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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冲突


叶葆珍舀了一小碗温热水,倒在安公子的头顶上,又从膏脂盒子中挖了块沐发的膏脂给安公子均匀地涂抹在秀发上,之后抬起双手给安公子揉搓秀发。如此反复,待把秀发清洁得差不多了,又给安公子轻轻地揉按头皮,来回按了两遍,感知到手下的秀发有些发凉了,忙起身把盆中的水倒在一旁的浴桶中,从早就备好的干净的冷水瓮中,舀了一勺清水涮了涮盆子,这才将热在炭炉上的开水倒在盆中,而后添加冷水,待盆中的水温度适宜,再次给安公子冲洗秀发。

        等这遍冲完,她就拿起盆架上的巾帕,把安公子的头发从上到下都给包了起来,包完之后还不忘给安公子擦下耳朵,而后牵引着安公子往桌案前的椅子上坐着,“清儿,你先坐着,我去把浴桶盆架收拾一下。”

        安清“嗯”了一声,他自生病以来还未曾沐发,头皮有些痒痒,更兼想着明个儿要去医馆,中午就特别想要洗发,这差事以往都是莲房的,哪知莲房刚把开水烧好,叶葆珍和顾琛两个就从外面回来了。据叶小姐所说,顾小姐一刻也等不得地想要见到莲房,莲房脸上也有些急切,他就很体谅地对莲房道:“你只管去吧,我明个儿再洗头也就是了。”

        莲房听了欢欢喜喜地就跑走了,瞧着之前从来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侍儿,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别人了,他心头多少有些惆怅。哪知还没惆怅多大一会儿,叶小姐就指着盆架问他:“清儿这个盆子是可以洗头用的吗?”

        他犹豫了下,两个尚未成亲呢,叶小姐就要接手莲房的差事,这可怎么行?据他所知,便是成了亲的妻夫,做妻主的也未必肯亲手给夫郎沐发呢。

        叶小姐看他犹豫,却是一定要给他沐发,他瞧这样子,若是坚持不同意,难免显得有些疏离,只得答应了。实在是没想到,叶小姐耐心细致,动作温柔,力度适中,让他不得不感叹叶小姐天分够高,做什么都能无师自通。

        “清儿,想什么呢?”叶葆珍拿了块干燥的葛布帕子来,替换掉了包在头上的细绫巾帕。把半湿的巾帕晾在盆架上,而后开始用干帕子一下下地包裹发丝,弄掉发丝上的水分。

        “想你怎么这么会照顾男儿,想我怎么这么有福气,余生有你来相伴。”安清边享受叶小姐的服务,边由衷地感叹。

        叶葆珍一听就笑了,低下头来在安公子瓷白的脸颊上偷了一个香,而后把下巴放在安公子小巧莹润的耳朵边,凝视着铜镜中安公子娇美精致的面庞,轻声道:“清儿这般美貌,却肯垂青于我,我才是真有福气。”

        叶小姐这意思,果然如守正所说,喜欢他只是因为他生得好看么?那日的疑惑再次袭上心头,安清愀然不乐,铜镜中秀气迷人的小脸也失去了笑意。

        “清儿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叶葆珍敏锐地感知到安公子的情绪变化,可是却猜不到原因,她没觉得她说错话呀。

        安清踌躇了下,终究没把这疑问问出口,世上女儿有几个不好美色,又有几个不以貌取人呢?他问出来倒是轻巧,可是让叶小姐怎么答呢?若是叶小姐说喜欢他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容貌,他就信了么?与其问这样子显而易见的问题,倒不如庆幸母父给了他一幅好颜色,能够让他吸引到叶小姐的目光。

        他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在想奴家哪天才能和小姐芙蓉并蒂。”他这话用的是卑称,把叶葆珍当作未来妻主的意思十分明显,末了还附上了一个清浅的微笑。

