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顾松原的眼睛是不太明显的桃花眼，眼尾一颗泪痣盯着人看时多是深情，但盯着盛遥看的时候就是可怜巴巴。
他拉着盛遥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向端盘子似的端起他的脸蛋，委屈地说：“遥遥，你要信我，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喜欢上别人。”
盛遥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可爱，安慰道：“没关系，你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又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是我的理想型。”
盛遥失笑：“你的理想型是不爱说话的冷面班长吗？”
“是盛遥哦。”
他最近的造型没有人来打理，头发软软的塌下来有些长了，盛遥替他把挡脸的发丝撩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盘腿坐在地板上，周围零零散散铺着相册和书，是合适的气氛，盛遥想。
于是就着这个姿势，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好，相信你。”
陆行之是赶着饭点来的，林阿姨刚刚把饭端上桌，大门的可视门铃便响了起来。盛遥疑惑地过去看，托她优秀记忆力的福，她还能认出这张刚刚才出现在毕业照上面的脸。
“我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还以为你死了，专门从西雅图赶回来探望一下，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陆行之把口罩和帽子挂在玄关，自顾自打开鞋柜找了一双拖鞋穿上进了门，“哟，盛遥班长，你还真和他在一起了啊。”
顾松原举着筷子说：“林阿姨，这人谁啊，赶出去吧。”
“嘿你这，你真失忆了啊？”陆行之满脸好奇地凑上来，转头问了问盛遥，“他不是装的吧？”
盛遥答道：“医生说是脑部还有淤血，会影响部分记忆，之后会慢慢恢复的。”
“哦哦。”陆行之点点头，非常自来熟地坐在桌前，衣袖往上一卷，对顾松原说：“你不记得了，我们二十多年的好哥们儿了，上学那会儿，你管我叫爸爸。”
顾松原：“？”
盛遥：“不好意思，上学那会儿，我也在。”
顾松原勾勾嘴角：“哼哼。”
陆行之一拍脑门，懊悔的忘了这茬，他对着盛遥说：“班长，不是说你拿了caltech的offer后面去搞科研了嘛，我们之前同学会也没见你来，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能看上这么个——”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对着顾松原点了点，“普普通通的娱乐圈男演员呢。”
顾松原瞪他：“普通？”而后立刻转头问：“老婆，我长得普通吗？”
“你好帅的。”盛遥笑道。
“看见了吧。”顾松原轻蔑觑了陆行之一眼，“你根本不懂。”
陆行之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一边是震惊顾松原变成了如今这幅狗腿的模样，一边是震撼当年的冰山班长能笑着对顾松原说出“你好帅”这样的形容。
陆行之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胸口梗着一口血，他忍不住问盛遥：“你们这些年还有联系？前段时间顾松原突然就说他结婚了，连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盛遥说：“就是家里面认识，偶然遇到的。”
“哦哦。”陆行之也是好家世出身的人，知道班上的人家庭环境颇为优越，顾松原家里做地产和酒店，盛遥家里做食品和饮料，有交集也是正常的。
“你问我老婆干嘛啊，你怎么不问我啊？”顾松原不爽自己被晾在一边，又瞪了陆行之一眼，阻止了两人谈话。
陆行之无语：“拜托诶大哥，我问你，你倒是记得啊。”
对哦，他失忆了。顾松原想了想道：“那吃饭，吃完赶紧走。”
“就这么不欢迎我啊，当年你逃课谁帮你打掩护，你打架谁帮你放风，你喝多了吐我一身的时候我都不嫌弃你，你现在居然嫌弃我了。”陆行之叹气，“算了，不跟病人计较，我来呢就是帮你恢复一下，给你讲讲过去的故事啊。开瓶酒先。”
顾松原不太耐烦，但还是站起身来，取出一支drc葡萄酒：“自己开。”
陆行之拿着酒，对着上面的字若有所思。
盛遥下午要开车，没有喝酒，一边默默吃菜一边听陆行止一个人叽里呱啦，顾松原偶尔附和两句。
看顾松原现在的样子，虽然冷脸怼人，但意外的容忍——顾松原可不是个耐心的人，出道后对于跟拍到家里的狗仔可没这么好的脾气。
盛遥想，大概他的潜意识里，还依旧留存着对这个好友的亲近感觉吧。
当年班上，就算是一心学习的盛遥也听说过两位勇士翻墙逃课结果被狗追了二里地的壮举，好兄弟结伴站在孔子像下面念检讨，一边念一边自由发挥然后被罚扫厕所的事。
那个时候的女生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天要去八次厕所——为了偶遇。然后被举着扫帚的展舒颜赶走得干干净净，她守在走廊上，对着外面说：“当这儿是动物园啊，看一次门票五块啊。”
“对了，我和舒颜分手了。”陆行之喝了一口酒，然后苦笑地说，“你还记得舒颜吗，不会全忘光了吧。”
顾松原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唯有盛遥按下内心的惊愕，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为什么陆行之会和展舒颜在一起？展舒颜不是顾松原的前女友吗？你们跟同一个女生谈恋爱竟然不会影响友谊吗？天啊你们直男玩好大！
盛遥面无表情夹菜，吃菜。
陆行之自顾自地说：“我觉得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卑微得已经像一条狗一样了，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她的眼睛里，永远没有我。”
顾松原：“哦。”
“算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了，喝酒喝酒。”
什么啊，继续说啊。盛遥非常好奇，第一次有些后悔没有去参加同学会——她也没想到后来会和顾松原关系这么密切。早知今天，不如早早打听好他的前一段感情，以及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她咬了咬嘴边的青菜，明明是喜欢吃的，却有些苦涩。
好像有的人，明明已经成为了过去时，却无论是在记忆里还是在现在，都让自己觉得难以企及。
她那么好，如果顾松原没有失忆，是不是还会喜欢她呢？
盛遥觉得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这个答案。
她放下碗对两人说：“你们先聊，我要去单位一趟。”
顾松原连忙问：“怎么又要去啊？不是都请假了吗？说好了陪我的。”
盛遥在桌下捏捏他的手指，小声安慰道：“去不了多久，我把单位的电脑带回家了，现在得还回去，秘密载体不能到处放，这个是规定。”
顾松原牵住她的手，悄悄地十指紧扣，摇了摇：“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
“嗯。”
盛遥取了钥匙直接从车库走，顾松原本来好好的胃口突然也觉得不太饿了，盯着窗外的车尾灯看，直到车辆离开视线。
林阿姨在做完饭就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陆行之两个人。
顾松原无趣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陆行之见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饶有兴趣地盯着酒瓶上的字看。
“这瓶酒还是我送你的，上次说了，等我再来你家的时候就开着喝。”
顾松原挑眉：“这不是给你喝了嘛。”
陆行之笑了：“顾哥，你到底，记起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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