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早产
谢沅沅迅速收拾用物，披上家中的斗笠蓑衣，唤醒睡眼惺忪的焦文文小金二人。
身着小夹袄的田桂花站在门边，细细叮嘱道：“多带上几盏灯，天黑路滑，莫要摔了跌跤！”
“放心吧娘，快回去睡罢，莫被风吹了着凉。”谢沅沅手上接过谢母递来的加了罩子的酒精灯盏，提起裙摆跨过门槛。
谢母亲手缝制的斗笠蓑衣甚是严丝合缝，滂沱的雨水顺着表面的棕叶片汩汩流下，丝毫不沾衣裳。
一股雨水和露珠的清香散入鼻间，朦胧的睡意渐渐散去了。
不过一刻钟，三人推开了薛老太太家的木质门板，刚刚步入内堂便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谢……小娘子，救我！”薛家娘子浑身都沁着热汗，发丝凌乱贴在额头脸庞，嘴唇被咬得洇出丝丝血迹。
她痛苦不堪地扶住孕肚，身下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衣裙被褥。
谢沅沅快步走进查看，转头朝门边的小金道：“去打盆热水来！”
小金应声出去，焦文文被吓傻了眼，踌躇着不敢上前。
“别怕，过来帮忙。”谢沅沅唤了焦文文一声，递给她一个医用口罩，指挥道：“怕是要早产了。”
焦文文手指颤抖着接过，定住心神闭了闭眼，又做了个深呼吸，缓步挪到床前去。
谢沅沅将薛家娘子斑驳濡湿的衣裙脱下，只留简单的上身亵衣。又寻了一块白色的洁净床单铺于她身下，将两腿抬高踩于两侧，呈门户大开状。
床边点燃了四盏酒精灯，将眼前情景照的一清二楚。
立于最佳视野处，谢沅沅用手探查情况，一边轻声细语安抚道：“放松一些，深呼吸——吸气——呼气——这会子保持体力，过会儿才能顺利。”
薛家娘子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身下的血色也不再增多，只偶尔洇出无色无味的水迹。
“你来看，羊水破了便是这般颜色，偶尔微带乳白色。”谢沅沅耐心讲解道。
“羊水破了，是不是意味了马上要生了？”焦文文凑近查看水迹，“方才的出血严重吗？”
“出血是流产的一种先兆，少量基本上不会带来严重后果。薛家娘子虽然羊水破了，但方才我测过胎心仍平稳有力，暂无腹中缺氧状态，可继续观察是否出现宫缩。”谢沅沅一边讲解，一边也是安抚产妇的惊慌。
“若是一个时辰之内宫缩仍不规律，便可注射催产素促进生产，减少产程。”
薛家娘子摸索着床边的帕子，枕头下滚出一个青荷色香囊，无声落于地面。
厨屋间的炉灶噼里啪啦地燃烧，陶壶中的水面升起无数细小的泡泡，冒出氤氲的热气来。
炭火通红，内室里逐渐升起温度。谢沅沅将推车上铺上洁净布巾，排列上整整齐齐的一系列手术工具。
产钳、吸引器、消毒纱布等一字排开，闪着铮亮的光。
“谢小娘子，好像又开始了！”薛家娘子手抓着布巾，鼻尖上渗出滴滴热汗。
“宫缩的程度是否有规律？”
她摇摇头，试着感受了一下道：“只觉得肚子发紧、变硬，仍是有些隐痛”
谢沅沅朝着焦文文点了点头，透明的针剂缓缓注入身体。
薛家娘子在二人劝说下，勉强服了些白粥和两个蛋白，又忍着阵阵隐痛静静等待。
产妇身量尚小，宫口已开，胎位尚正，胎儿又为早产，并非巨大儿。一般来说首选顺产之法，既能快速恢复又可减少感染。
谢沅沅用帕子为薛家娘子拭去热汗，帮她换了了一床薄被，安抚道：“约莫一个时辰后，开全了宫口，便可顺利产出了。”
烛光映于窗棂上跳动着，谢沅沅斜倚于椅上小憩片刻，直至门外响起三长一短有节奏的敲门声。
谢沅沅睁眼看了看外面天光，大约是寅时了。
门被小声推开，薛老太太提着一陶壶热水进来，又从柜中取出几条巾帕备用。
见谢沅沅醒了，老太太带着歉意笑了笑，低声道：“夜里慌了神儿，还是儿媳提醒我去叫沅姐儿来。果真沅姐儿的医术甚是妥帖，有何需要直接吩咐我便可！”
谢沅沅起身摆摆手，扶住薛老太太安慰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先去休息片刻罢，我这里有文姐儿帮忙便好。”
“啊！”床上的薛家娘子突然叫出声来，谢沅沅上前检查，发现已开了九指，立即拉上了床四周的帷帐，严阵以待。
“规律的呼吸，用力！”
“控制力度，注意角度。”
“深呼吸！”
半个时辰后，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吵闹的内室，孩子顺利产下了。
