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第二天下午两点，裴希身心俱疲地爬上了直播，眼边的黑眼圈又浓了一圈。
他直播不露脸。
裴希开了房间，开直播前先把直播链接丢到了微博里宣布营业。
过程只花了短短半分钟。但一回来，直播间里就涌出来了七十来万的人。
且直线型增长，眨了眨眼的空就一百来万了。
牛皮。
弹幕铺天盖地。
【奶奶，你关注的选手终于营业了】
【什么奶奶，分明是祖宗关注的选手】
【这次华少没掐你脖子来啊？】
【又踩死线来了啊爹爹】
裴希喝了口水，轻轻笑了声，华少这名字被粉丝用来戏耍战队经理华奕很多年了。
打开游戏之后他开了直播和麦。裴希试了试麦，确定直播间没问题能听到后，也开了电脑内摄像头，打开了游戏。
《败落之源》，一款mmo大型网游，是一个大型多人在线，自由度极高地图极大的游戏。
今天和两个不怎么熟悉这游戏的人打组排，当然不能拿裴希一直用的全游顶配的剑客神光。他拿着俱乐部给的一个段位较低的剑客号的账号和密码，登了游戏。
一进去，就见这剑客正坐在云海边上岁月静好地钓飞鱼，头顶上顶了个【凸月】的id名字。
裴希：“……”
裴希汗颜。
是谁拿的这个号，上班的时候不要真的去摸鱼啊！
“今天是组排试试，提前打打表演赛的配合。”他操纵剑客站起来，对着麦有一句没一句地交代，“这个阵容我真是头大。今天不拿神光，拿个普普通通剑客号，神光分段太高了，上来这么高难度不太好。”
弹幕却飘过一片哈哈哈哈哈，全是对他要面对这个明星娱乐表演赛阵容的同情。
也有人抓到了关键信息：【组排排练打配合！！我去，我能看到橙子哥吗！！】
【橙子哥来吗橙子哥来吗橙子哥来吗橙子哥来吗橙子哥来吗】
裴希摸了摸鼻子，说：“他来，樊羽初也来。你们等会儿啊，我看他们上了没有。”
他一边上游戏一边打开手机。在vx群聊里看了眼，发了几条消息催了一下，然后放下手机。
右下角蹦出来了一个叫【拌点儿醋】的执行者发来的组队邀请。
一看就是不也俱乐部那边给他换的普普通通执行者的号。
裴希啧了声：“我真是不想点这个同意。”
【我笑死了救命】
【世界名画啊世界名画啊，神光被不也邀请入队鹅鹅鹅鹅鹅鹅】
【磕拉了磕拉了】
【前面同担别在直播间ky嗷】
【哈哈哈哈哈哈不也那边也在啧，他说真是服了居然有一天要拉神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希进了队，传送到不也在的十八狱——这里是打排位的地方。
理所当然地，原型是十八层地狱。
没一会儿，余下三个人都接二连三地蹦了进来。
裴希一看到队里的易诗城，就脑壳疼。
不也犯了干啥都要和裴希一争高下的毛病，打开游戏里的麦，大叫：“疯狗！你多少人！！”
裴希瞥了眼直播间人数：“六百万。”
“靠，老子五百五。”不也嘟囔了声，“两位，会开游戏麦吗？左下角那个世界聊天框有吧，在那里旁边竖着的一框，有个小喇叭和麦克风，点那个就行……”
手机嗡了一声，裴希才意识到他是把这话发在群聊里了。
他拿起手机来看了眼，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聊天记录。
易诗城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他又笑了，在麦里说：“没事，我以前玩过，高中同学教过我开麦。”
“高中同学”裴希眼皮一跳，喉咙发干，拧开瓶子喝水。
“不错啊橙子哥，玩过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吧！没事没玩过也行，你要是死了祭天了那绝对是给疯狗加buff，谁家粉丝正主死了不加个报仇buff，你放心去也不是不可以。”
裴希眉眼一块儿突突地跳，还在喝水。
“哈哈哈。”易诗城还是笑，“神光，今天多担待点儿啊，我玩不好。”
裴希：“嗯。”
“你随便打吧，反正神光这疯狗可以给你兜着。”
“今天的不也老师非常亢奋。”乌苏在麦里给自己直播间的人说，“可能是跟神光老师一块儿，水土不服引发的并发症啊，大家也担待担待。”
不也：“我去你爹的。”
一直没吭声的樊羽初腼腆地笑出了声。
