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拜托
沈霁仰面躺着，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面颊，萧漓低声道：“阿霁，你醒了？”
沈霁坐起身，看着同样一身红衣的萧漓。
萧漓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侧脸边，顿了顿，又侧首吻上他的手腕。
那手腕上的红绳隐隐发着光，衬得他的皮肤更加雪白飘来。
萧漓轻轻咬了一口，再抬眼时一字一句道：“阿霁，我们成亲吧。”
这次不再是询问，而是肯定语气。
沈霁动了动嘴唇，萧漓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抱在怀里。萧漓的下巴抵在沈霁的肩膀上，他道：“阿霁，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成亲，如何？”
沈霁没说话，他推了推，又被抱的更紧。
二人胸膛相贴，两颗心避无可避，沈霁感受到萧漓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紧皱着眉。
沈霁道：“子钦，你怎么了？”
萧漓一僵，道：“什么怎么了？阿霁？”
沈霁没再说话。
自这次相逢起，萧漓就很不对劲，不论是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像是换了一个人，沈霁靠近他，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一丝不安和焦虑，不知为何。
沈霁最开始觉得这种不安是他给萧漓的，但细相处之下又觉得并不是。
说不清道不明，又和当初的红昭的状态有些相似。
沈霁被拉出去的一路上都很安静，到了街口，沈霁这才惊觉他所到的地方，竟然是沈家庄所在的街道。
萧漓道：“第一眼见你，见你一身红衣，我便觉得十分漂亮，后来呆在一起，久了，就想着如果有一天，你能为我穿上一身红衣，我便能够很满足了。”
沈霁不自在别开眼道：“我那时候脸上的妆都花了，哪里好看了。”
萧漓沉沉笑了笑，道：“是好看的。”
沈霁别开眼。
这镇没什么变化，集市人来人往，他们穿过人群。
萧漓指着街边小摊上的糖葫芦问：“阿霁，吃吗？”
沈霁面无表情道：“不要。”
萧漓却自顾自去买了一串，买完第一口递到沈霁嘴边，沈霁没动，萧漓凑近他，低声道：“阿霁，这样你不吃，是不是要我咬下来，喂给你啊。”
沈霁抬眼看他，见萧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沈霁骂道：“流氓。”
说完，他便低头咬下一个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萧漓把整串都塞到他手里，又转头去买别的东西。
沈霁看着他的背影，低下头又咬下一口，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怀里的赤狐探出脑袋扒拉沈霁的衣领，又被沈霁摁了回去。
离禾道：“我！我要吃这个！”
沈霁全当没听见。
离禾气地骂道：“你真是见色忘狐狸！我还是你的灵宠呢！”
沈霁道：“我们已经没有契约了，你小心点别被人看到。”
他站在人群中，不论是身前还是身后，皆有路上行人匆匆，街边的叫卖声，各种吃食的香味飘散，围绕在他身边。
还真是很久没有回这里了，虽然沈霁对此地并无留恋，但在沈家庄的那个阵法，他至今还有一丝疑问存在。
萧漓买了糕点回来，又塞给沈霁，半条街走下去，街上的吃食都被他买了个遍。
他们站在小摊边前，萧漓道：“阿霁，吃馄饨吗？”
沈霁有点馋，沈霁不能吃，手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再吃估计手上东西就吃不下了。
萧漓闷闷笑了笑，把他摁在摊边的椅子上，自己转身离去。
沈霁吃着馄饨，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一只手捧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沈霁没忍住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当他是小孩子吗？
萧漓这一路上，都在给他买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给他。
萧漓道:“阿霁，还有哪里想去吗？”
沈霁抬眼道:“我想去沈家庄。”
再次来到这里，沈霁看着衣冠冢，身边的萧漓忽然道:“阿霁，那时候用三昧真火焚烧了沈家人的尸体，我曾见你飘张信纸于火中……”
未等他说完，沈霁主动道:“那是一层加咒的信封，上面写着，大灾不久，福祸难料。”
萧漓脸色微变。
沈霁道:“不过这个是写给我的，应该是我那倒霉老爹的，上面的收信人是我。他说，我天煞孤星，身边的所有人皆会离我而去，沈家人是如此，石家人亦是如此。”
萧漓道:“所以，阿霁是因此才不愿意留在无妄宗吗？”
沈霁摇头道:“我不留在无妄宗之时因为不想，我爹要是还在，现在应该很庆幸我是个不喜欢热闹的性子，不喜欢融入人群，喜静，这样，我活着也能尽可能少的给人带来伤害。”
