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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深夜救疾


  沐沁雅没想到自己能深夜里骑着快马在盛京城狂奔,更没想到她会在一个男人怀里,与他同乘一匹马。夏夜里,热意刚消,骑在马上却凉风习习,可沐沁雅却沁出了满身的汗,后背抵着赵琰的胸膛,似乎连他的心跳她也能听得见,咚咚作响,似是直直敲到了自己心里。

  赵琰将大氅转到身前,尽量遮挡着身前小女郎的身影,夜闯她闺房已是无奈之举,他更得尽力不让路人看清端倪,以免毁她闺誉。

  急奔而行,不过一刻,赵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手递与她接她下马,沐沁雅一愣,与赵琰对视了一眼,也不作犹豫,将手便搭到了他手上,转眼之间,身影翻落,已是站在他身旁。赵琰没有放手,而是拉着她向府内走去,她抬头看了下门匾,不是宁王府,居然是秦府。

  进到第三进院子时,就见秦元朗从屋内奔了出来,看见她似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急道:“快!快去看看澄明!”沐沁雅看着他泛着猩红的眸子,怔了一下,随即跟在他身后小跑着进了屋内。

  一进去,就见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沐沁雅知道事态紧急,便直奔内室而去。一进内室,见到榻上脸色胀红,昏迷不醒的小儿时,沐沁雅心里不禁跟着颤了一下,那日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今日却瘦脱了型,毫无生气地躺在了这里。

  她不做迟疑,当即给他诊了脉象,她从药箱里拿了一刻安宫牛黄丸出来,那日她做了十六颗药丸,给了老太君十二颗做寿礼后,亏得她还给自己留了这几颗,对着身后的赵琰道:“他昏迷已久,这药他咽不下去,只能磨成药粉,以鼻伺药了。”

  赵琰拿着这药出了内室,不过片刻,便将药粉拿了进来,她将这药给小儿喂下去后,转身对着赵琰说道:“你将这几日他服用药物的药方和残渣给我留出一份,我怀疑他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

  赵琰黑眸紧缩,脸色阴沉下来,点了点头,便又出了内室。

  沐沁雅看着眼前的方子,皱眉深思,这的确是张治疗风寒逆邪的药方。

  “怎么,方子有问题?”赵琰问道。

  她摇头道:“最初澄明得的就是小儿的风寒之症,那这方子就没什么问题。对了,药渣呢?”

  “我让元朗去了后厨拿那药渣,一会子就该过来了。”

  话音一落,就见秦元朗掀了帘子进了这内室,见他摇了摇头,赵琰脸色一冷:“怎么回事?”

  秦元朗脸色也不好看,道:“那婆子已是让我拎到了院里,这会子正跪着呢!她只说熬完了药,药渣就倒了,旁的就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赵琰闻言,眉头紧皱,薄唇紧抿,眼中煞气氤氲。

  “殿下,我刚刚给澄明服了药剂,撑过今夜应是无碍。”听着沐沁雅如此说道,赵琰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郡主,不妨随我出去问一问罢。”

  出了内室,堂中之人皆起身看向他们。赵琰叹了一声,道:“这会子是挺过去了,只是得在明日之前查出澄明所中之毒才行。”

  赵琰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中毒?谁会给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儿下毒?

  秦徵的夫人柳氏惊呼道:“中毒?!这要是在明早儿之前查不出来,澄明会如何?”

  这倒是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一时间堂上所有人都看向了沐沁雅,连赵琰也一错不错地看向她,沐沁雅苦笑道:“能解是能解,只是孩子太小,身子难免会受些个损伤,最好还是知道所中何毒,也好对症下药。”听她如此一说,众人提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再怎么着,好歹也能保着一条命。

  只有秦政和赵琰脸色依旧难看,沐沁雅心里暗道这秦元庆不才是那小儿的亲生父亲么?怎么感觉赵琰仿佛还更紧张那孩子一些呢?

  “去提那婆子进来!”赵琰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子冷意。

  秦元朗闻声便去了院子里将那熬药的婆子给提了进来,那婆子一进来就急忙告饶道:“老奴不知啊,老奴什么也不知啊!老奴熬完了药,就将药渣倒了,怎会知道二郎君会在夜里来要那药渣啊!”

  “澄明所中之毒既浅且慢,这毒是在澄明患上风寒之际开始下的,也就只能混在膳食里,或者汤药里,随小儿服之,随着病情日渐加重,就是诊察脉象,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小儿风邪入侵,阴毒内寒加重,以致病情积重难返。”沐沁雅声音如珠玉激撞,洋洋盈耳,那婆子一听,不禁抬头看向她。沐沁雅朝着那婆子一笑,道:“其实,不靠药渣也能查出那药的底细来,刚刚澄明用过药的那个药碗还在呢!向你问那药渣,只不过是用那药渣查起来方便罢了!”