裴希放下水杯，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干掉了大半杯子的水。他不太自在地咳了两声，打断施法：“排吧，别说用不着的了，排一把才知道。”
不也：“排哪个模式？”
十八狱两种模式，漏沙制和搏命制。
前者计时，各方都能无限复活，看谁能在规定时间内拿到更多的人头数，统称积分制。
后者看人，各方都只有一条命，相互厮杀，看哪一方的人能最后留在场上，统称杀人制。
娱乐赛毕竟是抽签决定模式，抽中哪个都有可能。
而他们打的这个分段是天权。《败落之源》的排位分段以北斗七星的名字分成，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段，天权上不上下不下，这一段都是面对面打竞技，还没有进地图的模式。
裴希想了想，问两个明星：“两位下午有多少时间？”
易诗城说：“我没事啊，一整个下午都可以。”
樊羽初说：“我也是哦。”
“那就先排杀人看看吧。”裴希说，“积分有点儿杀心态。”
“也是，那我排了。”
易诗城无奈地笑：“也不至于那么玻璃心……”
说的又不是你。
裴希心里暗暗道了句，又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水。
很快排到了人，五人进入游戏。
裴希扫了一眼。对面肉奶输出远程近战都有，很稳健一个阵容。
“哇，肉奶俱全，好健康的阵容。”乌苏啧啧道，“营养学专家看了都得赞叹一声膳食纤维真不错。”
不也：“你哪个？”
樊羽初：“啊？”
她有些懵，话头却一下子被裴希接了过去：“奶妈。”
“也是，奶血厚，我不太好杀。”不也说，“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她活着出来八尺。”
裴希回敬：“你要是让我看到那个dps套我脖子，我出来就退队伍杀你。”
语毕，俩人都对对方很大声地冷哼了一声。
易诗城吃吃笑了：“你俩关系挺好啊。”
裴希跳了跳眼角。
他看了眼队里的易诗城，都没来得及说话，樊羽初就说：“一个圈子里的吗，关系肯定好啊，真好啊——”
裴希啪地一拍桌子。
麦里吓了一跳。
“东西掉了。”
他解释了一句，语气冰冰，短短四个字，字里行间都是爱信不信。
正巧，狱里的空气墙到了时间。他一按前行键，拿着双剑冲了出去。
不也也摁了隐身键，擦着场地边绕路蛇行了出去。
“橙子哥，要不要我教你？”他在那边嚼着个什么东西说，“出门先隐身，躲开场地擦边走。啊你要不先看一把我们怎么打的？先在家里不用动。”
“啊？……啊。”
易诗城还没来得及摁隐身，屏幕上方出了一条蓝字——
【凸月】夺取了【清醒一点鸭】的性命【首杀】
……这么快？？
“哦哟，可以啊。”不也说了句，“你会不会太欺负人家人鱼了？这可是天权段，给人家打自闭了退游怎么办，李冉不得找你算账？”
“话那么多，我心情不好。”
“哎哟，真不好惹。”
【拌点儿醋】夺取了【违规昵称jkhaksa】的性命
【拌点儿醋】夺取了【起个名字好难】的性命
【拌点儿醋】：【双杀】
“这什么破名字，”不也在那边噼里啪啦一顿按键盘，“我回头得加一条队规，给账号起名要帅气。”
确实，比起裴希的“凸月”这个名字，不也这个拌点儿醋着实有些敷衍了。
主播乌苏被带得兴奋了：“热血沸腾啊兄弟们！冲——”
他一边喊着一边冲出家门，半只脚刚迈出去，游戏界面蹦出来了胜利两个字。
……这把结束了。
mvp的皇冠，被戴在了杀了三个人的不也脑袋上。
易诗城明白了。神光刚说的杀心态，指的不是他们。
指的是排到他们的对面。换成积分制的话，对面就要被他们这两个职业的逮着揍满排位赛时限，那当然自闭。
易诗城笑了声，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结算界面。他们三个伤害量全部是零，两个职业选手各包揽了一半。
不也才反应过来：“我靠，你们都没跟上啊？”
乌苏：“家门都没出，哥。”
“都怪疯狗突然冲出去！”不也斩钉截铁。
裴希靠着椅背，头顶仨暴怒青筋一脸苦大仇深地喝水，咬着杯壁不吭声。
他瞪着樊羽初那个游戏角色，咬得杯壁咔咔作响。
……不对，跟她生气干什么。
裴希眼神飘离出去，又想，都分手了，是易诗城现任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生这个气很没道理。