        叶葆珍几乎按捺不住,一边嚷着:“清儿,你说哪天就哪天,我都听你的。”一边勾着脖子吻他甜美的唇瓣。

        安清瞧着镜子中红肿的双唇,瞪了叶小姐一眼:“没个分寸,一会儿齐苗该回来了。”今个儿是八月十九,明个儿休沐,齐苗和谢公子必是要回家去的,他估量着过了申正齐苗就该回来收拾东西了。

        叶葆珍心虚地点头,双手作揖:“小的知错,请公子饶恕小的则个。”

        安清噗嗤一笑,叶葆珍见状,忙讨好般地继续给安公子擦头发,待发丝半干,她把葛布帕子放到了一旁,便拿过桌案上的玉梳子,给安公子梳理秀发。

        安清秀发过腰,但是又软又细,而且发量不多,梳起来并不困难,叶葆珍边梳边小声道:“都说男儿家头发硬脾气就硬,头发软脾气就软,清儿一定是个好脾气的,我以后不用担心被清儿山中吼了。”

        安清仰头看她:“什么叫山中吼?”

        叶葆珍小声解释:“蕉州那边的土话。我们那边谁家夫郎脾气暴躁,爱叫骂妻主,人们就说这夫郎是山中的老虎,生气了就要在山中吼上一吼。”

        安清微笑:“这词倒新鲜。”却又侧头嗔了叶小姐一眼:“以后别学这些俗话了,学得油嘴滑舌的,我就不喜欢你了。”

        清儿这娇嗔的模样实在太动人了,叶葆珍心头一乐,响亮地答了一声:“遵命,公子。”

        梳好头发,叶葆珍怕安公子坐久了肩颈受累,放下梳子就给安公子按摩肩膀和脖颈。她一心想给安公子缓解疲劳,纵然手指下便是安公子滑腻的肌肤,她脑中也没什么绮思遐念。倒是安清感受着叶小姐一下下不轻不重的按压,有些羞涩了,叶小姐食指的指腹无意中滑入他的领口的时候,他连心跳都快了起来。虽然如此,他也没有出语制止。

        女儿家肯对一个男儿殷勤小意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多呢,这世上大把的女儿都是得到之前巴结讨好,得到之后弃若敝屣,叶小姐或许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未来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他要珍惜这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放任自己享受苦涩人生中少有的甜蜜。

        叶葆珍从安清院子里离开的时候,方才想起来忘了告诉安公子她今个儿中午听到的楚家的消息。不过,她甩了甩手腕,没告诉就没告诉吧,横竖安公子很快就会楚宙和离了,楚宙的行为再恶劣,也不碍着安公子什么了。安公子将来能不能幸福,跟楚宙无关,跟她有关,只要她宠他护他心疼他理解他尊重他,他的日子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令叶葆珍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安清仍然知道了这个消息。齐苗和谢公子带着守正和亭圆走后,安清的房间中只余下他一个,莲房说话就没了顾忌,晚膳时就告诉了安清。

        “公子,那两个侍儿是什么东西?也配坐您的车子?爬上了大小姐的床就以为自己也是主子了?别说他们两个贱骨头了,就是他们的主子水公子,在您跟前那也是个小夫,也没资格坐您的车子。”莲房气得脸颊发红,声音也变了调。

        安清没有接话,他心里很生气,楚宙带着两个侍儿和水公子一起去柔仪观斋戒,纵容侍儿乘他的马车,为了不露馅,干脆不派人接他回去过节,这不仅是心里没有他的位置了,已经是连他的正室身份都不顾忌了。可是再生气他也不想在莲房跟前斥责那两个侍儿,莲房也是他的侍儿,将来也是要给顾琛做侧室的。

        莲房看他不接话,越发气愤了,“公子,您不能这么忍让他们,依奴才看,咱们明个儿就回家去,把那两个不知尊卑的东西好好教训一顿,罚他们跪家法,让他们抄男则,看他们以后还敢作妖不?”

