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出柜
沈霁：“……”
凌云：“……”
凌云道：“你别瞪我，我压根不知道他在，这秃驴神出鬼没，从刚才起就跟个兔子一样窜的飞快，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沈霁：“……”
正当二人无语时，空明道：“阿弥陀佛，沈施主大可放心，贫僧不是多言之人。”
沈霁这才缓了口气，又听空明道：“沈施主可听我一言，所谓万事终有报，一件事情因果轮回，终会得到结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望三思后行。”
沈霁：“……”
说好的不多言呢！
沈霁累得慌把和尚留给凌云大眼瞪小眼，自己抱着赤狐和萧漓寻了间尚且安好的偏殿，把一人一狐安置好。
走之前凌云给他一颗药丸，道：“这是勿忘花，给萧漓服下他身上的伤会好快点。”
沈霁坐在床沿，拿着那枚药物心想：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他很清楚，这一场战斗下来萧漓的实力比往常弱了不少，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苍松度的修为。和萧漓相比，秦云笙每次出手的实力非常稳当，沈霁便猜到，苍松一部分修为还在萧漓身体中，并未度给秦云笙。
一轮战斗过后，大家都虚脱，好在勿忘花到手，沈霁倒了水给萧漓喂下，却怎么喂萧漓都吞不下去。
沈霁急地犯愁，他自己也虚弱无力，脑子浑浑噩噩就靠着一口气撑着，见怎么喂也喂不进去，索性将药丸放入萧漓口中，捧起萧漓的脸，嘴对嘴堵了上去。
舌尖抵开萧漓的齿关，勾着舌尖缠绕，缓缓将药丸送入喉间。
然后再用手托住萧漓的下颚，一开一合，吞咽完毕。
他可真聪明。
不过出了点小插曲，沈霁嘴对嘴喂完后，萧漓咳了咳，竟缓缓睁开眼睛，沈霁顿时瞪大双目，彼时他们的唇瓣相贴，萧漓这么一睁眼，沈霁的心跳徒然加速，就快要跳到嗓子眼。
索性萧漓并未醒过来，片刻后又重新昏睡下去，沈霁这才放松，大惊一场过后格外疲惫，喂完药确认萧漓慢慢好转沈霁脱了力，外衣来不及脱，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沈霁感觉到熟悉的触感传来，外衣被人脱去，他被平放在什么地方，随后，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
沈霁因太累，睡得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便再没动静。
醒来时却怎么样也觉得不对劲。
他睡在床上，身上的外衣也脱了，这昭示着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梦到有人在亲他是怎么回事！是能告诉他啊？！
正当他崩溃时，指尖传来同样温热的触感，沈霁下意识看过去，见离禾不知何时醒来，正趴在他手边用舌尖轻轻舔他的指尖。
触感极度相似。
沈霁大松一口气。
离禾被抓包，他缩了缩脖子，下一瞬却被沈霁一个猛扑抱进怀里，沈霁道：“小狐狸啊我可真喜欢你！”
离禾：“……”
门被打开，倚在门边看着床上相拥一人一狐的萧漓：“……”
还有站在萧漓身旁的凌云：“……”
凌云看着萧漓的神色一点点沉下去，感叹道：“这可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啊。”
……
沈霁低头看着趴在床边的狐狸，被萧漓摁回床上掖好被角，萧漓道：“阿霁，再多休息一会儿吧，你身体虚耗过度，我去给你拿吃的。”
沈霁道：“你何时醒来的？”
凌云道：“他昨日就醒来了，看到你晕过去吓得半死，又冲到隔壁把我拉起来。”
萧漓抬头看他一眼，凌云立刻道：“那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饭好了没。”
说完，他便脚下生风抱起赤狐拔腿就跑，沈霁看他衣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开口问，却在对上萧漓的目光时愣住了。
萧漓看向他的目光极其认真，距离又近，沈霁能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
沈霁被萧漓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他想往被子里躲，奈何萧漓一直攥着他的手，沈霁试着抽了下却被抓得更紧。
萧漓看着他，目光一错不错，他问：“阿霁，你为何要救下我？”
沈霁：“……”
他有些莫名，道：“啊？这是什么问题？”
他望着萧漓双目，只觉得自方才开始对方的目光便格外温柔，沈霁被他这么看着，长时间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事情。
他们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见萧漓凑过来，沈霁急忙偏头道：“萧漓！”
