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八
莫斯科的冬天冷彻心扉，室外零下24摄氏度，与室内温差将近50摄氏度。从地铁站出来，我把自己裹成一只厚厚的熊，踩着厚雪地去酒吞的公寓，我的衣服里藏了一瓶酒，走一段路边拿出来喝一口酒，尽管如此，还是冷，每个十五分钟，便要找个便利店之类的钻进去享受一下暖气。
每个周末，我都去酒吞的公寓，有时候他不在，我就独自做简单的饭菜给自己吃，然后给他收拾房间，或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很无聊，但我却乐不思蜀。这天晚餐桌，他忽然对我说：“我要回国了。”
“生意场上出了问题？”我问。
“我是说，我打算离开莫斯科。”
‘啪’的一声，筷子从手里掉下去。
他没看我，依旧低着头吃着饭。
良久，我才傻傻的问：“不回来了？”
“嗯，不回来了。”
我放下碗筷，面对满桌的美食，再也没有胃口。
他继续说：“你学业还有两年半吧？好好照顾自己。”
我伸手，一把夺下他的碗筷，他终于看我。神色淡然，我心里一阵阵发冷，直视着他：“你故意的。”
他移开我的视线，去哪碗筷，我抬手狠狠一挥，碗筷摔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响。我还不解气，扯住桌布，一扬手，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滚落到地面上，砰砰作响。我站在满是碎裂物的地板上，胸口剧烈起伏，忽然，我蹲下身，伸手去扫地上的碎片，手指被划破，很痛很痛，却也不及心里的痛。
“茨木！”酒吞将我拽起，我大力挣脱他，又蹲下去扫，他再次将我拽起来，用力圈住我，将我脱离重灾区。
我的手指鲜血淋漓，滴落在他身上，他将我安置在沙发上，转身想去拿医药箱，却被我一把拽到沙发上，我死死的抱住他，用力吻上她的嘴唇，他毫无防备，我轻而易举的将舌头探入他的嘴里，生涩又热烈的吻他，眼泪跟着落下来，滚烫而绝望。
他身体僵住了许久，最后将我恶狠狠地推开。
我趴在他身上痛哭，一边哭一边绝望地说：“酒吞，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
哭到声嘶力竭，哭到绝望，回应我的，始终是他的沉默。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爱是强求不得的。
他终究还是回国了。
我没有去送他，他在机场给我打电话：“小刺猬，照顾好自己，少喝点酒。春节见。”
他又开始喊我小刺猬。
可是那时的我，丝毫没有注意。我只是沉默的挂掉了电话。
那晚，我醉倒在宿舍里，吐了三次。
那年春节，我没有回家，赌气般的，连手机都关掉，除夕夜，跟留校的同学一起到酒吧狂欢到天亮。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叫渡边刚。
第二天下午开机，看到他发的短信：小刺猬，新年快乐。
我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
没有他在身边的新年，再热闹，也不会快乐。
下午三四点左右，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渡边刚：去游乐园玩吗？
我原本不想回他，但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如果只是睡觉的话还是觉得太可惜。
当我去到游乐园的时候，就看见拿着冰激凌的渡边刚，他看见我，笑着向我挥手。
如果这是酒吞该多好。
他朝我走来，我看见他拿着冰激凌的手指微微泛红，说：“你等了很久吗？抱歉。”
“也没有，其实我也刚到。”他说着，把手里的冰激凌递给我，“吃吗？”
我接过，咬了一口，在莫斯科的室外吃冰激凌，真是要死：“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算我请你。”他笑起来，很好看。
我站在寒风中，勉强将冰激凌吃完，一开始我还能吃出来冰激凌是什么味的，但等到我吃完后就没什么味道了，因为我的嘴，被冻麻了。
我迫不及待的把藏在衣服里面的烈酒拿出来，猛灌了几口，嘴巴才有点知觉。我扭头，看着还在笑的渡边刚，不得不佩服，难道这样笑着嘴巴里面不会进风吗？
“怎么了？”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把酒递给他：“没事，要不要来几口？”
他接过，闻了闻，摇头。
原来他不喝酒。
之后他拉着我去做过山车，我坐在上面，如坐针毡。一方面我担心我的酒会掉下去，另一方面，我做这种刺激的玩意会下意识地尖叫，但只要一张嘴，冷风遍灌进去，不多时，我就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
我跟渡边刚把游乐园都玩了一遍，最后的项目是摩天轮。
当我在最高层时，莫斯科的风景尽收眼底。
我又想到了我在江边公寓。
他可能我花一辈子都忘不掉。
真正可悲的，是渡边刚，明明他坐在身旁，我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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