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付兮亭刚要开工，突然看到身后的许至珈，笑着说：“一起去吧？”
“付博士，这不合规矩。”杨执提醒道，“警局的事情不要让外人插手。”
什么外人？
付兮亭笑笑，然后语气淡然：“杨执，你可别忘了，如果要说外人的话，我现在对你们来说也是外人。”
对啊，她已经不属于这个警局了。
能来帮忙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了，为何还要事事听从他的安排和规矩呢？
想着也就没有再拒绝。
一行人到了罗克宇家时，他正提了锄头想要下地干活，看到门口的人又放下锄头，一脸慌张：“警官……上次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你紧张什么？”付兮亭莞尔，迈开腿走进院子里，一边说还一边看这个院子的陈设，“也就是有几个疑惑的地方需要你帮我们想想罢了。”
“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警官问就是了。”
付兮亭见杨执在看自己，对着院子的某个角落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了他。杨执随即就开口：“就说说你女朋友的事情吧。”
罗克宇听言有点慌张，没有吞吞吐吐，但是一直在反问：“女朋友？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我一个农村人，要啥啥没有的，哪里来的女朋友。”
这一招真的是很低级了。
付兮亭轻轻“啧”了一声，看着他阴森森地说道：“刘玲也没有死很久吧，你已经把这个人忘记了吗？”
“什么刘玲？我不认识。”
“别装了！”小王终于算是受不了了，在这种场合鲜少说话的他终是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村长说了，你女朋友也是自焚而死的，你还不承认吗？”
既然被拆穿了，那罗克宇也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对，刘玲是我女朋友，她是自焚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
罗克宇看着大家疑惑的眼神，自信地笑笑：“难道仅凭这些你就能判断我跟□□的死有关系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罗克宇耸耸肩，“不必在我这里花太多心思，你们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有这时间倒不如去看看现场有什么线索。”
付兮亭讪笑，偏了下头：“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
房檐下的编织篮里，放了一条女式连衣裙。
“这不是你穿的吧？”付兮亭从包包里翻出手套戴上，拎起那条裙子，“你还要说什么吗？”
罗克宇盯着那条裙子，呆愣了很久。
那是刘玲死的那天穿的裙子。
她从外面回来，突然觉得冷，就在院子里给自己烧了个火盆，可是从骨头里面透出来的寒冷并不能通过外部的火而温暖起来，她脱掉了裙子，整个人蹲在火盆里。
她好像不知道烫，甚至还舒服地发出声音。
等精神逐渐恢复之后，她开始尖叫起来，引来了屋里的罗克宇，可是没有用了，拼命扑火之后，还是没用。
火已经扑灭，可是刘玲全身都是严重的烧伤，呼吸道也因为呛进了不少烟雾停止了运行。
罗克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死在星火之中。
那种明明做到了却没有成功的无力感让他沮丧。
有时候罗克宇常常会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听到呼救，甚至没有去救火，任着它燃烧，那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无力感了。
罗克宇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把锄头靠在墙上，然后自己坐在院子的台阶上，闷闷地说：“差不多三个月前，玲玲去ktv给张荣过生日，我本来要一起去的，但是突然有点事就没跟着一起去。
合成品就是那晚染上的，就是那个□□干的，从那以后她隔三差五就去找□□，想去过过瘾。”
杨执听着，打断了他的话：“所以给张荣过生日，□□也在？张荣跟□□怎么认识的？”
“这我怎么知道。”罗克宇说，“张荣和玲玲认识得久，我跟张荣又不是很熟，她们怎么认识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玲玲的话里，每次去过瘾的时候，张荣也在。”
付兮亭没再说话。
杨执也就是例行问了几个问题，也跟着付兮亭出了门。
“问问张荣去吧。”杨执说，“现在张荣是个重要线索。”
张荣是ktv的一个领班，因为这里经常会有人闹事，所以来办事的警察也很多，所以在面对杨执一行人的时候，张荣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
相反，她手里夹着一支烟，紧身包臀短裙露出纤细的长腿，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问几个人：“警察同志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认识吗？”
听到问的是□□，张荣弹烟灰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不过很细微，乍一看还以为是因为要弹烟灰才抖的。