        安清轻声打断:“别气了,那两个小蹄子固然可恶,可这种事,根源都在于女子,若是女子不默许,他们两个没背景没家世,敢这样轻狂?”但凡楚宙心里肯顾念他或者尊重他的正室身份,就不会纵容侍儿们仗势娇狂。

        莲房气呼呼地道:“公子您说的是,可奴才实在想不明白,大小姐怎么能够这样?再怎么说您也是她明媒正娶的正君,您嫁给她这么些年,从来没做错过事,还给她生下了涛公子,那两个贱骨头才跟了她一个月,连个小郎都算不上呢,她怎么能够放任他们欺负您呢?”

        安清苦笑:“你这话说的,你难道不知道她一向喜新厌旧,谁跟她得时间越短,就越有新鲜感。”

        莲房一跺脚:“真真是气死奴才了。不教训那两个贱骨头,奴才不甘心。”

        安清呼了口气:“别气了,你上次把房契地契都拿回来了,只要明个儿尚公子说我好利索了,我就和她和离,很快咱们就和楚家没关系了。”

        莲房嘟嘴:“公子,您说这世上的女儿不会都像大小姐这般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吧?”

        安清凝望着窗外,今个儿阴了一天,到晚上也没能放晴,窗外无星无月,倒有阵阵凉风从屋脊边灌下来,“当然不会都像她那样,人人都这样还了得吗?”虽然他对叶小姐也不是完全放心,可是他相信,再怎么样,叶小姐也不会变成第二个楚宙。

        次日一早,安清就叫醒了莲房,两个用了早膳,莲房服侍他服了最后一顿药,他便催促莲房去见叶葆珍。

        两刻钟后,叶葆珍就牵着马匹过来接他了,见他已经收拾整齐,叶小姐很有些惊讶:“清儿干嘛这么着急?”

        安清答非所问:“早见大夫早踏实不是?车子雇好了吗?”

        “雾昆去雇了,咱们往大门口去吧。”

        安清点头,叶葆珍便上前来抱他,让他侧坐在马鞍上:“到了大门口,再换车子。”她本打算把安公子抱到大门口的,但想着今个儿虽然顾琛和秦史等人回家去了,厨娘马夫和看门的侍儿却是仍旧在这里的,她便牵了马来接。

        这人真是越来越细心了,安清心中甚是欢喜,由着叶小姐扮作马童,护卫着他往前行。他已经决定要和楚宙和离了,并不怕被人撞见,可是也不想叶小姐背上勾搭人夫的恶名影响前程。

        三个人走到大门的时候,雾昆已经带着车夫在大门口等着了。安清和莲房上了车,叶葆珍和雾昆骑马在后面跟着。

        车子驶到体仁堂的后门,安清由莲房扶着下了车,往体仁堂院子里走。叶葆珍想要跟着进去,安清止住了她:“这是白天呢,医馆里可能会有别的病人,你带着雾昆在这附近找个茶馆酒肆等着吧。”

        叶葆珍乖乖听命,虽然她不是很理解安公子的用意,她四下里看了看,见巷子的拐角处有个小茶铺,她就嘱咐安公子道:“我和雾昆在小茶铺,车夫和车子在门这里,你看完大夫了就来坐车子。”

        安清“嗯”了一声,自扶着莲房进去了。

        医馆中果然有不止一个病人,几个小院子中都有病人和家属的身影,便连他原来住的玄子号院子中也有了新病人,好在医馆够大,尚然兮的手下最终把他们带到了介于临街大堂和后面小院子之间穿堂中。这个穿堂中间一间是过道,两侧各有一间带有门帘的房子,安清被侍儿领进右边一间,在那侍儿的指引下躺在房中的长榻上,等候尚然兮。

        尚然兮很快就进来了,一来就表示歉意:“抱歉安公子,今个儿病人多,让您受委屈了。”

        安清倒不觉如何委屈,他横竖只是来做个复诊,并不在此间久留,当下看看尚然兮道:“尚公子请诊脉吧。”

        尚然兮点头,立刻便有一个侍儿上前来给安清腕子上搭了块帕子,安清微微诧异:“公子可是男子,也需要搭帕子吗?”

