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来了
新春伊始，万物复苏。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色！
在一座不起眼的山坡上，一座不起眼的土丘前——一块不起眼的石碑上刻着鲜艳的红！
远处天空的云朵已经染上了红晕，光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黑暗驱除殆尽。
一处隐秘的坟地，一双苍白瘦弱的手颤颤巍巍地将一束沾满了露水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
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抽出三根点燃，并轻轻地插在墓碑前。
“对不起……”声音嘶哑，沉默了许久的他终于开口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只是刚开口说话，他就又忍不住开始蹲下身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一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抬起头时，他那红肿的双眼里又湿润了起来。
烟雾缭绕，烟味刺激得他的喉咙更痒，“咳咳……这是你最爱的牌子，怎么样……咳咳咳，是不是很怀念啊？”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懦弱，你也不会死……咳咳咳！”他索性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墓碑，另一只手提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你知道么？我做到了！”干燥的嘴唇张开，露出白牙笑了，他笑得像个孩子。
“我抹掉了他们之中的五个，呵呵！”他努力的笑着，只是，越是笑得欢，泪水就越流得多。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啊？咳咳……”一阵咳嗽过后，他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如果你如今还在……”他伸手抚摸着鲜红的名字，“那就可以换我来保护你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趴在墓碑上，一直在对‘他’道歉，泪水滴落在‘他‘的墓碑上。
他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时候却还依然在极力克制着声音的幅度。
天色已经明亮，眼睛可见度已经很高了，即使是在浓雾天，百米外的树木也露出了真容。
虽然很悲伤，却也还保持着理智，因为他还有未完成的事！
站起身，整理好情绪，整理好衣物，他微笑着向‘他’辞别，“好了，时间有限，我要走了，如果有下次，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他临走前，深深地向前一鞠躬，随即消失在山丘丛林中……
市区某家五星级酒店里。
黑暗中，奢华宽敞的大房间里，蓬头乱发的莫小希眼神朦胧，像一个布偶般呆呆地坐在床上。
昨天回到酒店后，她就一直在分析凶手的意图，揣摩凶手的心理，以及下一步可能会做的事。
直到深夜才睡下的她，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真心有将手机砸碎的冲动！
可是，玩归玩，闹归闹，这种不成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拿过手机，点亮屏幕，刚好清晨七点四十分。
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开，她开始匆匆洗漱更衣……
果然，刚穿上鞋子，手机又响了，她背上那个比正常女性惯用包包大了好几倍的挎包，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刚关上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也悄然打开了！
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和一名穿着印着可爱图案睡衣的男孩一前一后的来到莫小希的租房门前。
刷过门卡，滴的一声后，门后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少爷，您确定莫小姐不会回头嘛？”抓着门把手，姜文宇的眉间透着担忧。
“那个经理不是说她每天出门后，最早也是天黑才会回来么？”萧吉索性伸出手自己开门，“如果他估算错了，那你让他马上就卷铺盖走人吧。”
一开门，屋里立马传来一股清香，萧吉闭上眼贪婪地吸了一口，轻笑道，“我师姐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走进大厅，萧吉立马就发现了那分外显眼的画作，索性侧躺在沙发上欣赏莫小希留下的画作，那悠闲神态根本没有半分入室盗窃的样子。
姜文宇倒是很称职的开始此行的工作，开始对房子里所有可能藏东西的角落都进行了搜查。
一番搜索无果后，姜文宇又开始破解莫小希的电脑，一番查阅之后，他合上笔记本电脑，顺手擦拭痕迹，“少爷，屋里各个角落都没有可疑的，电脑上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呵呵！”萧吉忽然轻笑出声，“她又不是正常人，怎么可能用寻常人的手法来记录呢？”
“少爷的意思是……”姜文宇躬身来到萧吉身边站着，“答案根本就没有任何隐藏？”
“哈哈哈，小宇子！”萧吉坐起来，伸手拍了拍姜文宇的肩膀，“把这些画作全部拍下来。”
“好的，少爷！”姜文宇立即开始了对画作进行各个角度的拍摄。
“虽然我还没解开其中的意思，但我师姐平时都是靠画画来养性，那她也一定会画出她心中所想的事！”
说话间，姜文宇已经将屈指可数的几张画作全部记录在手机内，“拍完了，少爷。”
“嗯。”萧吉的嘴角不经意的再次扬起，喜悦的心情不言而喻，“那我们回去再慢慢的解析她的进展。”
“好的，少爷，那现在需要我马上联系专业解读画图的么？”
萧吉再次环视了一遍周围的房屋布局，迷恋地再一次呼吸一下这里残留的气味，“不用，那些正常人是不可能解读得出我们这类人的思想的。”
“好的，少爷。”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我师兄留给我的题，只要找到了，那我可能就是得分最高的胜利者了！”说这话的时候，萧吉的眼里竟流露出了无尽的憧憬。
是什么让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这么的向往？
看着萧吉这样的表情，姜文宇心里真的不能够理解，但或许，这就是少爷所说的，他们那类人的思想吧！……
月溪镇的某处坟山。
前面的路狭窄，无法再继续开车进入，无奈之下，陈昊只能停车熄火，“前面不远就是目的地了，我们步行去吧。”
还没从疲倦中清醒过来的莫小希有些木讷地应了一声，“嗯……”
走在前方的陈昊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莫小希说话，“听云峰说，黎木买票去了s市。”
