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一班还没下课。
透过窗户，祁云舟看见范庆元站在讲台上就一道题讲得眉飞色舞，末了还不忘带上一句：“同学们再坚持一下，我就耽搁大家两分钟。”
两分钟？
祁云舟眼神麻木地从一堆书中抽出笔记。
得了，看范庆元这滔滔不绝的架势，两分钟后面最少乘个十。
少年把笔记翻到上次看到的位置，万万没想到，这份笔记的滋味如该死的甜美，上面的每一记录讲解部分都在他的知识审美点上疯狂跳舞。
一想这么合他心意的笔记等一会儿就要还给顾言了，他莫名有些牙疼。
“你说我可以续借吗？”祁云舟在心里问萨萨，“高考后还的那种。”
系统：“……不行。”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又不是好人兄。”
系统：“……顾言在你心中都不配拥有姓名吗？”
九月初的天黑得较晚，含着热气的风拂过走廊，空气中有蝉在依稀地唱。
一片晚霞洒在祁云舟眼前的笔记上，投下一方小小的阴影。
教室里，顾言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祁云舟不记得自己翻了多久笔记，他只觉得很奇妙。
许多熟悉又陌生的知识如游鱼，在顾言笔记的梳理下，慢慢游进他的大脑，走廊上来往学生走路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了，他甚至没有听到听见一班教室的一阵喧嚣。
像是一个掩得结结实实的罐子被打破了，说话声，收包声……
各种声音随着流动的空气，从打开的教室里透了出来。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挡住笔记本少年接下来要看的部分上。
祁云舟正看到一道公式的最后推到部分，如此重要的时刻被一只天降之手给打断，虽然这只手看起来很养眼，但祁云舟相当不满。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打搅他看笔记？
祁云舟面无表情地推开那只压在笔记上的手。
嘶……
竟然没推动。
祁云舟只好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少年眉毛一挑：“好人兄？”
顾言逆着光站在他的面前。
“光太暗了。”顾言低低的声音在微燥夜色中带着隐隐的凉意，他把手按在祁云舟翻笔记的手上，“笔记带回家再看。”
“带回家，顾言你怎么知道我想续借？”祁云舟眼睛闪闪，“我可以借多久？”
“看你。”
“那我要借到高考后呢？”祁云舟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
顾言：“不……”
系统竖起了了耳朵：来吧，拒绝他这个无耻的宿主，告诉他羊毛不是这么薅的！
“不够，”顾言说：“我借给你的笔记不够，你要用到高考，我明天再带几本给你。”
系统：“……”学神说话不带这么喘气的！
祁云舟也没想到顾言真的答应，他愣的忘记抽搐被顾言压在笔记上的手。一小片霞光倒映在少年眼睛里，他看着顾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顾言，你真是好人。”
看祁云舟笑容恍了会儿神的顾言：“……”心情就是很复杂。
“我们班的班长和学委是你迷弟，想看一眼你的笔记。”祁云舟想起另一个问题：“顾言你介意吗？”
“你介意吗？”顾言反问他。
祁云舟：？？？
“我干嘛介意？”祁云舟一脸黑人问号。
他心说顾言这不是你的笔记吗？问我？我是哪根葱啊！
“哦。”顾言淡淡地说：“那我也不介意。”
祁云舟：“哦，那就好。”
系统：“好个大鬼头啊！”
它眼睁睁看着剧情往它完全看不懂的方向发展，眼睁睁地看着宿主就这么借到了长期笔记甚至厚着脸皮拉顾言一起去书店，美名为开学初一起挑书努力，实际就是想找个参谋力，而这么明显的意图顾言也能答应还很高兴？
系统：它实在是看不懂。
“唤醒共情人格。”系统用祁云舟听不见的声音说。
系统重启的功夫，祁云舟和顾言已经走到书店。
一个穿着大背心赤着胳膊的中年人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人。
中年人先是看了顾言一眼：“这不是我们的小学神么，别一天到晚冷着个脸，要多笑笑。”
然后又把目光转向祁云舟，“哟，小云舟也来了啊，这阵子好久没来了哈。”