001化作一团人类幼崽的光影跳出来，谢沅沅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半透明面板。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成就：呱呱坠地。奖励星币+10000,祝由十三科+1,定位器+5，抽奖次数+1】
看着那本书在面板上呈现的小图标，谢沅沅惊诧不已，伸手点击放大，书卷造型古朴，纸页泛黄卷边，凭空出现一股令人畏惧的慑人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滑动手指，翻开了几页，只见上书的字符形状各异，细细分辨后与甲骨文、梵文等都无甚相似之处。
“这是何意？”谢沅沅似是陷入了无法言喻的漩涡中，巨大的吸引力令她深深着迷。
001跳至她肩上，用透明光影的小手在她眼前挥动唤醒【暂时切勿参悟，如遇契机，自会手到擒来。】
谢沅沅恍然回过神来，忙扶住一旁桌角，内心是方才弥漫不去的震撼。
“此时我尚未拥有驾驭它的能力，且缓缓吧。”
她点开了一旁定位器的说明书，只见赫然写着：携带之人，百里之内可寻踪迹，随三年时限，性能消散。
“这倒是分外有用处！”想起谢双双的走失，谢沅沅仍是不敢细细回想当日的焦灼，此刻有了这定位的物件儿便可保证家人的安全了。
焦文文已将皱巴巴早产儿的裹在消毒无菌巾内，再覆上柔软的襁褓，由着薛老太太抱去和产妇一起相看。
谢沅沅走上前去，净过手后便开始测量新生儿的体格发育情况，又测了黄疸数值。
虽是个身量瘦小的早产儿，皮肤皱巴稍有些发红，但各器官发育良好，生命体征尚且平稳。
谢沅沅逗了逗孩子只能捏住一根手指的小巴掌，细细叮嘱早产儿的护理事项：“新生儿目前十分健康，不必太过担心。喂食可少量多餐，观察消化及排泄情况，每日须得换上新的消毒布巾，千万注意保暖情况。”
薛老太太认真记下，从袖中摸出银钱来,“谢小娘子辛苦一夜，诊金不算丰厚，还请收下。”
谢沅沅将银钱重新放回她手中，劝道：“老太太不必挂心，我所做的只是医者本心罢了。如今老太太家中添了新孙，必定有多处使用银钱的地方，您先顾着家中便好。”
“多谢小娘子，等我好些，必定同婆母上门道谢。”薛家娘子头戴布巾，此时脸色已恢复了大半，朝着谢沅沅感激一笑。
谢沅沅后退一步，突觉脚下踩着一个柔软滚圆的物什，俯身拾起细细一看，原是个绣着金色雏菊的青荷色香囊。
“怎的有几分眼熟？”薛老太太凑近细看，急急问道。
空气中溢出一抹淡淡的异香，谢沅沅解开香囊系绳，轻轻一嗅，便知内里含有丁香、滑石、薏苡仁、冬葵子等中药材。
谢沅沅心中一凛，忽地串联起前因后果来。
见她面有异色，薛家娘子也撑起身来追问：“是何物？”
“是滑胎早产之物。若是服下乃是死胎。”
昨日虽有胎动之象，但谢沅沅心中十分清楚胎儿稳固有力，本就疑惑为何薛家娘子会在夜里突然早产。
听闻这话，薛家娘子深感后怕，无力地歪在床榻上，清泪徐徐而下。
薛老太太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反应过来：“是王婆子！昨日她生意未成，便要加害于我孙儿！”
谢沅沅分明记得昨日之时，王婆子手拿的祛邪荷包虽也为青荷色，但却绣着一只含苞待放的牡丹。许是气急之后，心生了歹念，将滑胎之物塞于薛家娘子枕下。
薛老太太软瘫在椅子上，哭天抢地起来：“怪道她昨日走前，三番几次叮嘱我寻她接生，原是存了这么个祸害心思！好歹毒的的人啊，平白使我儿媳孙儿受了莫大的苦楚！”
她抓住谢沅沅的袖子连声感谢，另一只手不断在自己胸口顺气，哽咽道：“多亏了我儿媳唤我去请来谢小娘子，若是同旁人一般寻了王婆子，谁晓得她还要使什么下作手段？！”
“王婆子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对峙也多半矢口否认。此般未达到目的，必定心生怨气。娘先莫要声张质问，且等她露出马脚。”薛家娘子看着身边小小一团儿的亲生骨肉，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我倒有一计，准能治住这歹毒婆子！”一旁的焦文文探过头来，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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