        尚然兮无奈一笑:“让安公子见笑了,昨个儿有个女子来闹事,说是她家夫郎被我轻薄了,非要我赔她银子,我不得我不小心些啊。”

        安清听得甚是气愤:“这人真是不讲理,同是男儿,公子能占她夫郎什么便宜?这样无赖女儿就该交到衙门里去治罪。”

        尚然兮微微叹气:“官司打到京兆府,府尹冯大人是治了这无赖的罪,可也要求我以后诊脉治病,不要忘了行迹。”

        这话仍旧让人不服,但是尚然兮已经坐在了小凳子上,准备诊脉,安清也就只好不言了。

        尚然兮诊完脉,脸上就露出轻松的笑意:“从脉象上看,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我还得再给公子查看一下。”言毕,便有一个侍儿捧着小铜盆,一个侍儿拿着净手帕,尚然兮在铜盆中净过了手,冲那医馆里的侍儿道:“伺候的人都去外面候着吧。”

        两个侍儿出门后,莲房上前来服侍着安清去了外衣,也往门外站着了。

        医者面前没什么好避讳的,何况尚然兮是个男大夫,安清很是放松地由着他诊脉查看。尚然兮很是认真,查看得十分仔细,结束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更加轻松了:“恭喜安公子,不碍生产了。只是新病初愈,最好半个月以后再受孕。”

        安清听了很是开心,激动地道谢:“尚公子妙手回春,安清铭记在心。”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两个男儿的尖声阻拦:“你们不能进去,这是医馆。”

        尚然兮蹙眉问外面:“怎么了?”

        外面的侍儿话都说不利索了:“公子,有人闯医馆。”

        安清心头有些慌张,努力穿衣裳,然而越急越穿不好,尚然兮站起来往门外走,还不忘嘱咐他:“许是昨个儿那个闹事的女子又来了,我去瞧瞧,公子莫怕。”

        安清也是这么想的,冲门外喊“莲房”,这样子的慌乱时刻,自然是由莲房服侍他把衣服穿好才是第一要紧的。

        然而门外传来了莲房的惊叫:“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来了?哎哟,啊”

        楚宙来了?安清一惊之下,穿衣裳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他刚把外袍穿好,楚宙就已经带着几个贴身婢女闯了进来,

        尚然兮跟在后面想要拦截,却被楚宙身边那个名叫佩妍的婢女一把推到了地上,安清蹙眉:“楚宙,你做什么?尚公子是医馆的大夫,你这样子是犯法的。”

        楚宙黑着脸,整个人都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两步走到榻前,手快要指到安清的鼻子上:“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清被楚宙这从未见过的凶狠劲儿吓得心头突突跳,不由自主地就往后挪了下,却仍旧不肯示弱,大声道:“我生病了,前来医馆看大夫,怎么了,不行吗?”

        楚宙冷笑一声:“你生得什么病?我看你是不守夫道珠胎暗结来医馆看胎的吧?”

        什么,珠胎暗结?安清又羞又气,直打哆嗦,“你怎么能血口喷人?”

        楚宙气得面目狰狞:“我血口喷人,是你心里有鬼不敢承认吧?你没怀孽种,你上榻诊治什么?”

        尚然兮此时大喝道:“安公子孕囊有疾,过来医馆医治,楚小姐你莫要胡言乱语,质疑安公子的清白。”

        楚宙尚未答话,那个名叫得秀的婢女就皮笑肉不笑地道:“谁不知道你这个男大夫和男儿们沆瀣一气,专一替男儿隐瞒丑事坑骗妻主?我们小姐若是信了你的,将来生下孽种来,岂不是要被人嘲笑死。”

        安清厉声喝道:“你一个下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等岳母回来,我必让她老人家治你的罪。”

        楚宙一扭头,粗着嗓子瞪着眼睛大喊道:“你莫要提我母亲,你若是尊重她老人家,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辱没家门的丑事?你是国公府的公子,我今个儿不动你,来人啊,给我砸,把这间医馆给我砸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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