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八卦
沈霁彻底闭了嘴，一路上，秦云笙的视线没少在二人之间打量。
魔宫内里的洞穴很多，洞里里面多的是偏殿，再加上时不时拐角处冒出来几个骷髅，洞内漆黑，唯有幽蓝的烛火摇曳，要是第一次来这里，十分之七八会觉得渗人。
三人绕来绕去，终于拐进一个拐角后停下，一停下沈霁便听道黑暗深处一个声音道：“这边。”
沈霁眸光一动，还不等人过来，他便道：“启明。”
季启明道：“沈公子还认得我啊。”
灵力照亮了整个洞穴，一亮，里面所有人都在视野里，季启明还有几位无妄宗的弟子，他们身边还有一群身穿黑白袍的人，看样子年纪不大，沈霁一眼便知那是天玄门段家子弟。
两方各自行礼。秦云笙道：“如何？”
季启明道：“找到段公子的住处了，尊者已经先行离去。”
秦云笙点点头，由季启明带头，其他人跟在身后。
沈霁被一行人甩在最后，不知是不是大家各自心底掺了事情，沈霁总觉得这傻白甜一样的季启明不那么傻了，这一趟下来倒有些像是在针对他。
一路过去，他走前一点，季启明就走的更快，他余光见沈霁要开口，季启明便在他未发出声音之前打断，就连和季启明随行的弟子，肉眼能见对沈霁并不是很友善。
沈霁便一路跟在人群后面不语，季启明按照随善给的标致走，走着走着绕进了一个死胡同。
季启明道：“尊者的线索就在这里，没错的啊。”
他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了，萧漓和秦云笙则是到洞房找他，一时之间也无法辨别。
沈霁奇怪的是其实只用一个人来寻他便好，这两个修为极高的首席弟子一齐过来去找他，还一前一后护着他来这里，沈霁倒有些受宠若惊。
这点思绪转瞬即逝，季启明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一群人，自见面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之前那般无措的模样，沈霁叹了口气，道：“我来。”
魔族的魔宫，可不是单纯的建筑物，这里面的机关多的是，就如同无妄宗藏匿奇珍异宝的阁楼一般，既有人看守，又自带机关。
这一路走来沈霁观察过了，他也还记得前世在魔宫的情形，他们这一路往北走，那最里头，便是大殿。
魔宫中也会有类似障眼法的东西，因为吸纳了不少妖族的功法，魔族便为己所用，这障眼法便是其中一环。
障眼法其实和妖族的幻术差不多，区别就在于后者功能更大，能够迷惑人心，令人失智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障眼法就只是单纯的迷惑人，就比如现在，让他们走不出去便是目的。
沈霁来的路上大致记住了路线，也观察一路，随善留的线索止步于此，那就说明他也是在此地遇到了什么。
眼下这个洞中微风阵阵，沈霁凝神细听，发现风声是从北往南走，这可不对，沈霁这一路过来，风向都是自南往北，怎会到了这里便颠倒。
他闭着眼，有人道：“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装。”
沈霁睁开眼，对上一名无妄宗弟子。
那名弟子眼神看向他里头是藏不住的嫌弃，沈霁这才记起来，原来他方才一见人便觉得眼熟并不错，那人是萧漓那日闭关时他去送行，送完后追着他打的无妄宗弟子中的一位。
当时那群人可是不服输地将他从山上追到山下，又追回来，当真是恨极了他，如今这番时候见到，还真是冤家路窄。
沈霁还未说话，一直安静的萧漓忽然抬眸看向那名弟子，就连秦云笙也望了过去，道：“启真师弟，不可无礼。”
那名叫做“启真”的师弟道：“师兄，我说的又没错！”
秦云笙道：“启真……”
萧漓却道：“噤声。”
话音一落，就连沈霁也有片刻愣神，在无妄宗，萧漓曾一度比秦云笙的名声都要好，为人温和有耐心，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说重话，正因为如此，这些弟子才会这么喜欢他。
方才他脱口而出这一句，沈霁听出了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威慑力，他明明没说什么，那名弟子便闭了嘴，不敢再说了。反倒是憋屈得很。
沈霁心底好笑，他知道无妄宗除了几个人之外，几乎没人喜欢他，不过现在那几个喜欢他的人，可能也已经变卦了。
安静片刻，沈霁细听，方才这番安静，他就是为了找到风源地，眼前的门紧闭，亦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风向变换速度越来越开，一抹劲风擦过他的侧脸。
