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呼呼”
坐在椅子上的男孩左右摇晃着头部，喉咙间不断发出不满的、抽气吸气的梦呓，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抬起用力攥紧胸前的安全带。随着他自身和外界的晃动。男孩黑色的碎发投罩在他的脸上，将逐渐趋于成年男人一样硬朗英挺线条揉皱、遮挡成朦胧的一团。
男孩的情况引起了前排人的注意，西装革履的管家不断回头关注身后的情况，直到他将直升机安全挺稳后马不停蹄的解开安全带，一面直冲男孩面前，一面叫着对方的名字。
“达米安少爷？！”
梦，他在做梦，他能清楚的意识到。
这不是达米安第一次做梦了。
他有理由怀疑这是一个魔法使用者对他进行的攻击。
他应该有所防备、向父亲汇报、他应该准备好自己的武器、他应该去蝙蝠洞里拿起器材对自己进行自我检测。然后去找渡鸦做个‘魔法体检’、又或者去找托德让他拿着他的魔法刀在他面前表演‘驱魔’。
可达米安什么也没做，这种感觉就像被分割成了两半，理性告诉他，他应该停止这一切。但另一方面，他对这个明明应该是陌生的梦境却感到一丝微妙的熟悉，于是达米安暂时选择隐瞒，继续将梦境做完。
这次梦境以往不同，刺鼻的恶臭争相恐后的钻进他的鼻孔，类似哥谭下水道的味道让达米安作呕。不够比起难闻的恶臭，达米安更清楚的是浮在这层外表下，从他一出生起就跟他朝夕相处的东西，他最了解的东西，将与他一生都要结伴同行的东西，他母亲给他的东西。
死亡。
这可不妙。
达米安在制服腰带处的口袋里摸索着他的手电，这也是他留在梦境里的原因之一，他未知的敌人也许还是‘好心’的，将他的制服留给了他，作为交换，他会仁慈的确保这个人死的时候是无痛且迅速的。
达米安打开了手电，他多米诺面具的白色眼部护具猛地紧缩，显示着主人此刻的情绪。
达米安与面前泛着蓝色幽光的骷髅眼睛，看了一个正着。
“wtf？！”他脱口而出，右脚却稳而迅速的踹在骷髅兵的胸甲上，就着力度他向后空翻并立刻关掉手中的光源，同时手腕翻转间三枚爆炸鸟形镖顺着轨迹和力道，扎进了生锈的护甲之中。
橙黄色的爆破闪光将幽暗的梦境暂时照亮。
达米安稳稳的落在房檐上，与以往梦境中的高耸、冰雪覆盖的森林不同，这次显然是在一个村庄，一个满是盔甲兵的古老村庄，达米安挑了一下眉，将胸前的另一个手电的闪光打开向四周不断查看，看着追寻着光亮向这边一窝蜂围堵上来的骷髅兵，他将房檐上摸索到石块举到眼前。
达米安仔细观察着破碎的石板，判断石板上凸凹的痕迹是文字的刻痕，随后他又从腰带中的另外一个口袋中掏出几块破碎的石块，按照碎裂的痕迹拼凑到一起，显然这是让他进入这个梦境之人留下的另一道谜题。
绿色的战术手套摸过拼凑到一起、凸起的石面，上面的文字熟悉却又陌生，半晌达米安得出一个结论，“古代希腊语嗯，这是一个城市的名字。”可惜，他母亲为他报的‘课外班’里，有的只是简单的现代希腊语简介课程。
随后，达米安将破碎的石板水平翻转，他没有错过石板背面的信息。石板的另一面还刻印着另一种达米安从未见过的文字形态。说是文字在他看来像是一种图画标记，但脑海中的另一种说法又在告诉他，这种文字是一种音标拼音的转化与再造。
“在我们的世界我们至少拥有200种不同的语言，但日常我们都会使用通用语，我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认为通用语也是一种单独体系的文字，直到我来到了这里看看这个，这些音标他们是互相对应的。”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没有人会再知道这个秘密，我亲爱的，我会教会你的。”
又是这种萦绕在他耳边的女声低语，每当她的声音出现，都让达米安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但现在没空考虑这些了，骷髅兵的嘶吼声愈发靠近，他们口中也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
“左边。”至少这个说话的人再某些时候还会帮他。
向右侧头躲过一支暗箭，达米安将石板两面的文字形态全部形态记在脑中，似乎这个梦境的存在就是向为他揭秘一样，每当他醒来的时候，他还是会记得一点。
“让这变得有趣些吧。”
达米安左右扭了扭脖子，抬起右手将散落的碎发疏到脑后，他总觉得此刻应该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个适当的回忆时刻，抽出背后的刀刃达米安随之一跃而下！
