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看不了日出。
因为根本起不了床。设定在早晨六点的闹钟被林笑深按掉了，七点天蒙蒙亮时小蝶打电话叫她起床去徒步，她以感冒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之后把自己缩在赵雪年怀里，依偎着他睡得昏天暗地。
九点多天色大亮，和煦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赵雪年起床套上衣服去洗漱，身边一空，林笑深也跟着醒了。但不愿意起来，她仍然躲在被窝里，睡眼惺忪盯着窗外的一大片枯枝败叶出神。
太累了。她稍微动一下都觉得浑身乏力四肢酸软。
所以昨晚赵雪年说看不了日出。
他倒是对她有清楚的认知，这样显得她坚持定下的闹钟很可笑。
赵雪年从洗手间出来，到书桌前开了电脑处理工作。路过的时候叫她赶快起床准备吃早餐了。
林笑深回过神，挣扎着半坐起身，腰部和腿部立刻发出大声的抗议尖叫着要她躺下来。暖融融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下滑到腰部，她扯上来包裹住自己，然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和脖颈也颇为不堪入目，布满大大小小的红色痕迹。
这人是疯了吗。
“年轻人节制点比较好。”她友善的向他提出建议。
赵雪年视线从电脑上移开，面无表情望她一眼，很敷衍的“嗯”了一声。
“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接着他淡淡说道，“你说可以、没关系，你还说——”
“好了好了。”想起这些话语出现的情景，林笑深脸一红立刻举双手投降，“赵总您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她认命按揉着自己的腿部以减轻痛感，缓了好一阵，小心翼翼起床去刷牙洗脸。
服务员送来了早餐，中西点心都有，摆得满满当当的。她细嚼慢咽吃了许多，才觉得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些。
吃完早餐，她向他提议两人出去走走。
赵雪年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冷冷问她：“不用跟你的同事们去玩了？”
林笑深连忙摇头。
“就我们两个，好吗？”
今天天气晴朗，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片云彩，澄澈高远。她突然很想和他一起走在这样明净的风景之中。
“嗯。”赵雪年很快答应了。
林笑深立刻眉开眼笑凑到他身边给他指明路线。“我先出去，你五分钟后出来沿着大路一直走，在第一个分岔路口选择最左边的路，也就是彩虹道方向。”她这是她昨天玩耍时注意到的，那条路线多是一些观景台，人比较少。
“我在那边等你。”
她布置好任务，飞快穿上外套，然后对着镜子围好围巾，确定不露出一丁点痕迹才鬼鬼祟祟开门出去。
……
一切按计划进行并且十分顺利，林笑深和赵雪年在彩虹道前面的一个路口遇上，之后两人维持着半米的距离，不远不近慢悠悠地走着。
道路的右侧是石壁，左侧是险峻的深渊峡谷，据说下雨之后峡谷里一定会出现极为绚丽的彩虹，走在这条路上就可以看到，也不知真假。
现在是晴天，这里的景色便与其他山谷大同小异了。游客也较为稀少，只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散步或者驻足拍照。
林笑深看到了也跃跃欲试。
“给你拍几张游客照怎么样？”
看着周围没有什么熟人，她拿出手机对准他找角度。
赵雪年不乐意，伸手挡住她的镜头。
“你今天怪好看的，留个纪念嘛。”
她挣脱他的手后退几步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再拍他，被赵雪年揪住，轻轻松松从她手上缴下手机。
然后他揣进口袋里，直接给她没收了。
林笑深没了作案工具，很是惆怅。
“真小气。”她大声抱怨，生怕他听不到。
赵雪年才不理她。
“我们好像没有合照。”过了一会她说，仔细想想，认识这么久，两人似乎连一张正经八百的合照都没有。这样显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商业很塑料。
“结婚照。”他提醒她。
“那不算。”
那张红底证件照上面两个人隔了千八百米远，中间可以塞进一个摄影师，并且表情紧张僵硬，活像被对方绑架过来的。
“拍个合照好了。”她蠢蠢欲动，“到最前面的悬崖边拍。”那里有个观景台，作为照片背景应该蛮不错的。
她当他默认了，自个儿连取景角度都想好。然后后知后觉发现，“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旅游呀。”
