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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陪护


两个侍儿从房中出来拿着方子去煎药,叶葆珍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见屋子里面没什么动静,安公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疼昏了,她心里跟猫抓一般。欲待进去瞧瞧,那个青年大夫和年轻男子都没出来,已是深夜,女男有别,她不敢贸然进去,只得忍着心焦继续在外面站着,心里把姚天诸神拜了一遍,最后心一横小声向姚天女神祈祷,只要安公子能平安脱险,她叶葆珍愿意减寿十年。

        就这么着又站了快一刻钟,两个侍儿煎好了药,一个端着药碗,一个端着粥碗往房里走,经过她的时候,其中一个就“咦”了一声,却也都没说话,匆匆地进房去了。

        叶葆珍知道这是要给安公子服药了,心里头又紧张又欢喜,只盼这药是神仙药方,一服下去,就药到病除。房间中的人估计跟她一样悬心,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得房中那个最开始应门的年轻男子道:“还好,药全都服下去了。”

        那青年大夫道:“还不能掉以轻心,还得看一会儿发不发热。”

        一个侍儿轻声道:“院子里的那位小姐一直站着呢,可以让她进来瞧瞧吗?”

        可以进去瞧清儿了?叶葆珍精神一振,听得房中那青年大夫道了一声“让她进来吧”,她就一个箭步跑进了房里。

        顾不得跟两位大夫寒暄,她直接跑到安公子的病榻前,见安公子虚弱地斜靠在一个侍儿怀里,眼皮塌蒙着,脸上毫无血色,另一个侍儿正在端着粥碗用小勺子喂安公子喝粥,安公子却是连喝粥的力气都没有,吞咽得十分缓慢。

        晚上给自己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的男子,此刻却如此无力地由人喂着喝粥,叶葆珍心里自责得要死,暗骂自己用晚膳的时候也太疏忽安公子了,明知道他身体弱,还不劝他多用些,若是安公子多少吃了点饭菜,也不至于现在既要服药又要喝粥。

        那喂粥的侍儿见她进来了,就把勺子停了下来,看向那青年大夫请示道:“让这位小姐喂公子喝粥吧?”

        那青年大夫还没发话,安公子就声如游丝地喊了一声:“还是劳烦小哥你吧。”说着冲着叶葆珍的方向语气疏离地道:“今日多亏你,我,我日后让家人重谢你。”

        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想着怎么谢自己,叶葆珍心头一疼,连忙阻止道:“清儿,你不要说话了,先把粥喝了。”那侍儿见状,就继续利手利脚地喂粥。

        一碗粥喂完,那青年大夫便对两个侍儿道:“你们且下去歇会儿,有事再喊你们。”那两个侍儿闻言将安公子放在枕头上,拿起粥碗、药碗,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那青年大夫待两个侍儿都走了,又看向那年轻男子道:“晋儿你也下去睡会儿吧。”那年轻男子轻轻摇头:“公子,我无碍的,您今个儿都忙了一天了,您去睡会儿吧,我来守着。”

        那青年大夫听了,便不再赶这年轻男子离开,只看向安清道:“公子可是姓安?”

        叶葆珍大为惊讶,她只喊了一个“清儿”,怎得这青年大夫就猜出来安公子是姓安呢?

        却听安公子小声道:“被尚公子认出来了,我正是安清。”

        安公子这话刚一说完,那年轻男子就惊呼道:“安公子,果真是您?您,您怎么?楚大小姐呢?这位小姐是?”