手心被捏得一痛，萧漓不悦道：“子钦。”
沈霁道：“什么？”
萧漓道：“阿霁你忘了，唤我‘子钦’。”
沈霁心说不就是个称呼吗，这么纠结干什么，但转而一对上萧漓灼灼的目光，紧接着手掌心又被指腹轻轻蹭过捏的地方，沈霁忽然“轰”的一声脑子一空，脱口而出道：“子钦。”
萧漓笑了笑，扣住他的手指道：“嗯。”
沈霁：“……”
等等，气氛有点不太对！
沈霁躲开萧漓伸过来的手，道：“子钦，你还记得喂药的事情吗？”
萧漓目光一顿，他垂下眼，沈霁肉眼见他的耳根开始泛红，一直红到脖颈。
沈霁后脑上像是被锤了一棒，他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萧漓不会！记得他是怎么喂药的吧！
果不其然，紧接着，萧漓捏着他的手，红着脸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沈霁：“……”
天要亡我。
他本来根本不必纠结这件事情的，因为是出于权宜之计，而且那时候他已经临近虚脱状态，脑子混混沌沌只想着安顿好萧漓后便休息。
竟没想到一个喂药被萧漓记下了。
其实就算喂药时萧漓是清醒的也没事情，但重点是萧漓不是像用现在这样肉眼能看出来的害羞的表情望着他啊！
在想起在无妄宗时萧漓便和他说过要成亲，他这一番做为落在萧漓眼里，这可怎么说得清！
他又不是基佬！
都怪这药太难喂了！
沈霁抱着微弱的希望，细如蚊声道：“那个，就只是喂药而已，你没有多想吧，你当时咽不下去，这是权宜之计。”
萧漓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沈霁大松一口气。
萧漓又道：“我明白，阿霁，你不必担心，你我之间，这些事情迟早是要做的。”
闻言，沈霁的心瞬间又跳到嗓子眼，他道：“什么……事情？”
萧漓扣着他的手，停顿片刻，忽然探身小心翼翼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道：“这个。阿霁，之前在客栈那次，我醒来后看见你的模样，以为你不喜欢，我知道，那次是我唐突了。”
沈霁：“！”
他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弱弱问：“你现在这是……表白吗？”
萧漓顿了顿，脸彻底红了，他点头。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真的是他想的这样，萧漓什么时候成基佬了！他和萧漓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过！
萧漓不会以为他给他喂药就是答应要和他成亲吧！
沈霁此番脑子一团乱，自从确定萧漓的心思后他便思绪倒流，把重生过来和萧漓相处的每一个节点都回忆过去。
越想，他便感觉越头疼，阵阵疼痛感袭来，沈霁忍不住发出声音，蜷缩起来抱头。
沈霁：“呜……”
萧漓不知他心中如何惊涛骇浪，看着他这副模样连忙给他输灵力，却被沈霁拦住。
萧漓急道：“阿霁！”
沈霁缓缓摇头断断续续道：“别输，呃，你也才刚醒……”
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他又梦到了前几辈子的事情。
自从上了无妄宗过了一段种田生活，他便很少梦到以往的事情了。因为对于沈霁来说，前几世几乎都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每每回忆都是极其痛苦的时刻。
这一世重生回来却不如此。
他能梦到很多事情，他经历过的，他没经历的。
他不知道他梦到没经历过的事情代表什么，或者这些画面是未来的，但总归能够让他看到不一样的一面。
这样的一面只来源于一个人，那就是萧漓。
萧漓的喜怒哀乐，他或多或少都看过，画面或清晰或模糊，沈霁都梦到过。
有时候忘了梦见的内容，但他醒来依旧记得自己梦见的是他。
这次也是如此。
沈霁梦到第一世在无妄宗，他终于过了挑水扫落叶的时间，成为可以试炼的弟子，在此前他有幸被苍松看上，被选为秦云笙的护法。
这一切还要多谢萧漓的举荐。
沈霁直到此事后心中感激，萧漓虽是反派，但此举于他确实有益无害，甚至还帮了他一个大忙，于情于理是该感谢。
但他又不知该如何报答，总归先要过去说声谢谢，听闻萧漓一个人在藏书阁，沈霁便跟了过去。
藏书阁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沈霁有一段时间被安排到这里，所以对这里书籍摆放都很熟悉，萧漓也经常来藏书阁，沈霁见过他很多次，所以不费力便找到了萧漓。
找到萧漓的时候他正在书架前，无妄宗雪白的弟子服穿在萧漓身上衬得他身形修长，萧漓站的位置逆光，修长的指节翻着手中的书本，他的侧脸近乎完美，颈部曲线十分漂亮，因为低头看书，耳边一丝碎发迎风飘起。
沈霁的脚步一顿，萧漓先查觉到，问：“谁？”
沈霁这才走出来，见是沈霁，萧漓道：“沈师弟啊，有什么事情吗？”
沈霁慢吞吞走过去，将事情说了一遍，连连感谢，萧漓道：“没事的，这也是你应该得的，你有这个实力，放宽心。”