他放下水杯，又看了眼游行者易诗城的头像，叹了一口气，说：“我心情不好，重来一把，我注意点儿。”
弹幕上飘过一堆关怀，但裴希不想多说话。
他这属于自己有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己都不占理，跟谁说理去。
“神光。”
“啊？”
易诗城问他：“怎么心情不好？”
“我有病。”裴希随意道了句，不想跟他多说话，催促道，“别管我了，快开。”
不也：“还打杀人？”
“杀人，咱俩作壁上观一会儿。”
“可以，先让他们自由发挥。”
又排了一把杀人进去。
这次对面暴力组，一刺客两个近战一奶妈一法师，个个都是高强输出者。
“奶妈不是奶妈装，走的法伤流。”裴希看了眼他们装备，“五个暴力输出，这是想送人一波升天，注意走位躲技能。”
易诗城就眼瞅着那剑客一边说话一边手搁剑上往外走，却没往场地中心去打仗，往边缘上走了两步，搁地上啪叽一坐，从腰上把油纸伞挂件掏出来，把伞一举，真跟个世外高人似的作壁上观了。
他在麦里说：“加油。”
不也也隐身了，背着手在场地上慢慢悠悠地溜达起来，跟个保安大爷似的。
“来吧，打他娘的。”
乌苏举起手中权杖，大喊神女这职业入门时的台词的魔改版——
“深信太阳之所在，神灵保佑你妈！冲鸭！！”
乌苏举着权杖一蹦三跳地蹦出去了。
裴希在一队训练室直播的，杜臣正好发零食，他要了包薯片后坐了回来。
全程没有半分钟，但他一回来，就看到审判者樊羽初一步走进了对面魔女大招里，紧接着哐当一个烈焰黑暗大招特效——
直接给烧烤了。
……上场暴毙。
“哎呀！”樊羽初娇嗔喊道，“我没注意！她怎么这样呀！她太过分了，她怎么能打我呢！她知道我是谁吗！我要告诉她我是谁，在哪里开全体麦！”
宣筝在裴希旁边噗一下喷了。
她咳嗽了两声，把耳机从脑袋上摘了下来，电竞椅往后一挪，伸长脖子去瞅了眼裴希的屏幕，想去看看是谁。
不也眼角直抽：“本游戏不支持全体麦。”
他一边说一边关了全队的开全体麦的权限。
乌苏哈哈干笑：“没事啊羽初姐，胜败乃家兵常事！失败是成功他妈！你交给我！我给你报仇！”
裴希撇了撇嘴，拉了一把屏幕，看了眼隐身在旁游离着找机会的易诗城。
他在找机会下手。
裴希眼瞅着有好几次好机会，易诗城都没动。
还是很小心。
裴希嚼着薯片岁月静好了片刻，往旁一扫，立刻点了大跳。
一把剑回旋着从他身下掠过。
裴希落地，回身又一撤，拔剑交到反手，出其不意反手一剑，从下刺上，捅中了一个位移上来要来打他的对面的剑客。
剑中致命处，暴击x2。
剑客跪了。
凸月一抖剑上血，潇洒收剑。
收剑当时，几段噼里啪啦的技能声入了耳来。
裴希当即下意识把剑朝着那方向扔了出去，一拉朝向，扫了眼易诗城。
这一看，他啧了声，一回身点了位移，冲了过去。
乌苏在麦里嗷嗷叫唤：“我可以！我能行！我大招还有7秒啊啊啊啊啊啊橙子哥加油橙子哥别死——诶？”
电脑屏幕跟前喝着奶的不也定睛一看。
刚刚，易诗城成功迈出刺客第一步，杀了对面的魔女。但他现了形，眨眼就被对面剩下的几个人围殴了。
他正艰难地背着好几个debuff往外爬。
眼看着一瞬间就丝血了，一个人影突然冲了上来。
对面的狂人正追着易诗城揍，正当要收了他的时候，狂人突然被飞过来的飞旋剑加了个减速和沉默。
下一秒，冲上来的人影拔出另一把剑，由上而下砍了一大刀，直接把狂人砍了个当场暴毙。
预想中的死没来，游行者易诗城猝不及防地愣了下。
他回头，血溅了一身的剑客凸月在他后面，替他挡住了伤，刚刚一直打在他身上的人鱼的大招全都一个不落地打到了他身上。
凸月顶着伤害和下降的血条，杀了狂人之后又一反手，一套极快的连招宰了另一个，接着几个位移摸到人鱼身前，一通剑法展示后，把人鱼杀了。
游戏又结束了。
凉城海岸边的一座高级豪宅小区的高层里，易诗城坐在电脑跟前，捏着鼠标，短暂地沉默了。
“下次我忙的时候。”
神光突然在麦里说，“你不要乱动，会来不及救。”
易诗城：“……哦，好。”
他还是没回过神来。他盯着电脑屏幕，眨了眨眼，几分恍然隔世。
樊羽初突然说：“那我呢？”
神光：“……”
易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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