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冯鹿野问的随意。
“她其实平时还挺喜欢赖床的，今天没能起来。”
阿齐腼腆一笑后，欲言又止。
冯鹿野精神不济，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直到阿齐再次开口问：“小鹿姐，你要不要听故事？”
嗯？
冯鹿野还在疑惑。
阿齐却已经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着的杯子，坐在冯鹿野的对面，语调轻柔缓慢的说起了故事：“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是因为一次意外才结合在一起。哪怕因为意外有了孩子，而男子对女子也非常好，但女子仍然觉得她并不爱那个男子。他们……女子生下孩子之后没几年，就离开了男子，而那个男子却等了她二十年。”
阿齐的故事并不长，很简单、精炼。
如果说一开始冯鹿野还一头雾水的话，那听到一半的时候她便察觉到，阿齐故事里的那对夫妻正是他的父母。
而这一点，在结尾时那一句‘等了她二十年’得到了彻底的真实。
但真正让冯鹿野恍惚的是，阿齐父母之间的状态，跟她和贺斯年之间何其相似。
所以，阿瑶之所以没有出现在餐厅，并不是单纯的赖床。而阿齐说这个故事，也并不只是单纯的故事。
“你，”冯鹿野心情复杂的问，“是怎么猜到的？”
她记得，她什么具体细节都没有透露给阿瑶啊！阿瑶就算事无巨细都跟阿齐说也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
阿齐笑了。
“鹿姐，我们这儿虽然有些类似于世外桃源，但并不是真的与世隔离。”阿齐坦白，“关于这件事儿，其实我要跟你说抱歉。前几天我看新闻的时候就……”
话没说完，但冯鹿野却听明白了。
阿齐这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呗！
说实话，她一开始选择这么个小岛确实是考虑到身份问题，毕竟知名度太高，走哪儿都困难被偶遇。
而这些天在岛上呆着，她远离了手机以及一切可以和外界的联系，时间久了，竟真的认为这里是与世隔绝的。
冯鹿野忘了，这里并不闭塞。
再加上这些天的相处，她和阿齐阿瑶这对小夫妻已经是朋友。所以此刻的心情倒是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的难以接受。
她耸了耸肩膀：“早晚的事儿吧。”
“你就是因为发现了我的身份，才会跟我说那个故事的吗？”
阿齐点头又摇头。
所以，到底是还是不是？
阿齐抿着唇，纠结了很久才开口，“我还想给鹿姐讲一个故事，不知道鹿姐愿不愿意听。”
又是故事？
“鹿姐你应该猜到了，我刚刚说的那个故事是关于我的父母的。接下来这个故事却是关于我的。”
“我还小的时候，一直追着我爸要妈妈，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唯独我没有。那时候我爸就告诉我，我妈只是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要很久才能回来看我。后来渐渐长大了我才知道，什么很远的地方工作，我根本就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那时候正好是青春期，我叛逆了。偷偷一个人溜出家，跑到龙城去找我妈妈，只因为邻居闲聊中提到我妈妈在龙城出现过。”
“可是龙城那么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又那么渺小，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后来我带的钱花完了，还在街上被一群小流氓揍的遍体鳞伤。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遇到一个人……”
冯鹿野一开始还在想，像阿齐这样温润的少年叛逆期会是什么样子。但听到他说‘在医院遇到一个人’的时候，敏锐如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开口：“你遇到的那个人是……”
“是。”
阿齐点头，“我遇到那个人是贺斯燃。”
‘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冯鹿野的脑海里面爆炸开来。
所以，贺斯燃当年憧憬中的那个小岛就是阿齐跟他描述过的地方。所以，她在冥冥之中来到了贺斯燃曾经憧憬过的地方？
冯鹿野觉得脑子已经麻木了，不会转了。
“阿燃并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名字，但是他提起喜欢的姑娘时眼睛里炙热的光是骗不了人的。”
阿齐轻声道，“鹿姐，你现在的丈夫并不是真正的阿燃，对吗？”
“你……”
冯鹿野抬眸看向阿齐，他的双眸依然清澈，但此刻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
“你大概会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些天我把你们这半年来所有的互动全都看了一遍。”
“他虽然和阿燃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完全不同的。阿燃温暖的就像是太阳。”
那是在那段黯淡时光里给过他唯一温暖的少年。
冯鹿野的眸光却黯淡了，唇角还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原来就连你都能感觉的出来不是同一个人，可我一个自称深爱他的人却分不清楚。”
她太失败了！
其实这段时间，冯鹿野反反复复回忆起她和贺斯年在一起时候，很多细节都能够证明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能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想要这种认知得到证实，所以才会用‘阿燃失忆’这个借口一直来麻痹自己。
“不是你的失败，鹿姐。”阿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何况他们两个除了容貌一样之外，还有共同点。”阿齐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他们看你的眼神里，有着同样的炙热。”
这倒是让冯鹿野有些意外。
撇开一开始贺斯年对她的嫌厌不说，即便后来，他的感情也很内敛，而且他们感情最深的时候并没有同框过多少次。
阿齐这双眼睛有毒吧？
“在听到第一个故事的时候，鹿姐想的肯定是你们之间跟我父母之间的故事有些雷同吧？”
阿齐笑道，“其实不一样的。起码那个女人……我是说我妈，他大概真的不爱我爸，所以才会二十年都不肯来他们初遇的地方找等她的人。而鹿姐你不一样。”
“其实，你看着那人时，眼睛里同样闪烁着光芒啊!”
那个时候鹿姐你心里想着的是这是我男人，还是这是贺斯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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