达米安靠在高塔上最后一块坚硬的石壁上，身后是不断死而复生的骷髅兵，前方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跳下去。”
“跳下去，我亲爱的，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啧，我现在很忙。”达米安不耐烦的回道，他侧过身将头歪出，左手握住□□的枪托飞快的上膛然后瞄准，一枪击中，再在箭矢打到他之前将身体撤回遮挡之后。
低吟停止了一下，“我认为半自动步/枪会更好用一点。”
“你有一个还算好的品味，但我认为超级小子会好用一点。”
“物尽其用，我喜欢这种品质。”
“你可以不回我，dear。可很显然你只剩最后几发子弹了。”
“你最好不要跟我玩showyourself的把戏。”
“显然这叫做intotheunkonwn，亲爱的。”
“我们还没有这么熟悉，而且你最好不要向理查德一样。”想起格雷森站在庄园的花园里，一遍遍模仿这两首歌曲，达米安就开始为自己的耳朵和理查德的日渐缩小的大脑感到悲哀。
“我们会熟悉的。跳吧，beloved，我会接住你的，我保证。”
说完后声音停止了一会儿，身后的攻击越发凶猛，骨头攀爬石壁的刺耳异常刺耳。达米安咒骂一声，踹掉碎两个已经攀爬到墙边的骷髅手腕，将空掉的枪/身当做长矛一样向前投掷，达米安满意的看着一个骷髅兵被自己击倒，随后他转身向下跳去。
随后他意料之外的、柔软的床铺将他接住，交错的丝绸将他的意志层层包裹，直到他在黑暗中再次睁开眼睛。
————
梦境。
西伯利亚某处。
昏黄的火烛在室内发出细碎的噼啪做响声，精心雕琢的金黄色熏炉被挂在床边的烛台旁，木质沉厚的香气顺着炉子上的洞孔慢慢飘出，将床铺上方垂下的帷帐轻轻吹开，露出悬挂于床头中央金绿色的阿努比斯头盔和侧倚床上抱枕中央的女人，她微眯着双眼，食指和中指在唇前并拢，再次移开时，另一股气体自她嘴中缓缓吐出，薄荷味的烟草与熏香的香气一并沿着室内环绕直至大开着窗户阳台上消散。
阳台处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赤/裸/着上半身、双脚微分肩膀处的肌肉暴起盘扎，两把重型嘉比亚弯刀在他手中，就如同玩具在一位孩童手中一样。
突然，他右手向屋内的某个方向一甩，刀身稳稳戳在他身后的地板上，也戳在来者的脚尖的正前方。
“说。”他并未回头，只是拿起阳台左侧小桌子上的布，慢慢开始擦拭留在左手里的那柄刀的刀身。
“伟大的恶魔之首，我的主人。”刺客单膝跪地向男人俯首，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向帷帐后女人做着同样的动作，“夫人。”
“起来吧，克鲁，我希望你带了来好消息。”女人没有回头将还泛着火光的烟蒂在手指中撵灭，掀开对着阳台那侧的帷帐，她从床上跳下，弯腰拿起散落在地上的丝质外套，从后方为男人披上。
男人侧过头捉住女人的手，轻吻对方的手背然后又将视线收回，放在阳台正对面的雪山上。白色的山上布满了正在燃烧着的红色照明棒，数架正在工作的大型起重机和飞翔在半空带着锁链的龙在光芒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名为克鲁的刺客对眼前的一幕见怪不怪，他站起身垂头恭敬道，“是的，夫人。由塔利亚夫人和托德先生带头的先遣部队已经找到了阿特拉斯地图。”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喜色，“更重要的是不死先知已经同意成为我们的向导了。一旦他破解了地图，最迟明天我们就可以进入地下古城，届时斯特兰奇博士也会赶来。”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克鲁。”女人回道，“作为奖励，你可以转告先知，他会在今晚见到他的女儿并将她带走，至于他的妻子等到我们拿到东西，他们就可以团聚。请他原谅我们的鲁莽，但如果最开始他同意合作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克鲁额首，“，我想他已经意识到了，夫人，他会感谢您的仁慈的。”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克鲁。不死先知和他的族人已经守护这个东西太久了，我毫不怀疑他们的忠诚，那些想要拿走东西的人已经全部死在那里，更何况祖父留下的手稿里有写过，地下古城由不死军团守护着。”男人决定道，“给克劳馥打上镇定剂，明天她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见刺客没有退下，男人这次终于回过头，绿色的眼睛凌厉而危险，“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克鲁迟疑了下道，“一个小时前，蝙蝠侠曾给您留言。”