“嗯。”
“警方询问过检票员和车厢里的人，也确实证明了他的确是在车上。”
“嗯。”
“但是，警方在车上的监控里没看到他的身影。”
莫小希依然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哦，他坐后排角落，监控是拍摄不到的。”
“警方找到了坐在他旁边位置的乘客。”
莫小希捂着嘴打了个呵欠，“那个人记忆模糊，但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个人对吧？”
陈昊抬起的脚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迈开，“嗯，是的，其他乘客都表示不清楚，但那个乘客很肯定，途中黎木一直坐在自己旁边。”
“每一个人普通人都不会对与自己无关的事印象深刻，所以这是正常的。”
“那……”陈昊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莫小希，“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段离开？”
他的脖子上的血管有些凸起，身体僵硬的表现，而他的眼神……蕴藏着哀伤！
果然，刑侦人员都这般敏感啊！虽然脸上没有波动，但莫小希的心里却在感慨。
逼不得已，莫小希只能继续给出合理的判断，不然她一定会失去他的信任，“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么，这就是障眼法了。”
“障眼法？”陈昊本来有些暗淡的眼睛在一瞬间渲染上了光芒。
“嗯，既能摆脱监控，又能制造不在场证明！”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陈昊的笑容里带了些夸奖的意味。
“根据凶手的特殊能力，让整个车厢内的人都拥有虚假的记忆的话，应该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了。”
“虽然所有的证据都表明他是去了s市，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他一定会来祭拜他，所以……”莫小希指向前方，“只要去他的坟前看一下就能解答。”
“嗯，没错！”似乎案件已经水落石出，陈昊身上的气息都与先前不同了！
“她是谁？”走着走着，莫小希忽然像是受了惊吓，警惕地指着前方皱起了眉。
“嗯？”背对坟墓方向陈昊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此刻猛然回身望去。
“哦。”看清站在坟前的人，陈昊不禁松了口气，“那可能是死者的妹妹吧！”
林晓羡正在墓碑前烧着纸钱，嘴里还念念叨叨地向坟里的人诉说着思念。
忽然，一股莫名的压力冲击着她的心脏，她甚至觉得连风都停了下来！
在这荒山野岭的坟地，这种感觉真的并不算好！
身子一斜，林晓羡回过头看向身后，随后不由惊呼出声，“啊……”
“别怕，我们是警察！”陈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语气也尽可能的柔和起来，指了指墓碑，“想必你就是他的妹妹吧？”
“警察？”林晓羡看了看他，转而又看了莫小希一眼，一男一女的阵容让她心安了不少。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回身继续烧着纸钱，“谢谢你们找到了我哥的遗骨！”
“很抱歉……”
陈昊刚开口，莫小希就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让自己来。
“你不用道歉，凶手又不是你。”
“凶手已经被判刑。”莫小希屈身蹲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你哥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风吹得火苗乱转，灰烬飞到她的衣服上，她也没有躲开，“即使他们都死光，我哥也回不来了！”
“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莫小希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
“你们也是来上香的么？”林晓羡扭头看向莫小希，清美的容颜上弥留着淡淡的泪痕。
“嗯，当然！”莫小希微微一笑，拿起旁边的香就着火堆点了起来。
林晓羡站起身腾出位置，陈昊也上前拿起几支香。
“谢谢！”林晓羡躬身答谢。
简单祭拜过后，陈昊又回身站在她们身后。
“杀人凶手被判刑的那天，你不在。”莫小希的言行竟像是在诉说着满腹埋怨，“没能亲眼见证他们的落网，这大概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吧？”
“我出去游玩了，昨夜刚回来，所以没能在场。”林晓羡向前一步，伸手抚了抚墓碑，“哥，我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看她要离开的样子，莫小希赶忙伸手拦住，“林小姐，我们可以谈谈么？”
“案已经破了，凶手也已经伏法，我们……”林晓羡冷笑一声，语气里有些火药味。
“哦，不是。”莫小希连忙摆摆手笑着解释，“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这件事。”
林晓羡拨开莫小希的手，“那我们更没有什么好谈的。”
“认识黎木么？”
话一出口，林晓羡的步伐就明显慢了一拍，但她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忘了！”
看她不想和他们多说，陈昊也没有阻拦，目送着她离开。
“学长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她的住址？”
“林晓羡，今年18岁，家住在月溪镇xx街xxx号，在市区有一套属于自己名下的房子，辍学后一直没有工作，2018年2月21号晚上七点乘坐往s市的飞机前往了s市，随后几乎游遍了s市所有的景点，于昨日下午返回……”陈昊一口气说完一堆关于林晓羡的信息，末了还砸吧了下嘴补充道，“期间电话号码一直处于飞行模式的状态，或许是不想被打扰，此前除了父母，她也没跟其他人联系过。”
陈昊给出的信息这么全面，令莫小希心生疑惑，“你们怀疑她？”
“那倒不是，不过，重要线索往往会出现在看似不重要的点上。”
“嗯，确实。”
“那你为什么对她感兴趣？”
莫小希神秘一笑，看着林晓羡刚要消失的背影说道，“因为我喜欢她啊！”
陈昊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随即蹲在墓碑前检查起来……
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范围，林晓羡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删删减减，最终还是简简单单地发送了几个字而已。
市警察局刑侦队某间办公室的桌面上，一阵清脆的信息铃声响起。
只见内容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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