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三人并排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休息。晚上的医院特别宁静，不过八点半左右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了，大灯也关掉，房间里走廊上都只开着一盏昏黄小灯。
林笑深让那位男护工进去房间里头陪夜，以免半夜出现意外，男护工摇头，只留神听着里面的动静。让那个漂亮的姑娘进去，也被她弱弱的拒绝了。
他们谁都不想惹得赵雪年不高兴，没有他的召唤吩咐，坚决不会私自进去里面待着。
林笑深也不想出现在他面前招他生气，只好耐心等到将近十一点钟，估摸着他应该睡着了，她才轻悄悄开门进去，
没走几步，一抬头，她对上赵雪年沉静的眼眸。
他没有睡，冷眼看着她做贼一般鬼鬼祟祟地踮着脚尖走。
……
林笑深原路返回。
“进来。”赵雪年喊住她。
她有一种想往外逃的冲动，但犹豫几秒，还是选择听话。
她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是她惯常坐的位置。她不想看他，于是低垂着头，盯着干净洁白的被面。
“你不要说话了。”
林笑深有些黯然，赶在他之前开口。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反正你没办法站起来赶我走，所以别再说那些话。”
她倔强地抿着嘴，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是有些害怕赵雪年冰冷的目光或是伤人的话语。
她不是一个死缠烂打厚脸皮的人。恰恰相反，由于小时候遭受的鄙夷轻视过多，她很懂得察言观色提前避开某些场合某些人，以便维持自己微薄的自尊。
赵雪年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默默注视着她。
良久，他还是问她：“真不准备去学校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似乎事情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林笑深没忍住飞快抬头望了他一眼。
也许是柔和的灯光给的错觉，他的脸色不再那么冷峻漠然了。
她的勇气值上升了一点点。
“先不去了，你不是说我学校不好吗？”说到最后甚至理直气壮。
赵雪年瞪她一眼。
她又垂下肩膀老老实实。“我申请休学半年。”她找医生详细了解过了，到时他的左脚复健至少需要这个时间，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可不行。
赵雪年闻言没有再说话，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林笑深再接再励，给他分析事情并不简单，“假如……我不来照顾你，我们解除合同，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你忘啦，上个星期你妈妈还想给你安排相亲。”
李宝珍女士毫无底线，也可能是过于厌恶她，总之，她不管他儿子是已婚状态，她光明正大安排好友的女儿到他公司上班，试图让他们培养感情。
他刚醒来的第二天，那女孩还来探望过。
她隐约认出，正是订婚宴那天晚上的人，对她趴伏在桌面上哭泣的画面记忆犹新。
赵雪年微皱了皱眉，显然也想起这个女孩，想起他母亲的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林笑深能说的都说了，她安静地望着他，知道没法轻易动摇他的决定。
她不知道他在考量怎样的问题。
在她看来，学校读书，又或者喜不喜欢他能不能喜欢他，这些琐碎的事情在当前是完全无关要紧的。
她只关心这次的车祸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医生的诊断劝慰不够，好像必须陪伴着他，亲眼看着他伤口痊愈恢复健康，她和他之间才算有一个圆满结局。
夏夜的风不时撩起轻薄的窗帘，光影随之摇晃，是这间房里唯一的动静了。
赵雪年沉思很久。
最后，他终于开口，还是冷冷淡淡的，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你叫人来加张床，别睡沙发。”
林笑深眼睛弯弯想要笑，又及时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好啊。”
然而轻快的语气仍旧出卖了她。
其实她无所谓睡在沙发或者床上，她比较乐意趴在他床边，这样可以随时注意到他的情况，不过这个行为早两天被他制止了。
她还是忍不住朝他笑。
赵雪年扫她一眼，并不十分开心。“你记住你说过的话。”
林笑深一时想不起自己说过什么。她回忆了下，随后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当然。”
她敛起笑容，正色且肯定地回答。
赵雪年沉默看着她，不知道相信没有，半晌，说：“不要半夜趴在床边。”
他顿了顿，又说：“不要碰我。”
林笑深怔愣几秒，下一刻，脸颊热气上涌，烧得火辣。
在他情况较为糟糕的那几个夜晚，她不太睡得着，时常醒来看看他，替他掖好被子。有那么两三次次，她握住他的手指。
起先只是担心他的手露在外面会不会冷，想探探温度。但是是温暖的，还有些许干燥，然后鬼使神差，她握住了他的手指。
只指尖往上一小半截，其余的还包在绷带里。
林笑深羞耻得想逃跑。
她想不到该怎么去解释半夜里要握住他的手不放，毕竟她刚发誓说过不是喜欢他。
但他也并不是要她解释。
“对不起。”她道歉。
赵雪年只是要她知错能改。
……
林笑深觉得自己有皮肤饥渴症。
她渴望得到喜欢的人的拥抱或者触碰。
最早是小学时候一位要好的女同学，名字叫做敏敏。她对她很好，会给她带好吃的面包和水果，会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去小卖店里买绿豆糕和榴莲糖，一买买两份，肯定有一份给她。
有一次敏敏数学考试得了满分，她太高兴了，冲过来抱住她摇啊晃的。那是林笑深记忆里第一次被人拥抱，第一次接触到另一个人身体的温度，那么温暖熨帖，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后来敏敏转学，她没有想拥抱的人了。
直到赵雪年出现。
可惜他并不乐意被她碰触。
晚上十点半，夜阑人静，月黑风高。
林笑深规规矩矩躺在床的右侧，笔直笔直的，不夸张的说，她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越界，梦里都谨记着绝不能睡姿凌乱打扰到他。
赵雪年跟着躺上床，伸手搂过她的腰，想将她带到他身侧。
“不要碰我。”
林笑深冷冷地说。
“嗯？”
赵雪年迷惑。
不过他一向不听她的话，因而手也没停，把她搂到身前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好吧。
林笑深顺势抱住他。
赵雪年不乐意被她碰触，某些时候除外。
她对他动手动脚，忙了一会还惦记着明天要早起。
“是不是八点的飞机？”他明天要出差回去北城，在那边待上两天。
“嗯。”
“那你记得叫醒我。”
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是起不来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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