祁云舟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浑身上下写着“我和你很熟”五个字的书店老板，心说我高中也不来书店买资料啊，这老板怎么一脸认识我的样子。
所以，八成和他一样是个自来熟。
下一秒，老板的话打破了祁云舟的想法，只见老板呵呵一笑，一脸神秘的凑过来说：“小云舟你之前长订的那部漫画出新单行本了哦，放心，女主角还是你喜欢的那种穿蕾丝吊带画着烟熏妆的大胸萌妹纸，我看了，贼正点！”
祁云舟：“……”
“烟熏妆？蕾丝带，大胸萌妹？”凉嗖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言的表情有些一眼难尽，字像是牙膏般一个一个从冰里挤出来的，“你喜欢这样的女孩？”
“不。”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看到顾言的视线，祁云舟开始莫名心虚，心想自己当年的口味这么重口不，是这么超前脱俗吗，还是烟熏妆蕾丝带这让人心虚的事物……
心虚……等等他为什么要心虚啊？！
祁云舟猛得一拍脑袋：虽然他当年审美独特了点，口味混搭了点，但谁没有个中二少年时呢？顶多是他的中二时期由于种种原因变激烈了点。
虽然但是，祁云舟看了一眼顾言的脸色，心说顾言的脸是六月的天啊，他只好止住老板的话，一脸正色说：“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今天是来买学习资料的。”
祁云舟眼睛往书店内部瞄：“高二的资料都在哪里，算了，还有高一资料的位置也一把告诉我吧。”
祁云舟深知自己的知识恐怕得重头补，高一资料少不了，正在他考虑是不是初中重点资料也要来一份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的老板伸手指了个方向：“第一排柜子后面都是高一高二的资料，你自己看看。”
“哦，有什么推荐的吗？”祁云舟说：“基础点。”
“这个嘛，”老板指了指顾言：“问你旁边那位不就行了？人家可是学神，每次他来我这里，总有一堆人缩在角落里看他并找他推荐资料。”
对，差点忘了这位被他拖过来当参谋的大佬，祁云舟转向顾言，发现顾言已经走到放高一高二资料的书架，缓缓看了一遍后，从一堆资料中各科目抽出基本。
“这些比较适合你现在的水平。”顾言神色认真：“我记得你的成绩，这些都比较基础，相对来说适合你。”
“我的成绩？”祁云舟只知道自己成绩是倒数第一，但还真不知道自己具体考多少分，他好奇地问，“我摸底考有多少分？有你成绩的三分之一吗？”
“七分之一。”顾言沉默了一会儿，在祁云舟期待的目光下艰难开口，他其实想撒个谎：“你上次考了一百多分。”
“别但心，总分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顾言总结。
每一个学渣都是潜力股，别放弃，真的。
祁云舟读懂了顾言的意思，但眼神依然麻木，难怪他早上问自己成绩时周志贺飞一脸欲言又止，这成绩比他想象的还要感人。
别人的成绩再差也有个四川盆地作为基底，但他，他的成绩是直接差的一把砸进马里亚纳海沟啊！
“不用安慰我，我的成绩我懂。”都是前世作的。祁云舟一脸沧桑地接过顾言挑好的一堆书找到老板：“算一下，多少钱。”
“329。”老板看着那一堆书，飞快地在计算器上啪啪啪算出个数说，“小云舟把你学号报一下给我，学生资质有优惠。”
祁云舟：“学号？”他瞎诌一个行吗。
“你不会忘了吧？”老板挑了挑眉。
祁云舟：他当然忘了，离开学校这么多年，鬼才记得一串数字啊。
“32005133，”顾言淡淡开口，“他的学号是32005133。”
“ok。”老板敲入学号显示验证通过，“优惠后264，支付宝还是微信？”
“微信吧。”祁云舟打开手机付款，眼神却放在顾言身上：“话说你怎么记得我学号？”这玩意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我的学号是32005106。”顾言回答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啊？”
“我的学号尾号乘五加三等于你的学号。”顾言说。
“我们的学号很有缘。”顾言接着说。
“所以我记住了。”顾言总结。
很好，逻辑无懈可击。
祁云舟表示不懂但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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