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转机
“所以，消失的一个多月，你们是在收集数据。”
【系统c567:是的，我们尽量避免对剧情产生影响，从而收集到了大量而丰富的真实数据】
“所以，我现在还得帮着田思思成为一名她梦想中的职业钢琴家。”
【系统c567:是的，目前完成度0请您继续努力】
“所以，如果你们还是会监督剧情发展，如果偏离太远，还是会物理消灭我。”
【系统c567:是的】
强压着火气，叶梅问系统：“那其他两个人呢？她们的目标也没变么？”
【系统c567:关于这一点，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数据进行观测与判断】
亏你们说得出口！叶梅恨恨想。
“好，三件事，你记一下。”叶梅开始开价。
经过这一个半月没有系统骚扰的平静生活，她早就想明白了。
不能再跟着系统的节奏行事，她可以为了最后的终极目标努力，但必须把系统悬在她头顶那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给扔了。
“第一，从今往后，不经过我的提问，不允许你再随意弹窗打扰我的生活。”
“第二，每天晚上10点，我给你10分钟，把结论准备好，向我报告，过时不候。”
“第三，如果你要物理消灭我，一切免谈，请现在动手。”
【系统c567:这不可能！如果失去对于剧情的监控，您的随意发挥，随时就会开出新的平行宇宙来……】
叶梅笑了：“可以，那就按上面第三点办吧。”
一个系统，花费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收集数据。并且，她刚刚明显改变了剧情线，可就这样，系统还要继续和她合作，那这个系统能有多少能耐，她现在也心里有数。
和尚老师和贺老的沟通，更让她意识到一件事：人才，在任何语境下都是可以开价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谈崩，关键是看你敢不敢开口。
——现在就到了她开价的时候。
听到她的价码，系统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叶梅早已习惯了系统用沉默来应对她提出的问题或者建议，在她的想法中，这或许是后台计算正在进行中。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一上来就喊着解绑、冷酷无情的系统，实际上是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兵蛋子，叶梅就是它被启用后接手的第一位宿主。
它的一切有关做法，全部是根据上级系统制定的《行为准则》进行的，遇到问题时也只敢搜索云端其他系统的共享记录，或者与其他的系统进行“尽量不暴露此处异常”的信息交流。
在发现原先三位女主都产生了一定变化后，它第一时间搜索了云端所有系统的绑定与运行记录，结果令它大失所望。
异常记录：零。
这个全新的系统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是我的算法太差劲，还是其他人的算法太先进？就像这个宿主所说的，上级会不会因为我的差劲直接“解绑”我？
也正因如此，它至今还未敢上报这里发生的任何异常，上面觉得一切运行良好。
现在，面对宿主叶梅的再次异常请求，c567再次陷入了“上报还是隐瞒”的两难境地。
最终，考虑到现在上报估计会被问“早干什么去了”这种更难以回答的问题，c567再次选择了妥协。
【系统c567:……恐怕至少需要30分钟】
“15分钟，会前半小时发材料给我。”
【系统c567:成交】
紧接着，那种在她的精神中微微震动的感觉立即消失了，系统和每次争执后的剧院经理一样躲了起来。
叶梅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是不是……把系统给驯化了？
那天最后由陈政委和尚书记一起定了节目，几乎是每个知青点都照顾到了。陈政委还留大家一起在兵团食堂吃晚饭，叶梅更是受邀与两位老师一起进了食堂小包间。
穿越过来这么久，叶梅还是第一次下馆子吃饭店。
刚穿过来时，她还尚且保留了现代人的脾胃，什么不爱油腻喜欢清淡。可真的清汤寡水了一个多月，她现在是看到肉就两眼放光，恨不得什么菜都用猪油炒得锃亮。
在陈政委听说她父母双亡，问她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时，她更是想都不想地说：“这个排骨能再打包一份么？”
周围人一愣，接着哄堂大笑，说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吴书记经常和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打交道，想着这年纪女孩儿都脸皮薄，陈政委这么直接问，多半是不肯说的。