  赵琰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眼睛紧盯着这婆子道:“倘若要我们自己查出来,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般毫发无伤了!就算最后与你无关,你也逃不了一个失察的罪名!”

  婆子一听顿时吓得趴在地上,不断告饶道:“主子,真的不是老奴,老奴一家子都在府里当差呢!若是我想害这小主子,那不是拉着一家子往这火坑里跳么?”

  “那你将这几日熬药时接触过的人都一一细禀来,记住一个人都不要放过!”赵琰道。

  那婆子一听,点头如捣蒜,便将这几日里熬药时接触到的人都一五一十地给说了。

  秦政从这婆子的絮叨之中听出了些个端倪,抬头吩咐道:“这方子是宫里的太医开的,药材是从府里的库房里拿的,药是这婆子煎的。去叫库房拿药的阿大过来问话!”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沐沁雅一笑,接着又问向那婆子:“那药渣你每日都倒在何处?”

  婆子听着问话,忽地抬头,脸上露出一股子似惊似喜的神情来,嘴里直道:“老奴想起来一件事,后厨里每日的泔水都是陈老四来收,这几日陈老四说他老娘病了,夜里离不了人,所以这些个日子来收泔水都是提前了一个时辰。每回都是小主子的药刚刚熬好,陈老四就到了。”

  赵琰吩咐一旁的暗六去查那陈老四底细,暗六刚走,就见秦元朗提着阿大过来了,谁知问了话后,左不过就是那几句“是按着方子抓的药”之类的答话,再问就说不出什么了。

  药渣没有,沐沁雅说的那所谓的药碗不过是个幌子,没有证据,这倒是陷入了僵局。

  沐沁雅看着那阿大一言一语,语速低缓有序,神情丝毫不见慌乱,反倒想去诈他一诈了:“阿大,你再照着方子去抓一副药罢!”

  赵琰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心里却莫名地信任这个小女郎,他对着秦元朗道:“元朗你看着他去!”

  两人走后,沐沁雅对着那婆子问道:“这几日的药都是你煎的,那你肯定见过那些个药材的模样,若是要你来认,你可还认得出?”

  那婆子一想,便点头应了:“这几日,老奴日日煎药,每日三回,见了也有个几十回了,应该能认个大概。”

  秦元朗带着阿大回来后,赵琰示意,将那些个药材给这婆子看,婆子看了又看,半晌后说道:“对!就是这些个药!”

  期间,沐沁雅眼睛一直盯着阿大,见他从到尾神情平静,不禁对着那婆子笑道:“你可看清楚了?莫要眼花了?”

  婆子拍着胸脯道:“老奴虽然不懂这些个东西,可日日看着这些个药材,怎会看错!”

  沐沁雅失声而笑:“那好,我也去抓上一副药,让你来辨辨!”听着她这样说,堂上之人便知她心里应该有了些谱儿了,便都静坐在堂中等着她去抓药回来。

  赵琰见着那小女郎跟在秦元朗后面,向廊外走去,身影婀娜,裙裾飘飘,一行一动间,姿态轻盈,自成风雅,不禁蓦然而笑,恐怕刚才诊脉她就知道澄明是所中何毒了罢!这会子只不过是在验证自个儿的猜测,想谨慎一些用药罢,赵琰嘴角含笑微微摇头,心里暗道,这小女郎行起事来倒有几分稳重。

  沐沁雅抓回药来后,没有给那婆子看,而是先给了阿大看,谁知阿大看了一眼后,眼眸骤缩,神情一变,沐沁雅与赵琰对视了一眼,接着又转身对着婆子道:“呶,你也看看,看看我这副药与他的有何不同?”

  那婆子端详了很久,皱着眉头,摇头不知,只道瞧着这两副药没什么不一样的。

  沐沁雅提醒她道:“你莫要看外形了,端看看这两副药中这味药的颜色,哪个更像你煎的那副药?”

  婆子两相比较了一会子,抬头对着沐沁雅指着她抓的那副药道:“是这副!”

  沐沁雅心下一松,这就对了。

  赵琰一撩衣袍,在一旁坐了下来,左手那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边上的几案,问道:“说!是谁指使你做的?”声音冷冽,隐含压迫。

  阿大当即大呼冤枉:“奴才不知殿下究竟是何意,什么指使,奴才就是按着方子抓的药啊!”