沈霁摇头说一定要谢的，他低着头，萧漓双眸含笑，挑眉道：“你都帮我找到书了，你还想怎么感谢我啊？”
他凑近一点，嘴唇近乎贴着沈霁的耳畔道：“那你可要想好了，若是真的要谢礼，我可不会客气的。”
沈霁耳根通红，忙点头说“好”。
后来的时间，因为手头上没有谢礼，萧漓又不放他走，沈霁便留下来翻了不少藏书。
萧漓这才发现他不太懂里面的字。
沈霁羞愧难当。
萧漓笑着道：“这里面也有不少是篆文写的，你不认识很常见，这样吧，你到时候过来，我每天教你学字怎么样？”
还没等沈霁回答，萧漓又道：“最近师尊闭关，我的修为也到了瓶颈期，师尊让我静心，所以我才来藏书阁的，你这刚好陪我练练字，也磨磨我自己的心态，就当帮我个忙，怎么样？”
沈霁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了，被萧漓绕进去后点头，那段时间天道有很长时间没出现，沈霁便偷偷跟着萧漓学了小半年的字。
两人约定每隔一日便在藏书阁碰头，沈霁学了很久之后一日见萧漓来时带了一串风铃。
风铃清脆响，沈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萧漓人还没走到就远远见沈霁投来亮晶晶的目光，沈霁的目光正落在风铃上。
萧漓上前，轻笑出声，将风铃递过去，道：“喜欢？送你了。”
沈霁忙摆手说“不要”，但拗不过萧漓，最后还是把风铃带回去。
再约定相见时，萧漓看着沈霁手中的风铃微微愣住，沈霁第一次送给这个世界的人礼物，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自己加工了下，送给你。”
风铃和之前相比，更漂亮雕花也更精致了，萧漓笑着接过。
手腕轻轻一晃，风铃便“叮当”一响。
沈霁很高兴，他余光见入口处又走来一人。
那人同样一身无妄宗弟子服饰，头戴华冠，容貌俊秀，过来时，步伐颇有些轻佻的意味。
还未看人走到眼前，便听人道：“师弟。”
沈霁知道萧漓是无妄宗大弟子，有资格叫他“师弟”的只有一个人。
与此同时，天道也出现了，他察觉到此刻的情况，沉默片刻后像他介绍，来人正是无妄宗大弟子秦云笙，也是天命之子。
那天，苍松和秦云笙一道出关，秦云笙听闻师弟萧漓和他那未见过面的护法相熟，便想来看看。
沈霁看着萧漓和秦云笙相谈甚欢，而他一个人站在远处格格不入，于是便借故先行离去。
回去的路上，天道一直盘问他为何不远离萧漓反而与其近距离接触，沈霁无话反驳。
回住所的路上，远远便能望见掌门大殿白光乍现，仙气腾腾，殿内的弟子皆出门道:“掌门和大师兄出关了！”
沈霁知道，苍松带着秦云笙闭关就是为了提升秦云笙自身的修为境界为了日后度灵不会伤及自身，他们出关后过不了多久，真正的度灵便会开始，而萧漓一生之中的痛苦也会开始。
沈霁走在路上，他在藏书阁看着眼前和睦的二人，想起天道告诫他的话，明明知道这二人，未来定是会成为敌人，反目成仇。
若是刚开始，他可能会淡然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在无妄宗摸爬滚打经历过一切，在这里待久了，他就觉得像一场梦一样，就在方才，他忽然如梦初醒。
醒来后，又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有弟子见他道:“这不是沈霁吗？他不在藏书阁和二师兄在一起，来这里干什么？”
“大师兄都出关了，二师兄肯定会找二师兄啊，他们在一起，关沈霁什么事情。”
“也对，不知道二师兄什么眼光竟然看上这么个废物，最开始基础就他最差，连基本功都不会，竟然还做了大师兄的护法。”
“二师兄不会藏了私心吧。”
“别乱猜，二师兄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就我说，一定是他沈霁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二师兄，要不然二师兄肯定不会帮他。”
“我也觉得，肯定是这样！”
“……”
掌门大殿外仙气萦绕，大殿所处位置最高也最为偏僻，藏匿在山林间，多被树木遮挡，远远望去，就好像真的仙宫一样。
不多时，大殿上方闪过一道光，随后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仅仅片刻便变得极大，雨声噼里啪啦，伴随着雷鸣阵阵，响的沈霁耳边嗡鸣。
沈霁浑身湿透，一路上回去，却没有一名路过的弟子给他伞或者是愿意和他同撑。
想比起萧漓对他的片刻温柔礼貌，这一场雨就像是把他的心境打回最初上无妄宗试炼之时。
没人期待，没人在意，他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之所以来到这里，他也有他需要做的任务。
面对天道的质问，沈霁没有反驳，但那天过后，沈霁再也没有去过藏书阁应约。
他会按照天道所言，认真遵照其所说的，不贪恋这个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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