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油尽灯枯
岚珠被檀寂子发出的白光，射得不敢直视。她用长着黑色又细又长的指甲的双手挡在脸前，十分愤怒！
“熄掉那光，你赶快熄掉那光！”
“毒妇！你为什么要向自己的妹妹下毒手，你究竟对琉璃做了什么？”檀寂在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那光芒暴增。
“她罪该万死！要不是因为她发动狐族人反抗我，我也不会有今天！啊……”岚珠凄厉的叫喊着，她见檀寂手中的光芒更盛，便往后退去。
“孽障！你致死还不悔悟！要不是琉璃，狐族哪里还有今日？她这些年一个人兢兢业业的打理狐族，慢慢地的将你做得那些丑事遮盖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她呢？她心中要承受的苦和痛，她只能独自默默地藏在心里。她甚至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不然她为什么常年还戴着你的珠花？”檀寂子说完用一只手从身上摸出那只红艳的珠花。
岚珠看到那朵珠花，像是看到了什么灼眼的东西一般，脸上的仇恨瞬间消失。慢慢地，岚珠黑乎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情，她随即一摇头，否决了那些。
“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觉得从我的手中夺得了权利。她留下的我的东西，只是为了纪念她的成功，和我的失败！她是在讽刺我！”
“你已经被你的执念蒙蔽了眼睛！在你看来，别人做什么都是丑恶的，那是因为你的心本就是丑陋不堪。枉废了琉璃对你一番姐妹情谊，你不配！”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琉璃那个贱货，她要是念在我们之间还有姐妹之情，便不会背板我了。你休想骗我，我杀了你！”岚珠眼中露出了凶光，挥舞着尖利的指甲，恶狠狠地向檀寂子扑来。
岚珠带着浓重的魔气化作黑雾笼罩至了檀寂子的头顶，檀寂子奋力施出力量与她对抗。岚珠生前醉心修炼魔功，且修为不低，檀寂子身上的灵力已经被他身上的黑灵蚕吞噬得所剩无几。他是强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骨与岚珠交手。
不一会，岚珠释放出的魔气幻化成为了道道利刃，射向檀寂子。檀寂子重伤在地，他身上、脸上全是道道血痕。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在地上久久爬不起身来。
“哈哈……我当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还强装出一副神圣的模样，真是可笑！我劝你别在做无谓的挣扎，乖乖受死吧。”岚珠伸着利爪嘲笑着地上不堪一击的谭寂子。
檀寂子捂着胸口，看着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琉璃。他决不能让琉璃就这么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是拼掉自己的命，檀寂子也一定要将琉璃送回红鸾洞。琉璃生性爱漂亮、也爱干净，不能让这个污浊不堪的地方玷污了她。就算是死，琉璃也该是老死在她温暖馨香的芙蓉帐中。
“我的确是一个将死的人。死有何惧？生亦何欢？如果一个人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檀寂子咬着牙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忍着身体里的剧痛，释放出了身体所有残留的灵力奋起攻向岚珠。
顿时狭小的洞间被耀眼的白光灌满，白茫茫的光芒射出了洞外，照得此地如同白昼。檀寂子催动着身体里最后保命的功力，疯狂的追击岚珠！
岚珠没有想到垂死的檀寂子，竟然还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在檀寂子密集的攻势下，她被打得措手不及。
“你有过在乎的人吗？你有过感情吗？就算你化作了厉鬼，你的人性就被磨灭殆尽了吗？他是你最亲的人，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你这种人不配得到怜悯，不配被爱！”
檀寂子一边发动着进攻，一边愤怒的说道。
岚珠节节败退，她听到檀寂子的话错愕不已。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些她曾经还活着的时候最美好的东西。她不是身来就是狠毒的人，她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渴望得到爱，心中也有她爱的人。可是现在，她怎么将那些最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呢？
“等一下！”
岚珠停下了手，呆愣的望着自己黑色的利爪，看了许久……
“你刚才说什么？我不配得到爱……没有人会爱我吗？没有人会爱我吗？”
檀寂子见岚珠住了手，便也停下了攻击。“在你的眼里还有这些吗？对你来说，亲情算什么？亲人算什么？不过都是你厌弃的东西罢了。”
“厌弃！？不，我厌弃的是我的族人，是琉璃！是她们害了我。可我曾经还有一个至亲的骨血，至少它不会厌弃我的。”岚珠终于想起来了，她想起来自己曾经还有一个孩子，那是她身前最美好的记忆。可她怎么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都忘了呢？她怎么忘了呢？连她是怎么从地狱回到这个地方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中被仇恨和怨念占满，所有美好的东西，她都记不起了。檀寂子无情的骂她，居然让她将这些记忆又找了回来。
岚珠想起了她的孩子，生前美好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那时候琉璃最喜欢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在她的面前亲昵的叫着“姐姐”。那是她最亲的两个人，可如今她们姐妹为何走到了如此的地步？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红色身影，岚珠抱着头痛苦的摇着。
“琉璃，琉璃你是我最亲的妹妹，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
“你还冥顽不灵？不是琉璃要害你，是你自己入了魔！”檀寂子指着岚珠，恶狠狠的说道。
“不，不是的，不是的。”岚珠疯狂的摇着头，退到了石壁上。
突然，她身前突然爬来许多带着咒印的藤蔓，将她没有尸体的身躯紧紧地缠绕了起来。只见檀寂子合着双手，食指和中指直指岚珠，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咒语。
“放开我！放开我！”
檀寂子没有理会岚珠。他喘着气，趴在了离琉璃不远的地上，然后再缓缓地移到琉璃的身边。刚才与岚珠的打斗，檀寂子几近掏空了身体里的灵力，他已经到了虚空的境地。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檀寂子强迫着自己保持着清醒，他咬紧牙关将琉璃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的腿不停的颤抖着，刚走出一步便跪倒下来。他望着琉璃秀美的脸庞，嘴角浮起了怡悦的笑容。
“琉璃，我带你回家了。”
说完檀寂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琉璃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艰难的每走一步颤一下，可他仍倔着没有摔倒。他艰难地迈开脚步，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疯子，呵呵……疯子！”
岚珠看着和檀寂子蹒跚离去的背影，不由觉得好笑。可笑完后，她又觉落寞不已。琉璃的身边，至少还有一个这样的傻子为她拼命。而自己呢？又有什么……
檀寂子废了好大的劲才将琉璃抱出了黑漆漆的洞。他来到了水潭边上，抬头看着头顶一望无际的黑暗。想要出魔渊，又谈何容易？
檀寂子在黑暗中矗立了半响，他随即释然的一笑，对琉璃说道：“这辈子我不能再陪着你一起走下去了。但是没有关系，我的心会一直伴随着你，我会化作轻风守在你的身边。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活下去。琉璃，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你。这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
檀寂子一边说着，眼中的热泪就忍不住滴落了下来。黑暗中，他滚烫的泪水，滴落到了琉璃的脸庞。琉璃依偎在谭寂子的怀里，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啊……”
空荡的谷底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那声音回荡在黑暗中久久不散。
那是檀寂子爆发出了他最后的力量，飞身出了魔渊。当他抱着琉璃自洞口出来的时候，他已是满头白发。为了出魔渊，檀寂子已经好耗尽了他身上所有残留的灵力。现在的他已是废人一个，而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有化为蚕茧，肉体被黑灵蚕啃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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