沈霁侧身一避，鬓边一缕黑发被削下，飘落在地面。
沈霁心道：好险，这看样子，应当不只是简单的幻境。
他正想开口，一抬头见身后一群人早就拔剑出鞘，围在一起坐警惕状，再反观他，一个人穿着喜服只身站立，与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沈霁：“……”
要不要这么快。
他们团结一心聚拢的快，沈霁一个人站在前方，躲过攻击后继续往前探，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这攻击显然一阵一阵的，沈霁还没有触碰到关键地方，这机关也只是攻击一瞬。
沈霁还在盯着冰冷的石门，脑内飞速旋转思考，不一会儿，余光忽然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他一抬头，见萧漓执剑站在他跟前，正对那到劲风出口处。
不知为何，从这个角度见萧漓的背影，微微睁大眼睛，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戳动，嘴唇动了动。
秦云笙也跟着萧漓的动作站在沈霁另一侧，很快沈霁便觉得没这么高兴了，他道：“两位，你们这么站着，我怎么看啊？”
他有些无奈，哪成想话一开口，迎面一道劲风扫过，这次速度更快，快到沈霁能看出风形成的影子。
是一柄弯刀刃。
沈霁脚尖点地飞身而起，余光见秦云笙挥剑撞上那柄刀刃，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飞过来。
沈霁有点头疼，这他妈是个修仙世界，这是在玩哪一样啊！
修仙者前必须调治内息，运用内力运气行走丹田，这不假，沈霁也见过，可这劲风中带的力道远不止内息能够成就，定是添加了灵力而成的功效。
但这打法，却偏有点像他曾经所见过的一种流传至今但且古老的玄法，叫做奇门遁甲。
沈霁喝道：“我明白了！”
他冲段家人道：“你们可曾学过五行八卦？入门了吗？”
那几个段家人点点头，沈霁道：“我现在站的点就是卦心，你们几个分守几个卦点，站着别动！”
他之前就把思路一味局限在灵气中，一度认为这里便是灵力才能够造就的，却忘记了，几大宗门中的天玄门，名扬靠的便是五行八卦。
出风口的位置很独特，每次都是从不同位置，但到得地方便是一个，就是他所站在的位置前后，所有的风从西南、西北、东南、东北还有四个正点窜过来，全部指向一个地方。这不是八卦是什么。
沈霁也是运气好，一脚站的地方便是八卦阵心，阵心也就是阵动之地。
这些还得感谢秦云笙和萧漓二人，第一次的风劲他能躲过，但现在这一波又一波，若是他一个人，恐怕要被扎成刺猬。
他猜想得到了证实，那几名弟子速度很快，也很聪明，听了他的话立刻理解占据位置，为了以防万一，还占据了几个隐藏危险位置。又因为人手不够，抓了几个无妄宗弟子就扔过去。
同时被扔到两个地方的启真和季启明：“？”
沈霁见状差点没笑出声，他眼前剑刃横过，刀刃直直抵在剑身上，另一侧倒映沈霁的面容。透过剑身，沈霁看见自己的双眼。顷刻间，刀刃尽数被打下。
等人站好后，全部都安静下来。
沈霁对二人抱拳。
秦云笙对他笑了笑，萧漓则是收了剑不语。
停下机关的关键他找到了，那么引发机关的关机又是什么？
沈霁行完礼，又冲周围看了一圈，此时风又变回了原来的速度，徐徐吹拂过他的耳畔，传来轻微“叮当”的声响，听着耳边的动静，沈霁垂眸见他的笛子和萧漓的萧不知何时抵在一处，两个鲜红的穗子一起摇晃，风不大，穗子却很有规律摇晃。
沈霁看着，心底又有一个猜测。
他抬头，正对上季启明的眸光，后者道：“沈公子！”
他一开口，沈霁便心觉不对，果不其然，他一动，周边的风向又发生了变化，成千上万的刀刃从四面八方钻出，这次不是只针对沈霁一个人，而是对着这里所有的人。
沈霁喝道：“躲开！”
他话一出，一大半的刀刃都望往他身上钻，沈霁睁大眼睛，眼看躲闪不及，他余光见萧漓的剑刃飞速闪过来，剑身扭动，剑光流转，一层又一层的白光发出，笼罩他的全身，而白光的外侧，便直直抵挡着刀刃。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沈霁眼睁睁看着萧漓执剑背对着他，他耳后的痣鲜明，一抹鲜血从他下巴滴下，沈霁瞳孔骤缩。
前世，前前世，从来都是他挡在别人身前，从来没有这么一次，他被人护在身后。
不是……他应该被人这么护着过的。
但此刻，他心脏却如同被人拿捏般酸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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