  赵琰看向沐沁雅说道:“郡主,他这抓药的都分不清是毒是药,那就劳烦郡主给他说上一二罢!也让他死个明白。”

  赵琰话音一落,那阿大就吓趴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嘴里不停地喊着冤枉。赵琰摆了摆手:“多说无益,你先听听郡主如何说罢。”

  “这药草种类繁多,长相相近,用法相异的就有上百种之多。就如干姜和高良姜,草决明和石决明,柴胡与银柴胡等等,然而这些毕竟是两种药草,再难辨认也是两种不同的药材,这方子里唯一的一味药,附子,是一药两用且一药两性的。生附子含有剧毒,经过炮制后才可入药。而你抓的附子,也是经过炮制的,不过没有炮制彻底,颜色上还是要浅一些,不经过口尝,是极难分辨出来的。这婆子不还是在两副药的比对下才发现的么?”

  看着那面如土色的阿大,沐沁雅继续道:“这附子炮制的不彻底,毒性会大大降低,只是每日三回,这样连用十日八日的也足够要了一个五岁小儿的命了,这毒性症状不显,又隐在小儿风寒病状之下,若这小儿真有个什么,只怕也以为是被风寒转重夺去了命,恐也引不起旁人怀疑,的确是够处心积虑的。”

  “怎么?听明白了么?你不承认不过是觉得我们没有证据,可今儿个恰巧澄明用过的药碗还在,你要不要瞧瞧?”赵琰一字一句地说道,好似生怕这阿大听不明白。

  沐沁雅闻言心下一笑,这人倒是学的真快,拿她扯得幌子来忽悠阿大,不过也是好用,这阿大眼瞧着就扑在地上痛哭起来,直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殿下,奴才是被逼无奈啊!奴才是被逼的,是被逼的!”

  秦政看着已经歇斯底里的阿大,大声斥道:“说!那你就说是谁逼你干的!”阿大是府里的老奴,在府里呆了几十年,一贯老实巴交的,秦政没想到会是他,更没想到外面的黑手竟已经伸进了秦府,还差点夺了澄明的命!

  “那日,我去庄子上收药材,在庄子里住了一夜,就是那夜里,有个带着昆仑奴面具的人半夜站在我床前,说让我替他做件事儿,要不然就要了阿兴的命。本来我还不信,第二日,我匆匆赶回府里,果见阿兴一夜未回,我这才当真。当天夜里,我就收到了一封密信,也是那上面仔细交代了让我如何做下这事的。”

  “那信还在么?”赵琰问道。

  阿大已是瘫倒在地,呆滞地摇了摇头:“烧了!那写信之人最后叮嘱我将信烧了。”

  就是那写信之人不嘱咐,恐怕阿大也不会留着,赵琰起身对着秦元朗道:“把他先带下去,把那个叫阿兴的关起来,明日我亲自审问。”

  谁知阿大临走之际,忽地扑在赵琰腿前,以额触地,砰砰地磕着响头,不一会子额前便已见了血迹,嘴里哭喊道:“殿下,饶了阿兴,让奴才去死罢!”

  赵琰目光凛冽,冷笑道:“哼!本王要你这命有何用?!若要,也断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你还是想想如何将功赎罪罢!”

  秦元朗将那阿大拖出去之际,赵琰又道了一声:“记住!你若敢自戕,本王必定让你那儿子生不如死!”那阿大浑身一僵,便被秦元朗给拖了出去。

  赵琰起身,对着秦政和秦徵夫妇一礼,道:“外祖和舅父舅母还是去歇息罢,这里有我就好。”

  秦政叹了一声,道:“也好,澄明这孩子就拜托郡主了。”说着朝着沐沁雅行了一礼。沐沁雅连忙侧身,对着秦政伏身行了一礼道:“不敢,身为医者行医问药,本就是分内之事,老太师慢走。”

  “话虽如此,郡主能深夜前来,还是多谢了。”柳氏去房里看了一眼澄明,对着沐沁感激道。

  秦政,秦徵夫妇走后,秦元庆却还杵在堂上,不肯离去,到了这会子,沐沁雅恐怕就是再笨,也看出些名堂来了,便推脱要去给澄明配药,出了大堂。

  “唉~你拉我出来干什么呀?”秦元朗嚷道。

  沐沁雅翻了他一个白眼儿,道:“你哥跟宁王殿下有话要说,你看不出来么?”

  秦元朗做恍然大悟状,嘴里嘟囔着:“奥~~”沐沁雅不理他,穿过长廊,转角便不见了人影,待到秦元朗反应过来时,就只瞥见了那转角处的一处衣袂翻飞。

  秦元朗嘴角咧开了一个笑,嘴巴砸了又砸,这性子爽利,不错!急忙跟了上去,知道澄明脱离了危险,他这会子便又恢复了那话多嘴碎立志做媒婆的样子,“哎,我说小郡主,你今年多大了?你有没有婚配啊?”