        那青年大夫低声喝止:“晋儿。”

        那年轻男子连忙站起来道:“安公子对不起,奴家一时激动了,不过请公子放心,奴家一向口风很严的。”

        安清微微笑了笑,他此刻面色苍白,额头上秀发凌乱,一绺绺地粘在鬓角,鼻尖腮边的汗渍弄花了本就素雅的淡妆,整个笑容十分惨淡,看得叶葆珍鼻子一酸。安清却顾不上管叶葆珍,只看着那年轻男子道:“这位只是我修书处的同侪。”

        他本欲解释得更为清楚些,奈何浑身上下没一丝力气,只得用最简短的话对叶葆珍的身份做了交待,他知道尚然兮和这个晋儿根本就不会信,可是信与不信又怎样,他坚持只是同侪,他们两个做医者的总不至于到处宣扬病人的私事。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他不能让叶小姐背上一个勾搭有妻之夫的恶名,毁了大好前程。

        自己只是清儿的同侪么?叶葆珍心中很有些难过,眼含幽怨地看着安公子,却见那青年大夫也正一脸肃容地看着安公子,她意识到这大夫是有话要说,连忙收了小情绪。果然这大夫端声道:“某姓尚,双名然兮,是这间体仁堂医馆的主事大夫。然兮当年曾奉皇后之命给公子诊过脉,又蒙皇后和各位殿下资助银两,才开了这间医馆,算起来然兮跟公子是有交情的。我就实话实说了,公子病在孕囊,症状起得急,情况不明朗,方才我用平缓的药进行压制,还不知药力如何。若是压制得住,自然千好万好,若是压制不住,就要下猛药,届时可能会损伤孕囊。姚天习俗,涉及孕囊之事,男儿无权私自用药,医者更无权擅自做主,必得公子的妻主当面决定,将来才没有纠纷。我想此刻便派人去请公子的妻主,迟了怕是来不及,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叶葆珍听得胆战心惊,主动提议道:“大夫医馆中的都是男子吧,我的婢女在门首,她还骑着马,让她去请楚小姐,脚力快些。”

        那自称名叫尚然兮的青年大夫根本不回答她,只看着安公子。

        安清听得尚然兮如此讲,用左手掐着右手的虎口,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这一来倒比方才冷静了,他暗道尚然兮既然是看他的意思行事,那便是除了通知楚宙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当下他看向尚然兮,语气坚决地道:“请尚公子费心,我今个儿便是死了,也不能连累了这位小姐。”

        楚宙只要一来医馆,见了他这情形,一定会询问是谁把他送来就医的,他便是隐瞒不说,楚宙只要想查,岂有查不出来的?最安全的办法便是压根儿不通知楚宙,冒险一搏。听尚然兮这语气,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损伤了孕囊,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若是侥幸搏成功,那他自己去找楚宙和离,于叶小姐的名声和前程就没有关碍了。

        叶葆珍听得吃惊,“清儿,你不要赌气,你的身体要紧,我这就去请楚小姐。”她又何尝想让楚宙过来,可是如果安公子的用药权握在楚宙手上,她便是再不情愿,也得去把楚小姐请过来救安公子的命啊,她可以不和安公子在一起,可她不可能看着安公子遇险。

        安清厉声道:“你不准去,也不准让雾昆去,你敢去,我以后再不理你。”

        “清儿!”叶葆珍不敢相信地看着安公子,时间紧迫,耽搁不得,她冲那青年大夫抱拳道:“请大夫照顾好清儿,我这就去请楚小姐。”

        那尚然兮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姐不必去了,然兮来想办法。”

        “大夫?”叶葆珍不大明白,既然男子的用药权都在妻主手上,那这尚然兮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那年轻男子也跟着嚷道:“公子,万一真要用猛药,损了孕囊楚府不依,公子如何收场?若是楚府休了安公子,安国公府又岂肯善罢甘休?万一她们两家都怨上了公子,联合起来向公子发难,只怕便是江大人也帮不了公子。”

        那尚然兮却是既不理会叶葆珍,也不理会年轻男子,只看着安清,缓缓地道:“公子的意思,然兮知道了。然兮还有句话要问公子,公子自忖,若是你我皆不言,公子是否能够瞒得住楚家?”