他定了定手，问道：“认识啊，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死了。”付兮亭说着，全神贯注地看向张荣。每个人在面对死亡时的反应都有所不同，可能是大喜大悲，也可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无论哪一种，都是非常重要的判断依据。
张荣先是震惊，愣愣地看着付兮亭，许久之后才开口：“上头了？”
表情看起来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那转瞬的呆愣是什么呢？
付兮亭眯了眯眼，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退到许至珈身边，听着杨执和张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行吧，我交代了是不是能给我从轻处置？”
杨执看她那老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力压怒火十分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我确实是知道□□做那方面的生意，他让我给他找买家，买成之后就提成给我。但是我想着直接让人买的话人家也不愿意嘛，所以就跟□□商量着先让人尝一尝。”
付兮亭瞪大眼睛：“所以你就用刘玲试水？”
“是。”
“你还说‘是’？！”
“难道我要说什么吗？”
是啊，她要说什么呢？她确实是这么做了，还能说出个什么呢？
可是刘玲和张荣认识这么久，刘玲还愿意去给张荣庆祝生日，想来刘玲应该还是把张荣当做朋友的。
朋友？“朋友”。
心口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她闭了闭眼，感受到了许至珈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还好吗？”他弯下腰询问。
“我没事。”
可即使是这样，许至珈也没有放开手，依然握着她的手臂，生怕她会出什么事一样。
张荣依然在继续说着：“后来□□进了一种新的合成品，让人吃了之后产生寒冷感，就会不自觉点火温暖自己，最后自焚而死，他一直撺掇我赶紧卖这个，他好像很想看到别人玩火自焚的样子。
我当然不愿意，那可是会死人的，可是他不听加价给我，我就动摇了。”
“还是拿刘玲试的？”杨执问。
“没错。”
感情啊，始终多么不可靠的东西。
一段感情，无论开始还是结束，都是猝不及防的，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
付兮亭咬咬牙，愤懑地开口：“你就没想过刘玲会死吗？”
“想过。”张荣把手里的烟蒂往烟灰缸里死死按下，“但怎么说呢，我也是个生意人，我第一想到的是我自己的利益。”
“所以对于你来说刘玲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你跟刘玲认识的时间也不短，她信任你，来给你过生日，吃你给她的东西，她可能都没有想到你会在里面加东西，她把你当朋友，可你呢？你这么做对得起刘玲吗？对得起你们之前的感情吗？”
张荣听着付兮亭义愤填膺地说出这么一大段话并没有任何愧疚感，而是又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吐出旋旋眼圈，笑着说：“我是对不起她，我也把她当做朋友啊，可是在金钱利益面前，没有朋友这种情感可言的。”
她嘴上虽然说着对不起刘玲，但是面上却未露出半点愧疚之意，相反，那种轻蔑的表情好像对刘玲这条生命嗤之以鼻的样子。
付兮亭没有说话，张荣还在说：“我和刘玲当年一起被骗到这里工作，后来她交了男朋友，就那个罗克宇，罗克宇花了点小钱把刘玲带走了，刘玲却没想过把我也一起带走……”
“就因为这个？”
张荣狠狠吸了口烟，这一次没有吐出烟圈，那些烟好像全数吸进了肺里，让她不免有点闷咳。她忍着不适灭了烟，双眼因为咳嗽而布满了血丝。
她盯着付兮亭的脸，眼里好像有泪水要落下来，最终只是狠狠地说了一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恨她……”
那个表情，付兮亭好像见过。
几年前，付兮亭跟着宋老师一起去实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孩。女孩的父亲是个极度暴力的人，经常打骂女孩和妻子，最终妻子受不了想方设法跑了，女孩留下来遭受了父亲更严重的毒打。
那时候，女孩说：“她明明可以带着我一起逃离这里的，可是她没有。”
是啊，她没有。
很多时刻，在面对可以奔向美好的机会的时候，大家想到的都先是自己，然后才是旁人。
刘玲，没有错，张荣……她在某些情感上也没错。
真要怪的话，那就怪最初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吧。
耳边是杨执命令大家搜查罗克宇家的声音，付兮亭的手拉着许至珈的衣袖，身体微微倚靠着他。
谁都没有说话。
(https://www.2mcnxs.com/html/book/18783/18783516/30972356.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2mcnxs.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2mc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