  沐沁雅脚步一停,秦元朗差一点儿撞上。“嘿嘿,也没有别的意思,咱俩也没有别的可聊不是?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而已。”秦元朗打着哈哈。

  看着秦元朗目光躲闪游离,沐沁雅一笑:“怎么没有聊的,聊聊澄明可以罢?”

  “切~~澄明那个小夫子,有何可聊的?”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秦元庆脸上的表情是愧疚?自责?孩子无故中毒,孩子的生身父亲愧疚自是可能,可对着赵琰露出那种表情,就耐人寻味了。还有,刚刚在堂上她说澄明性命无碍,若不明缘由强行解毒恐怕会损伤身子时,她看到别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秦政和赵琰,脸色很差。赵琰的那种在意有点儿超乎寻常了罢?

  “澄明今年五岁了?”沐沁雅问道。

  “恩,再过一个月,就满五周岁了。”沐沁雅心里嘀咕着,赵琰今年已是弱冠之年,五年前若是生了个儿子,也还说的过去。

  五年前生了个儿子,三年前将骊娘子掳去了后院,啧啧,这宁王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正人君子呀!

  秦元朗看着沐沁雅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禁问道:“你在那儿瞎嘀咕什么呢?”

  “奥,我问澄明的年纪,是看看小孩子的身体承受力如何,想着怎么下药才能让这孩子少受些罪。”沐沁雅扯了个理由搪塞着秦元朗。

  秦元朗倒是当了真,面上的感动之色溢于言表:“小郡主,谢谢你!以后你若有事,只管来找我就行,我秦元朗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他这么郑重的道谢,倒让沐沁雅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咳了咳,便只道了一句:“咱们还是快去拿药罢!”

  澄明服用了那安宫牛黄丸磨成的药粉后,脸色好看了不少,也能下药了,沐沁雅便让人在院里支了个小火炉,亲自在那儿熬起药来。他们回来时,秦元庆已经走了,只有赵琰在内室里陪着昏睡的澄明,这倒越发地让沐沁雅怀疑这孩子不是秦元庆的,而是赵琰自己的了。

  只是自己的儿子赵琰为什么不相认呢?沐沁雅想不通。

  正沉浸在自己无限想象中的沐沁雅,此刻身上忽然被搭上了一件薄衾,她回过头去仰视着身后之人,与赵琰对了个正着,此刻他看她的目光没有了缘来山上的疏离,没有了马市上的客气,沐沁雅只觉自己仿佛落入了黑夜里的一片平湖之中,平和,静谧,深邃。

  她怔忪了片刻,最后还是在这人无声的笑意中给惊醒过来,“澄明醒了么?”她总觉得两人这样在一起相处有些尴尬,便想着找些话来说说。

  “没有,小家伙睡得很熟,细密的呼吸声连我都能听得见。”谈到澄明,赵琰宠溺地摇了摇头,声音温和,没有一点儿平日里的冰冷与孤傲,沐沁雅惊讶于他溢于言表的宠溺和疼爱,这人莫不是真是澄明的亲生父亲?

  赵琰知道经过就今晚,澄明的身份在这小女郎面前就瞒不住了,再说他也没打算遮掩,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个小女郎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这药再熬多久就好了?”赵琰问道。

  “再有半个时辰就好了。”

  “我来熬,你去歇一会子罢!已经过了子时,还能睡上一两个时辰,我已经让侍女收拾了好了,你去内室歇息罢!”赵琰从她手中拿过小扇子,有模有样地对着小火炉扇了起来。

  “殿下,不用的,我不困的。”

  “好,不困那就在这儿陪着我说说话。”

  沐沁雅:…………

  早知道我就去睡好了,可见人还是实诚一些才好,这样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

  也许是两个人的确没有什么好聊的,经常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赵琰也不是健谈之人,不一会子这天就被两人给成功聊死了。其实她倒是对澄明之事颇为好奇,可她又没那个胆儿问,所以两个人就这样变成了相看无语的状态。

  夏日的夜里,院里的虫鸣声之声不绝于耳,溶溶的月光穿过他们头上的这棵老槐树,星星点点地洒落下来,在这儿催人入睡的虫儿的鸣叫声中,沐沁雅撑不住打瞌睡了。

  她两只手掌握拳托着腮,就这样合目而眠,两腮上的肉被手掌赶到了眼下,连嘴巴都被挤得嘟了起来,赵琰看着眼前的小女郎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放肆地睡了起来,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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