萧漓道:“不会的，人生而在世，皆有生命的权利，不必因为一些事情而拘束自己，那样……活的也不真实。我也不认为阿霁会给人带来灾难，至少对于我来说不是。”
沈霁定定看着他，半晌道:“我们进去吧。”
二人在屋内探查一番，又试着召唤起原先设下的阵法，无果。
从沈家庄回来，挑了条近路回了客栈，他们住的那家客栈依旧是三年前那家，店主换了一个人，倒是热情许多，一见二人回来忙迎上来。
店主道:“二位客观，回来了啊！需要小的备点什么？”
萧漓道:“酒。”
店主道:“好嘞。”
萧漓招呼好人，沈霁站在一旁，他低着头，手握着那眉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半十分，二人坐在客栈屋顶，手腕上的红绳发亮，若隐若现，沈霁低头闷了一口酒。
萧漓吹着萧，一曲终了，他吹完后笑了出来，道:“本想着带着阿霁来此处成亲，现在怕是不行了。”
沈霁闻言看着他，白日里他们外出，萧漓去买东西，一次回来后脸色隐隐有些不对，沈霁道:“怎么了？”
萧漓像是有些惊讶他会问出口，亮着眼睛道:“阿霁，你这么问……是答应了吗？”
沈霁未答，从他的表情里，萧漓便知道了答案。
他叹了口气，叹在夜风里，他道:“罢了，我知晓的，阿霁终归是不愿意……”
萧漓垂眼，抢过沈霁的酒灌了一口，下肚后见沈霁看着他，萧漓挑眉。
沈霁干巴巴的，道:“你还是少喝点酒好。”
免得喝了又不受控制发酒疯。
萧漓却道:“放心吧，这一点不会醉的。”
一炷香后他便打了脸。
看着从同一个房顶摔下去的萧漓，沈霁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
说好的不会醉呢？！
叹息片刻，他还是认命跳下了屋顶，把人扶起来。
一转头便看到赤狐伸出舌头浅尝一口酒。
和萧漓比起来，赤狐更加不胜酒力，舔了一口后马上上头，双腿一软，趴在屋顶上睡着了。
因为睡得极沉，他的爪子无意识拨弄，差点将屋顶上的瓦片掀了下去。
沈霁:“……”
他刚下去，手上扶着一个，等会儿还要上去把狐狸抓下来。
沈霁好不容易把萧漓扶回房间，夜半时分，客栈里的人都休息了，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萧漓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双眼紧闭着，脸颊还泛着红晕。
沈霁把人扶到床上，萧漓眉眼之间都是倦意，他垂眸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却不想在转身时，手腕被身后的萧漓抓住了。
沈霁一愣，道:“子钦？”
萧漓在睡梦中听到他的声音，无意识放松下来，握着他的手也松开，修长的手指划过沈霁的掌心。
轻轻划过，好似羽毛落在他的心间。
沈霁的心软成一片。
忽然间，沈霁脸色一变，他出了门，见一人站在院中，那人身穿白衣，一尘不染，他的脚边赤狐趴着。
沈霁一见人便行礼道:“掌门。”
苍松转过头，道:“沈公子，好久不见。”
沈霁道:“掌门此次前来，可是为了萧漓？”
苍松点头道:“子钦之前从极夜冰回来，一直心神不宁，此番下山来此地，也是为了你。”
苍松看着他，言简意赅道:“我此番前来，便是想请沈公子将子钦劝回宗门。”
“我这个徒儿性子我最为清楚，他心系于你，只有你的话他会听。”
沈霁抿紧了唇。
苍松又道:“我已答应他，若是沈公子和他一道回宗门，即刻举办你们的婚礼。”
沈霁瞪大了眼睛，他道:“掌门……”
苍松看着他，道:“三年前，我命他下山，并叮嘱他会遇上一个有缘之人，我也只是粗略算到，没成想他竟真的把你带回去，如今，倒是情毒道入深处，再无解毒可能。”
说着，他的身形消失，夜空中传来他的话，苍松道:“今日我与沈公子相见之事，恳请沈公子不要告知子钦，我所言皆作数，还望沈公子多加思量。”
他的声音犹如千斤重，沈霁竟听了出来。
沈霁有些意外，屋外树叶莎莎摇晃发出声响，不多时，一滴雨水落在沈霁的鼻尖。
屋外下起了小雨，沈霁抱起赤狐进了门，透过窗外看客栈的院子。
这场雨来的毫无预兆，雨落成流水汇聚在地面，又顺着地势流淌，冲刷掉其他的痕迹。
就好像苍松从未来过。
雨夜朦胧，不多时，起了雾。
沈霁在这屋中迷乱了双眼，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定然不会被无妄宗的人接受。但他没想到苍松为了萧漓竟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这话一出，定然不是他一个人的让步。
这很难，而沈霁更不知道，萧漓固执到此。
许久未见的天道又出现，开口并不是督促他完成任务，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天道问沈霁:“你觉得萧漓和你在一起，他快乐吗？”
快乐吗？
沈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同时沈霁也惊讶天道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三世下来，这个如npc一样冷漠的颁布任务的机器，会问这种关乎情感类的问题实在不可思议。
沈霁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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