面上不吃，背后还能偷吃个痛快，何必要触阿太的霉头。”
他很理解老太太，在这个受教育水平普遍不高的年代，伺候孕妇大部分靠经验，这种经验靠母女和婆媳间口口相传，科学还要靠边站。
经验能历经考验，可能不完全正确，但也不至于有致命的错误，有些鸡毛蒜皮的小地方，无伤大雅，权当是哄老太太开心。
他不放心，又劝道，“媳妇儿，你多担待着点，阿太来主要是照顾你，要是咱们唱反调，阿太该怎么想，说句难听的，照顾你就是阿太现在的主要价值，一旦没价值了，阿太还为谁辛苦为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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