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意味着
祝郁锡在边缘人酒吧的天台上坐着吹风，雨后的空气特有的清新，秋日傍晚的凉风吹乱了祝郁锡的头发。
隗泊站在他后面腿都酸了，活动了下腿换了个姿势，喊他：“走了。”
月色浓重，覆盖全城的新霓虹灯牌红蓝相间。
祝郁锡才知道身后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时候来的？”
“哈？”隗泊用膝盖弯踢了踢他后辈：“老子跟你后边上来的，你在这儿坐了多久我就站了多久。”
隗泊这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混混青年，实际上头脑简单且讲义气。
嘴上从来不会说好话，对祝郁锡的态度也延续最初对待情敌的敌意，但相处下来再也没有难为过祝郁锡。
“站这儿干嘛？”祝郁锡被风吹的一开口说话嗓音都哑了。
隗泊抱着手臂，懒懒的说：“能干嘛，看热闹。”
祝郁锡扯了扯嘴角：“好吧，我当你怕我想不开。”
“诶诶诶别恶心我。”隗泊后退了几步。
一阵猛风吹的刚开口说话的祝郁锡剧烈咳嗽，隗泊站在旁边事不关己的看着，没有帮他拍拍背的意思。
这不能怪他，就他这个性格，就算咳嗽的是ning他也只会傻傻的看着，没有帮人拍背这个概念。
“你说，世道是不是乱了。”祝郁锡止住咳嗽后哑声问他。
隗泊很认真的皱眉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是问题到眼前了才解决，走一步看一步，远见什么的都不在他的人生信条里。
“我见识短浅。”隗泊抓了抓自己短的几乎贴头皮的头发，说：“但我刚发现，你的见识也很局限。”
祝郁锡从来没听隗泊说过这样认真的话，不由得也认真起来，看着隗泊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隗泊从口袋里逃出粗烟咬在唇边，用手表上的便携打火机点燃烟尾，烟雾冲淡了隗泊锋利骨感的面庞。
他说：“我所生活的豆丁区，一直也没多牛-逼的秩序。”
楼下适时的传来吵嚷和打架的声音，祝郁锡垂眸看了一眼挤成一小堆的人群，一时无言。
“你以为豆丁区是因为进化人才乱的吗？”隗泊边说话边从鼻孔出烟，“你觉得难以忍受的其实是我们这儿的常态，轴钧区的上流社会公子哥儿祝郁锡先生。”
祝郁锡皱起眉毛，慢腾腾的站起来回身看着隗泊，第一次意识到隗泊说的话能这样扎心。
远比以前他惹怒隗泊时，听见隗泊说的那句“我揍死你”有威慑力多了。
祝郁锡拍拍隗泊的肩膀下楼去了，再不回去灰咕咕就要出来找了。
夜晚的豆丁区祝郁锡还没有仔细看过，刚下班的打工族步履匆匆的回家，他们低着头或目视前方，绝不和街头混混对视。
昼伏夜出的混混懒散的在路上晃着，三五成群漫无目的。
他们身上有着漂亮的荧光水彩，这是从边缘人酒吧蔓延开的，ning想出来的让半机械人的蓝光血管不那么明显的办法。
祝郁锡拉高领口遮起脖颈上明显的蓝光血管，低头让自己发光的右眼不那么明显。
他和黎松楠这几天住在豆丁区的别墅，白教授忙于其他烂摊子无暇顾及一个黎松竹声称会管教的叛逆学生。
回到别墅，祝郁锡指纹解锁后传来人工智能的声音：“未检测到进化人能量，半机械人，右手义肢，右眼义眼。晚上好老朋友，我现在成为了门童。”
祝郁锡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这是黎松楠的语音助手“绅士一号”的声音。
“怎么是你，那个超拽的小男孩呢？”祝郁锡关上门，靠在鞋柜上跟白色的小盒子聊天。
这个机器由一个方形的小白盒子和上方一个钻石切面的晶体构成，盒子是主机，晶体用来检验和录入人体影像，还具有全息投影绅士一号的功能。
“我猜您说的是编号一，我检测到这位冰冷的同事正处于故障状态，黎松楠先生已经暂时隐藏了它。”
祝郁锡点点头：“全息投影模式。”
晶体亮了一下，下一刻祝郁锡身旁出现了一位穿正装的男士立体影像。
“黎松楠做的挺好的嘛，好只能。”祝郁锡伸手想摸一下影像，在碰到时穿空了。
“黎松楠先生说我仍然存在程序错误，他认为我把几位进化人误判成了普通人。”绅士一号摊了摊手。
祝郁锡问他：“那你到底误判没有？”
“我不知道，我是按照系统给出的判定结果说明的，黎松楠先生认为系统出错了。”
祝郁锡点点头：“这样啊，但你刚才判断的蛮准确的，一点错都没有。”
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了按密码的声音，门锁除了黎松楠外，只录入了灰咕咕和祝郁锡的指纹，其他人都靠十分钟更换一次密码手动输入开锁。
祝郁锡和绅士一号一同注视着门口进来的人，葛雷穿着一身肃穆的正装，看见祝郁锡开口就说抱歉。
祝郁锡疲惫的摇摇头：“没什么好抱歉的。”
葛雷仍然一脸歉疚：“我白天真的有事走…”
绅士一号打断了他的话：“未检测到进化人能量，未检测到义肢，普通人类。”