“麦金尼斯将他的消息传给我。”男人低声重复着蝙蝠侠的名字，问，“我的父亲没有给我任何留言吗？”
“没有，我的主人。但神奇女侠给您留言了，她说希望在下周的晨会上听到您向”刺客顿了顿，“她想听到您向最高领袖解释，您多次缺席联盟会议的原因还有解释一下在当下和达克赛德的战争中，您却暗自支持美国队长等叛军的传言。”
“我知道了。”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托德可以合作，他联合德雷克在外围围剿九头蛇还有多米格斯的部下。但要小心我的母亲，克鲁。她和她的手下一直都想复活我的祖父，一旦拿到东西，我母亲的下属一律格杀勿论。”
说完他转过身，“现在，离开我们。”
高大的刺客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屋内。
“就像我的家族一样。”女人上前一步走到男人身边，“不同的成员都各自有着自己派系的下属。”
“那你的呢？”
“暂时还没有，在我回去之前我的哥哥已经掌握了家族，但别担心，我们是不会对家人下杀手的，这就是我迷恋你的原因之一，我亲爱的。我看到你对家庭的爱。”女人发出满意的喟叹，说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男人的后背上，靠近对方，“但我仍然能感受到你的情绪，是什么再困扰你，我的爱。”
是什么在困扰他？
女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达米安呢？
做了一个梦中梦，再刚刚还是个看客的他更不可能知道了。
于是突然掌握了这具疑似为了自己身体的达米安选择了沉默。他垂下头对未来自己的身高十分满意，同时也默默的观察女人，当她开口的时候，达米安就认出来了，她的声音——略带着奇特口音的英语，他从未听过这种口音——他不得不承认，他为她的声音和她符合那口音的美丽独特的脸庞着迷。
“dear？”女人对他突然伸手捧住她脸庞的手感到不解，却也配合着他的力道抬起头，蓝色的天空撞入绿色的湖泊。
你叫什么名字？达米安本想问，可这具身体却又再度不受他的控制，他被弹出身体之外，看着梦境渐渐变得模糊。
“只要我们找到古城下面的东西，我会第一时间送你回家。”
“可你就是我的家。”
“听我说，我们要在其他人发现这个东西之前将这东西送走我会去找你”
两人的身影也散去。达米安唯一能听到只有男人的低语。
“名字，说出我的名字，吾爱。”
“好吧，没想到我一把年纪还要经历这个，不过既然是您的要求。我想您该醒醒了，达米安少爷。”阿尔弗雷德淡定的伸出手挡住对方因为惊醒而做出攻击动作的手。仿佛那个刚刚在直升机停稳后焦急跑向韦恩家小少爷的人不是他一样。
老管家向后撤步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优雅管家神态，却藏不住脸上揶揄的表情和上下扫量的视线，他意味深长道，“也确实是该到时候了。”
“把这件事忘了，潘尼沃斯。”达米安深吸一口气缓缓瘫坐在椅背上，一点也不想理会老管家所谓的英式双关冷笑话。
“恕难从命，达米安少爷。”老管家将手背着身后，慢悠悠道，“这是您这周第四次在上学的路上睡着，我想您应该知道，上学只需要五天。而这样的周期似乎已经持续一周了——您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啧没错，我就是到时间了，成长时间只是个梦，潘尼沃斯。而且我现在都快忘了我梦见什么了。”达米安掀开安全带，拽起书包甩在身后向直升机门走去，快到门口之际。
他转过身来眼神有些飘散，“别告诉父亲。”见对方没有反应，达米安从嘴边慢慢挤出一句话，“please！”
“暂时如您所愿，达米安少爷。”老管家满意的昂首，“乔纳森少爷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祝您今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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