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一碗水
周扬说，“这件事你跟万里商量过没有，问没问过他的意思？”
程方圆不屑的撇撇嘴，说道，“他懂什么，再说可不是我搞一言堂，阿爷和阿太也是这个意思。”
她这个弟弟呢，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胃口太大，可惜牙口太差。
“到港岛去发展，我虽然不太赞成，但我也不会反对，甚至阿爷阿太那里我还可以帮着他做工作，但万一他混不出四五到六来怎么办？难道就蹉跎一辈子？”
阿爷阿太年纪越来越大，早晚有老了那一天，尤其是木匠刘的意外，彻底打破了幻想。
尽管意外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也不能忘记阿爷和阿太年近七十岁这一事实。
阿爷阿太对他们姐弟俩什么样，姐弟俩又不是没良心的，说是外孙，可疼起来丝毫不比亲孙子孙女差。
如今只差一个姓氏，剩下的和亲孙子孙女有什么两样？
周扬安慰道，“你们家基因好，万里到港岛发展兴许就能有出路，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哥，我知道你是打算捧他的，真的，我特别谢谢你。我也相信你的能耐，肯定能把万里捧得大红大紫，但这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些天我就在来回的想，真有那么一天，以万里的性子肯定会翘尾巴的。他一没演技，二没阅历，凭什么他成功？难道就因为他有一个厉害的姐夫？”
周扬嬉皮笑脸的说道，“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厉害的姐夫，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厉害的亲姐，这是前提。”
“没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哪个行当都是凭能耐本事吃饭，光有人捧，不成的，而且万一他还没来得及沉下心去学能耐就突然大红大紫了，他更不会沉下心去学习，漫说是他，换做谁也不成的。我都是艺术家了，凭什么我还要学习？这才是正常的想法。”她怕的就是这个，她宁愿程老二大器晚成，也不要年少得志，年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跟轻狂连在一块的，偏偏在生活中，沾上狂字的都不是什么好词。
猖狂，狷狂，狂傲，一个比一个难听。
周扬说，“还是说说房子的事吧。”
对于小舅子的梦想，他觉得有必要支持，左右只是钱的问题。如果花几个钱能让家庭和谐，媳妇和媳妇的娘家人安心，他觉得值，他也挥霍得起。
这是个划算的买卖，虽然用买卖来形容不太贴切，但是花点钱能买个舒心的结果，肯定不会亏。
程方圆拢了拢头发，笑道，“我手里还有点钱，你知道的，而且阿爷和阿太也给了我不少。”
她有钱，周扬是知道的，但具体有多少，周扬不清楚，左右也都是上大学时的奖学金助学金，毕竟她工作时间不长，没挣到几个钱。
“你的钱留着吧，那可是咱儿子的老婆本儿，咋能给程老二？”周扬气哄哄的说道。
至于阿爷和阿太手里也是有两个好钱的，年纪孝敬他都没少给，老两口的钱也不能动，虽说不指望着老两口靠着这些钱养老，但送出去的咋能再变着法的往回要。
“阿爷和阿太的也算了，说难听点的，就算将来他们老了，手里的钱也应该是你们姐弟俩评分，丁是丁卯是卯。”
程方圆佯怒道，“胡咧咧什么？我还至于和万里争那仨瓜俩枣，你可说了要让我当世界女首富，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世界女首富就不想了，但当个首富夫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也挺好的。而且阿爷和阿太给我的钱都是我妈寄回来的，本来也是打算给万里置办一套房子。”
周扬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吃起了飞醋，嘟囔道，“咱妈就没考虑考虑你？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但总归也是亲生的。”
“你讨打！”程方圆举起胳膊作势要打，又噗的一声笑了，说道，“有能耐你当着我妈的面说，别再背后乱嚼舌根。”
当面说？他怎么敢呦？
他天不怕地不怕，但见到冷面丈母娘还是打心眼里发憷，毕竟接触的太少，尽管有丈母娘看女婿的加成在，也不由得害怕。
见到丈母娘，总有一种回到大学时代面对吕蕙质的感觉，那种拘谨似乎是藏在骨子里的。
可他又不是丈母娘座下摇头晃脑的读书娃娃，只能把这种情况归结为自己拱了人家水灵灵的大白菜，奈何他这头猪又算不上眉清目秀，他心虚！
程方圆说，“现在京城的商品房也不太贵，我手里的钱买一套一百平左右的不是问题，再大的就力不从心了。”
一百平居家过日子也的确够用了，就是要两个孩子也宽敞得很，放开了折腾。
阿爷和阿太，她肯定是要带在身边的，不能跟着程老二过操心日子，她甚至都不想考虑周扬愿不愿意。
“那行，你买房子，装修家电家具我这个当姐夫的出。”
程方圆倒没反对，只是说道，“先买些简单的放进去，有个家的样子就成，至于精细的还得等到结婚的时候再说，左右咱俩一个是亲姐一个是亲姐夫，填箱出礼少不了的。”
她不想矫情，但又不得不矫情，她知道自己的爷们手底下有多少房产，不管是地段还是面积都是一等一的，甚至家里这套院子反倒成了比较差的那一类。
那些是他的，是她和他的孩子的，但不是她的，之所以要给万里买商品房，怕的就是他私下里狸猫换太子，给换成手里的院子。
两口子算得那么清楚会生分，伤感情，但这是给弟弟置办房子，不是为了自己，她不敢留下一丁点能让人嚼舌根的余地。
她有娘家人，她男人又何尝没有夫家人，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也要说得过去，否则在中间受气的只能是她的爷们儿。
往往在家庭纠纷里，财富地位帮不上多大的忙。
尽管老太太和李佳什么都没说，但她不能不想，话再说回来，真等到老太太和李佳说出来的那一天，她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家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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