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跟着他从北城来到临城。然后上学、工作，每天如此反复，未曾试过离家到这么远的地方游玩，并且是和他一起。
赵雪年转头看她笑得满足欢快，忍不住问：“你喜欢出来旅游。”
“有点。”毕竟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嗯……”他略微沉吟。
“有想去的地方吗？”他问她。
“远一点的。”别的城市别的国家，最好是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你要带我去吗？”林笑深三两步走到他身边，不太敢相信。
他自己是会时常和三五知己好友出去旅行聚会的，但是从来没有带上她。
“过完年应该有时间。”赵雪年回答。
这意思是答应她。
“那说好了啊。”她揪着他衣服下摆，凑到他跟前和他确认。
“嗯。”
赵雪年低头望着挂在自己身前的人，点头。
“老板！你是我最好的老板！”
林笑深满心雀跃，忍不住使劲夸他。
下一秒，她眼角余光看到前面路口走出来的几个人，立刻冷静下来规规矩矩退开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赵雪年疑惑望向她。
“那个是不是你助理？”前面穿着旗袍身高腿长那位，她有点印象了。因为她穿旗袍很好看，姿态秀美婀娜多姿，据说是专门练过的。
“是徐助理。”赵雪年看一眼前方，确认了。
林笑深便更退开一些，假装自己是路过看风景的。
……
前方路口缓缓走出的几人很快也发现了赵雪年，热情地迎上来和他打招呼。
“总算见到你出现了。”
徐助理言笑晏晏走上前来，她几乎是马上注意到一旁的林笑深。她诧异打量她一圈，似乎很疑惑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位置，而后她不经意走到她和赵雪年中间，将他们彻底隔开。
林笑深被她盯得万分心虚。
“往前面走，那头风景更好。”徐助理充当起导游的角色，走在赵雪年身侧，给他说起沿途的景点。
其他四人纷纷附和。好像都是设计部的人，三女一男，簇拥在他身边陪着他漫步，随意和他聊起这座山峰的美景和这次旅途的趣事。
很是热闹。
赵雪年起先会回应他们的话语，闲聊几句，走了四五分钟之后他渐渐不说话了。只剩其余几人在说笑嬉戏。
林笑深跟在这支队伍旁边，眼看着他逐渐不耐烦，脸色也越发冷然。他嫌弃太吵闹了。
却也不好避开。
又走将近十分钟，到了悬崖边的观景台上，一行人坐下来歇息。
赵雪年独自坐在一边，周身气息冷冽生人勿近。
徐助理看他脸色察觉到他不快，连忙招呼仍在吵闹拍照的众人喊他们往回走，绕过崖边去农场。
众人会意过来立时噤了声，接连往外走。
观景台上瞬间安静下来。
徐助理走出去几步，回头来喊林笑深。她坐在靠近出口的石椅上，正在目送他们离去。
“走，跟我们去农场，那边在烤全羊。”徐助理招呼她。
“我…我再休息一下，有点累。”林笑深小声拒绝，不想跟着他们一起走。
“到前面再休息。”徐助理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别在这里打扰老板。”她轻轻握住她手臂，好朋友似的拥着她想把她带走。
林笑深反应过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被当成了有不良意图妄想接近赵雪年的人。
“徐助理。”沉默许久的赵雪年开口喊住她。
“嗯？”徐助理马上转身。
“她是我老婆，她在这里陪我。”赵雪年冷冷说道。
“啊？”徐助理呆住，张着嘴下巴都要掉下来，再不是刚才那个举止端庄的美人。
林笑深也惊呆了，飞快转头望向赵雪年。
赵雪年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仍然沉静吩咐她：“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要对其他人提起，不要影响她的工作。”
徐助理视线在他们之间流转，花了些许时间消化，而后连连朝赵雪年点头，说：“明白了。”说完她掉头快步走出去。
剩下两人在观景台里，沉默无言。
林笑深轻轻挪到他身侧坐下。
“不怕别人看到了？”赵雪年仍是一副略带烦躁的模样。
“看到就看到吧。”他都生气了，她能怎么办。
“唉。”她幽幽叹了一声，略带讨好的说：“最多我上班勤快努力一点，不偷懒了，不让他们说闲话。”
赵雪年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几秒，拿出她的手机还给她。
“拍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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