        安清思量了一下,确定自己是瞒得过的,便轻轻点了点头。

        那尚然兮便转头看向那年轻男子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我们身为男子医者,要尽量体谅到男儿的不易,尽可能地按男儿的意思行事,既然安公子决定了,我们就当尊重安公子的意思。其他的事,自有天意。”

        那年轻男子听了便闭口不言了。

        叶葆珍在旁边看着,惊讶极了,她虽然不怎么跟医者打交道,可也知道在姚天,男儿看诊服药都是妻主做主,没有妻家同意,擅自给男儿用药,尤其涉及女嗣之事,一旦出了差池,责任可全都是大夫的。妻家若是坚持告官,大夫就有可能被判刑罚银,这男大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支持安公子瞒着楚家,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尚然兮却是不管她怎样惊讶,只看着安清道:“公子刚服了药,眼下请先睡上一觉。晋儿会守在这里,公子夜间若需服侍,尽管喊他,我在屏风里面歇着,公子有任何不舒服,都不要忍着,只管让晋儿喊我。”

        尚然兮这安排甚是周到,安清点了点头,又看向叶葆珍道:“你回去吧。”

        叶葆珍哪里放心得下,“我留在这里等公子平安了再走吧。”

        安清心中也不欲叶葆珍离开,他今个儿晚上主动提出服侍叶葆珍时,已是在内心里将叶小姐认作了未来的妻主,方才刚来医馆时迷迷糊糊地听尚然兮和这晋儿的对话,知道自己病症凶险,此刻见尚然兮和晋儿都要留守,他便知道尚然兮并非是恐吓他,这凶险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而且尚未度过,心里头怕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就想要依赖眼前这位年轻英健的女子,想要她给他仗胆,想要靠在她怀里,想要跟她讲他之前有多疼,现在有多害怕。可是若由着叶小姐留着不走,他又怕叶小姐待久了,会被人撞见。

        叶葆珍等了一会儿,见安清不肯松口,可是一双失了华彩的眸子中又很有些依恋求援之意,她就无奈地站起身来向尚然兮抱了抱拳道:“若是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请求大夫准许我留下。”

        那尚然兮闻言看了安清一眼,笑道:“安公子放心吧,医者仁心,然兮不会多事的。”

        那被唤做晋儿的年轻男子也跟着劝道:“公子尚未脱险,让这位小姐再留一会儿吧。”

        这是人家的医馆,人家都同意了,自己再坚持赶人未免矫情,安清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可能是喝完了粥的缘故,他此刻胃里没再一抽一抽地疼了,可是小腹仍旧不舒服,却是说不出来怎样不舒服,只觉得软绵绵地没气力,索性闭了眼睛不再管房里的人和事。

        那晋儿见状便冲叶葆珍道:“窗户下有桌椅,小姐去坐着吧,我在榻前守着。”

        叶葆珍小声道:“我在榻前守着吧。”

        那晋儿看了看安清,见安清没有动静,便笑着点了点头,自去伏在窗户下的桌子上小寐,把他原来坐的椅子留给叶葆珍。那尚然兮再次上前给安公子诊了下脉,便起身进屏风里歇着了。

        叶葆珍待这二人一离开,就蹭地一下子坐在了榻沿上,一伸手握住了安公子被汗水浸得冰凉的玉手,心疼地喊了声“清儿。”

        安清没有睁眼,由着她握着,只低声道:“你这样子,被人知晓了可怎么好?”

        叶葆珍低头吻他秀气的额头:“清儿,你不要管这些,我只要你活着。”

        安清又好笑又感动:“我哪里就要死了?大夫们都是把病症往险里说,你莫要害怕。”说到此处,他却猛然想到,他方才只顾想着如何不连累叶小姐,可若是果然如尚然兮所说,最终会损了孕囊,那他以后怕是就要和叶小姐分道扬镳了,他总不能拖着残破的身体嫁给叶小姐。这么想着,他只觉心里被剜了一块似地疼,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清儿,清儿怎么了?疼得厉害吗?我去喊尚大夫。”叶葆珍被吓了一跳,却听安清哽咽着道:“我还好,你抱抱我。”

        “清儿?”叶葆珍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安公子的意思又很明确,她只得侧躺在枕头旁,小心翼翼地用胳膊把安公子圈起来,让安公子能够靠在她怀里。

        安清感受到叶葆珍的动作,用力向上挪了下,将脑袋枕在叶小姐胳膊上,用右手握住叶小姐的左手,而后轻声道:“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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