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常嬷嬷

听到白术进来禀报胤禛去了正院，林瑶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敛了惊讶的情绪，淡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便早些安置吧！”

        苏木伺候她歇下，退出去了。林瑶才忍不住自嘲一声。这些日子的顺风顺水，让她失了应有的警惕。胤禛现在只是对她初步改观了印象，但她的处境依然一如既往的艰难。四福晋高高在上，占着正室嫡妻的便利，仅仅只抛出一个常嬷嬷就让自己手忙脚乱，更何况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李氏。

        林瑶有预感，李氏对自己绝不会轻易罢手，她们之间且还有许多来日方长呢。

        常嬷嬷来了两三日，林瑶一直晾着没见。她也不知是何打算，这几日愣是没有一点动静，也并不求见林瑶。

        苏木有些着急，“格格，常嬷嬷到底是福晋派来的人，一来就这样僵持着，只怕福晋知道了会不高兴。”

        林瑶老神在在，不在意道：“急什么，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这几日整个府里忙忙乱乱的，自然是不得空的。”

        “什么不得空？”林瑶话音刚落，胤禛就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林瑶听到声音满眼惊喜的看过去，然后紧走几步到了胤禛跟前，福身行礼。起身后才拉着胤禛去了东次间的炕上。

        “爷怎么有空过来了？”说着亲手帮他取了身上的大毛披风，递给一旁的苏木。

        白术沏了滚茶，林瑶给他奉茶，“爷尝尝，味道可好？”

        胤禛看了茶碗里的茶一眼，然后就着她的手轻啜一口。这动作显得暧昧而又亲昵。

        林瑶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丫头们都不好意思的掩面退出去了。

        林瑶不禁有些羞赧，掩饰似的嗔道：“爷也不先试一试温度，若是烫到了可怎么好。”

        胤禛看着她哈哈一笑，一手接过茶碗放到桌子上，一手拉着她的手，温声道：“这几日如何？爷不在，你在家做什么？”

        林瑶随着胤禛的力道轻倚在他身旁，轻声道：“别的还好，就是这几日慢慢有了孕吐的反应。爷不知道，每回孕吐，妾就头晕眼花难受的厉害。一日光景，有半日都是躺着的。”

        胤禛闻言怜惜的揽着她的腰，道：“辛苦你了。爷倒是不知道妇人有孕竟是这样难过。若是实在难受，便找李太医进府请脉。”

        林瑶心里微微一笑，孕期的女人哪个不辛苦呢，只是这后宅的女子大多认为传宗接代是女人应尽的责任，并不在胤禛面前提起罢了。

        不过，她却不是个把辛苦默默咽下的人，有时候该抱怨的还得抱怨，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承受了什么呢？

        “后日过了就是除夕，这个时候请太医难免有些不吉利。”林瑶状似体贴的道，“也是这几日院里大家活忙着洒扫收拾，闹哄哄得有些不安生。等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也好。”胤禛也知道过年请太医确实不吉利，难得林瑶这么懂事，他看着林瑶的眼神越发温柔。不过还是道：“之后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要尽早说才是。”

        林瑶笑着点头。

        胤禛听她不舒服，怕她站的时间太长，便最后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才放开。

        林瑶走到对面的炕几旁坐下，刚才白术端上来的茶正好晾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她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胤禛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不由问她：“鸾儿喝的什么茶？”

        林瑶轻笑着解释道：“蜜枣葡萄茶，安胎的药茶，是民间的方子。这几日妾孕吐不止，怕伤到腹中的孩儿，便让人将平日的茶饮都换成这种了。”

        胤禛有些感动她的谨慎，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感慨道：“这孩子还没有出生，你这个当额娘的就这么疼他，是个有福气的。”

        林瑶看了胤禛一眼，垂首将自己的手抚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不光我这个额娘，还有爷这个阿玛疼他才算是真正有福气呢。将来等他长大了，妾便教他描红，爷教他骑射，这样就能文武双全了。”

        许是想到将来的美好，胤禛这一刻面上的神色十分柔和。

        林瑶瞧着不由放下心来，看来胤禛没有将自己的孩子抱给别人养的意思。虽然她之前也分析了福晋如今有自己的儿子，不会再抱养妾室的孩子，而且这府里除了福晋也再没有合适的人选，但林瑶还是有些担心。

