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身侧的床铺是空的，冰凉的，这令她很不习惯。
林笑深睡得不安稳，辗转反侧，夜里几次迷糊醒来看向身旁，没有看到赵雪年熟悉的脸。
早晨时天光大亮，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灰蓝色，实在漂亮，令人看着心情很好。林笑深醒来不想起，抱着被子望向窗外，出神看了好久。
这可能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天气，晴朗、无风无雨，她能想象走在街上呼吸之间是新鲜微凉的空气。
她慢腾腾起床，打着呵欠走出卧室，然后看见了赵雪年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赵雪年一夜未睡。
他坐了许久，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僵硬了。
林笑深以为他在书房睡觉的，此时看到他这么坐着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张嘴想说点什么，赵雪年却别过脸，不再看她。
他在生气，或者是难过。
她多少知道他的情绪，毕竟两人认识至今，无论处于怎样的关系中，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昨晚的话令他伤心了。她也觉得伤心的，但是又奇怪地有一种终于可以解脱的快感。
林笑深走近了在他身边坐下，看到他的脸色苍白，一脸倦意。
“我不去上班了。”
她对他说。
赵雪年没有回应她。
林笑深安静了几分钟，她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任性一点，事到如今，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她打开手机搜索今天飞往北城的航班，一看蛮多的，从早到晚都有，她选了下午两点二十分那趟，两三分钟下单付款完毕。
“等下去领离婚证吗？”她再问他。
赵雪年摇摇头，他微抬起眼看她，说：“我没有离婚的打算。”他的声音里带着熬夜过后的疲惫沙哑。
“我下午要走了。”
她低垂着头，无聊地盯着脚下的地毯。她光着脚踩在上头，地毯毛绒绒的很柔软。
看了一会，她起身去衣帽间的柜子上拿下两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自己的私人物品不多，许多东西都是赵雪年买的，成套的首饰，名贵的包包，她一样也没带，只挑了一些冬天必须穿到的衣服。
赵雪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门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为什么不想见到我？”他问她。
林笑深盘着腿坐在地上叠着衣服，听到他的话，没有出声。
她何止不想见到他，她更不想和他说话。
当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那一份合同的事被郑宁宁知道后，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和他说话的欲望。
她怕她的想法，她的心事，会变成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资。
毕竟藏了五年的合同，像不存在一样的合同，可以轻松由郑宁宁口中说出，他什么都会告诉她的。
“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吗？”她仰头问他。
她觉得他会生气。
赵雪年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你先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林笑深摇头，不听他的话了。
她继续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一个行李箱已经被外套塞满了，她开始拿裙子毛衣之类的。
“是因为宁宁吗？”
他突然问她。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也不觉得意外。他只要空下来稍微分神去想，总会发现她如此反常的原因的。
赵雪年对她有着极致的了解，他熟悉她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他，包括她竭力隐藏的爱意。
当他有意去审视分析她的时候，她是透明的。
她没有回答。
赵雪年便继续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
“她妹妹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她公司也出了问题，情况比较复杂。”
他不说还好，他一解释她只觉得好笑。
郑宁宁一个人独自在国外五年，她克服所有困难一步一步往上爬，到最后成功创立自己的公司，她并没有那么脆弱，更不是孤立无援到只有赵雪年能帮助她。
这是郑宁宁亲口告诉她的，那个女人在最彷徨悲伤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她的同情。
林笑深心里有气，没有忍住，冷静的面具四分五裂。
“她问我，合同到期了，我什么时候走。”
“她等不及了。”
她抓着衣服的手似乎都在发抖，很生气，然而也不知道自己气的是谁。
“我必须立刻马上走啊，万一耽误了你们破镜重圆双宿双飞就不好了。”
她没看赵雪年，自顾淡淡说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帮助我那么多，我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对不对？”
“我没有要和她复合。”他打断她，“好好说话，不准阴阳怪气。”
他冷下脸，最不高兴听到她这样说话。
林笑深把手里的衣服一扔，起身几步走过去，用力把他推出门外。
赵雪年没有防备，被她推得踉跄了下。她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关上门反锁住。
真是好笑，他管她吃管她住管她的一切所有，还要管着她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话都不给说，那就不说了。
她坐在地上，胸口起伏，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赵雪年站在门外，喊她开门。
她没理，加快速度收拾，只挑自己常穿的那一些。
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他走开了。
只是约摸十来分钟，他又回来敲门。
“开门，我要换衣服去公司。”
林笑深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确实是到他平时上班的时间了，便又扔下衣服气冲冲去开门给他。
她打定主意不再开口和他说任何一句话了。
赵雪年进来是真的要换衣服，他站在她身后，自己挑了衬衣西装换上。
等穿戴整齐了，他才站在她面前，对她说：“我让徐助理给你选几个地方，你先出去旅游几天。”
“我忙完手上的事过去找你。”
他说完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她答应。
林笑深低垂着头，咬着嘴唇。
良久，她低声说：“知道了。”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送他出去，陪着他出门，一直走到电梯门口。
“回去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他。
赵雪年顺势搂着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贯安抚小猫小狗似的。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温度，和极淡的桃子香气。她知道他一直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味道，他可以换掉了。
林笑深放开手，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挥挥手和他道别。
回到家里，她把装得满满的行李箱拉到门口位置，又回去把被她翻得杂乱的衣帽间整理好，把所有东西物归原处。
之后她煮了早餐吃完，然后浇花，喂鱼，关好所有的门窗。
时间仍然充足。她在家里坐了许久，还没走就怀念了一会，才拉着行李箱出门，赶往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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