葛雷脸一白，看着绅士一号半透明的影像语速很快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在祝郁锡和他的短暂接触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位把风度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绅士，没想到居然对着绅士一号问是什么东西。
相比之下，绅士一号显得更像合格的绅士，他微笑着回答：“我是楠哥先生的语音助手绅士一号，现在为楠哥先生的检测机器工作，属于语音系统。”
葛雷怔怔的转头看向祝郁锡：“这…他有自主意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松楠已经站在了一旁，手上还戴着绝缘手套，看起来很忙碌。
“ai不允许拥有自主意识，基地也不例外，他只是个普通的人工智能。”黎松楠解释着。
祝郁锡感觉到黎松楠似乎还对葛雷有所防备，黎松楠不是个多疑的人，就连ning现在都能得到黎松楠的信任。
葛雷在黎松楠的目光下显得有点无措。
“进来的，不用把这个机器放在心上，他还在出错。”黎松楠让到一侧，给葛雷流出进门的空间。
葛雷也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样子，微笑着冲祝郁锡点了点头进去了。
等着葛雷进去了，黎松楠才一边摘手套一边问祝郁锡：“听小灰说你们没救到人，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这么晚吗？”
祝郁锡摇摇头：“不是，我在边缘人酒吧跟漂亮小男孩喝酒来着，你也知道，那里的音乐很会调动气氛。”
黎松楠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嗯了一声，转身朝里面走了。
祝郁锡和绅士一号对视一眼，祝郁锡耸了耸肩。
绅士一号已经智能到可以识别他这个动作，很宠溺的笑了下：“你骗他的，对吗？”
里面传来灰咕咕抱怨葛雷的声音，还伴随着抱枕打人的闷声，一下接着接着一下，也就葛雷好脾气，被灰咕咕这样欺负也一声不吭。
他似乎把灰咕咕当个不懂事的调皮小孩。
祝郁锡点点头：“这你都能看出来。”
绅士一号挑挑眉：“我不仅看的出来你骗他，我还能看的出来他没被你骗到，你的丧气都要充满这整个空间了。”
祝郁锡虚拍了绅士一号的肩膀，摆摆手进去找黎松楠。
黎松楠正在跟一堆芯片线路板干架，祝郁锡觉得专注做事的黎松楠有魅力极了。
但不是所有人专注时都有这种感觉，比如灰咕咕摆弄电脑的时候真的像在跟电脑干架。
祝郁锡不仅能从他敲键盘的用力程度判断出他是否烦躁，还忍不住猜想灰咕咕抓耳挠腮的样子是不是要返祖。
安静从容，不骄不躁好像是黎松楠特有的魅力，祝郁锡很喜欢看黎松楠工作。
“明天ning就要去找黎曦了，很多事都被迫提上了日程，我感觉我还没准备好。”黎松楠跟祝郁锡闲谈着。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跟一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祝郁锡喜欢这种感觉，被信任，被习惯。
“突变面前，是不会留给我们做到万事俱备的时间的。”祝郁锡随口回答他。
祝郁锡才看明白黎松楠不是在组装，而是在拆分着零件，“这是什么？怎么拆了。”
“没用了就拆了，发布会那天我犯的错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黎松楠把还有用的芯片和线路板挑捡出来。
“什么道理？”
“躺平。”黎松楠挑拣完，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温柔的看着祝郁锡。
这话祝郁锡根本不信，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躺平，祝郁锡都不认为黎松楠会躺平。
“别扯了。”
黎松楠直起身来伸手摸祝郁锡的头发，黎松楠有在刻意试探祝郁锡对他的接受程度。
现在摸摸头发是没问题的举动。
黎松楠用手指顺着祝郁锡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某些方面，我觉得可以放宽一点容错率。”
“什么方面？”祝郁锡觉得黎松楠这几天可能忙晕了，人也深不可测了起来。
“感情方面。”黎松楠扳着祝郁锡的后脑，在祝郁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在他嘴角啄吻了一下。
祝郁锡反应过来时黎松楠已经干脆利落的起身回书房了，只留给他一个关门的声响。
祝郁锡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说：“果然天才都是有点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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