        主要是这清朝后宫养孩子的规矩实在太过残忍，怕生母与孩子太过亲近，就给孩子找个养母。历史上胤禛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就是被双方的生母交换着抚养的。

        提起孩子，林瑶与胤禛之间总有一种默默的温情，这种状态让两人都更放松了些。

        过了会儿，林瑶似是想起什么，看着胤禛道：“对了，前两日福晋送的养生嬷嬷，这几日妾精力不济，一直还没来的及见呢。”

        胤禛颔首：“常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犹善妇人调养之症，有她在爷就放心了。”

        林瑶微讶，没想到胤禛对常嬷嬷这般信任。想了想，到底是咽下了心里的疑问。

        她笑道：“不如趁着爷在，与妾一起见见，也让常嬷嬷不要多心妾是故意怠慢。”

        胤禛无可无不可。

        白术接到吩咐便去请常嬷嬷。常嬷嬷本以为是小李格格要见自己，不想进了门才发现主子爷也在。

        “奴婢给爷请安，给小李格格请安。”她恭敬的行礼。

        这是林瑶第一次见常嬷嬷，等她起身才看清这位常嬷嬷的是一副十分刻板的面相，一双三角眼看人时总透着一丝凶意。

        历来能服侍在主子身边的人都是那种平和有福气的长相，如常嬷嬷这般面露凶相竟还能得主家的器重，林瑶也是意外。

        在林瑶打量时，常嬷嬷侍立在底下眼角余光也不经意间扫视过林瑶和胤禛。

        事实上，常嬷嬷在来清辉院之前对小李氏的情况已经打听的很清楚。自觉已经了如指掌，但还是免不了出现意外。

        从以往来看小李氏性情懦弱，胆小怕事，除了容貌似是再无所长，并不得主子爷的喜爱。但如今瞧着似是并不完全是这么一回事。

        不说自己一来清辉院就被小李格格晾了好几日，而且今儿竟是说动了主子爷一起见自己。后宅的女人都是人精，她又如何不知道这是小李格格对自己的敲打呢。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主子爷竟也随着小李格格的意思为她撑腰，这可是当初李格格都没有的待遇。

        不过，常嬷嬷到底在后宅混迹多年，处事的功力深厚，不可能一个照面就露了底。

        听见林瑶开口，她忙面露恭敬的听着。

        “嬷嬷是福晋派来的，我相信你是有本事之人。日后就劳烦嬷嬷费心了。”出乎意料的林瑶对她十分客气，说完之后又让苏木赏了她一个重重的荷包，“我知道嬷嬷是福晋和爷信重之人，自然不缺这些。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嬷嬷别嫌少就是。”

        林瑶全程一副识大体的模样，表现出了对常嬷嬷的器重和信任。常嬷嬷也配合着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和谐起来，胤禛看得频频点头，显然对林瑶十分满意。

        常嬷嬷下去后，林瑶就笑道：“妾从前听说有才之人面相都与常人迥异，今儿真正是见识到了。”

        胤禛失笑，又好奇问道：“难道鸾儿不觉得常嬷嬷的面相太凶？”

        常嬷嬷面相凶，还是李氏曾经与他抱怨过的，说是怕吓着腹中的孩子不许她在跟前伺候。后来李氏早产，又说面如其人，常嬷嬷一副奸恶之像，说不定就是她陷害自己。

        胤禛也曾对此事存疑，让苏培盛去查，结果发现李氏自打一开始就不信任常嬷嬷，但凡常嬷嬷说过的话，皆不听从。因此常嬷嬷陷害她早产之说，倒是无从说起了。

        林瑶不知胤禛心中所想，但也看出他对常嬷嬷的维护之意，忙敛了心神答道：“常嬷嬷的确是严肃了些，不过长相是天生的，又不能自己控制。若是妾以貌取人，心怀芥蒂，岂不是辜负了爷和福晋的一片爱护之意？”

        胤禛颔首，“鸾儿能体察福晋的心意，很好。你这胎怀的辛苦，有常嬷嬷照料，也能轻松些。”

        林瑶面无异色的点头，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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