可没想到，叶梅的要求居然就是想吃肉，显然是饿坏了，更是心疼得不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拉她进宣传队的事给办妥了。
“小叶同志，我真的是好奇，你这个年纪，钢琴弹得这么好，到底是和谁学的？”
又吃了一阵，尚成忠终于问出了大家其实都最想知道的问题。
叶梅的身世干干净净，父母死得早，也没有什么搞音乐的亲戚，所以压根谈不上什么家学渊源。
“有人教我，也主要是自己摸索。”叶梅含混道。
大家也都是聪明人，见她不愿直说，就不再追问。
贺老问道：“想过指挥么？我看你思路意识都很好，配器改得也不错。”
果然是行家，一听就知道。叶梅却避而不答，反问道：“想的话，有人教我么？”
“跟我回京市啊，我们就一个指挥，宝贝疙瘩似的——你去了，他一定乐上天。”尚成忠带着醉意道。
“诶老尚！不带这样的啊！不能跟我们抢！”
叶梅却故作乖巧地摇头：“我哥哥嫂嫂都在这儿，我不想离开他们。”
“听到没听到没！”陈政委乐开了花。
叶梅这样的人才，在下边其实是呆不久的。就像是这回申请调走那个一样，人要是发展得好，自然是要往高处走，他们拦也拦不住。
远的不说，单是这次县里的十一活动，得了奖的，兵团肯定要选送去省里汇报演出。甚至都不必送到省里，但凡十一这次有省里的领导来了，她这样的好苗子，也绝对不会放在下面，立即就被挖走了。
不过，每回上头跟下头薅人才，他就能从上头给下面的同志谋福利，也算是笔不错的买卖。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得先把叶梅在自己这儿挂上号，不然上头直接一纸调令下来，他才叫为他人做嫁衣裳。
“那就没办法了，指挥，就是一个乐团的灵魂！但我们国家很多指挥，那就是打个拍子，没用！……老吴，不是说你们不行，就这个真的看天赋……不好学！连个像样的老师都没有……”尚成忠带着醉意道。
“可以有。”贺老轻轻道。
尚成忠眯着眼睛，揉了揉橡皮图章似的红鼻子，像是没听懂的样子。
“文先生就可以教她。”贺老继续道。
这句话却像是一个惊雷，在饭桌上炸开来。
吴书记不知所以然地看向陈政委，陈政委却默不作声，摇手示意她不要问。
“其实他的问题，上面也在讨论。”尚成忠揉了揉额头。
“讨论？那就是有转机了？”贺老一听激动起来。
“有是有，还没定，看运气。”
“什么看运气，能不能给句痛快话？你这个人，就是说半句吃半句！”贺老急了。
尚成忠是个直脾气，又喝了点儿酒，被他一来二去这么一催，也忍不住，一拍大腿，干脆酒后吐真言。
“上上个月，上头组织演了回贝六，人外国友人评论得也挺……直接的——具体说什么我就不说了——反正打那儿以后，对于咱们这些搞音乐的，上头口气就松动了，就想把事儿办好，但是呢，又缺人。”尚成忠喝了口酒，“贺老您知道您这事儿是怎么办成的么？”
“怎么办的？”
“您有个学生，把您的一首歌融在剧里，效果特别好，上面很喜欢，问了起来，结果……”尚成忠两手一拍，“成了。”
这就是他说的运气和转机？叶梅心念一动：“我也可以。”
这话可把一桌子大人吓了一跳，连贺老都严厉道：“你还这么小，不要碰这些事情！”
“怪我多嘴！咱别再说这事儿了。”尚成忠似乎酒都醒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老陈，给人孩子打包一份排骨吧，别太小气。”
“我是认真的。”
贺老摇了摇头，耐心道：“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才十几岁，前途一片大好，万一……”
“我那天在破庙里遇见您时，我还比现在小呢。”叶梅笑了，“说句不恭敬的，您那时候可是老贺，不是贺老，但我还是那么干了，因为我知道什么事是正确的。”
叶梅深吸了一口气，放在桌下的手交叠着，一根一根地捏着手指，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即使是她，也需要一些积攒一些勇气。
“尚老师，您刚刚不是问我钢琴是和谁学的？那我现在不妨直说，文先生就是我的老师。”
贺老立即反驳：“不可能，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从没见过你。”
“您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看见他时叫他什么吗？maestro——您最清楚这个词的意思吧？倘若不是他教我，我从哪儿学的？又怎么能一眼认出他来呢？”
这两句话问得极为有力，贺老不知她是穿越而来，除了文复歌曾经教过她以外，别无它解，一时他也被问得怔住了。
其他人见他都不说话，便料定叶梅所言为真。
震惊之余，又觉得这才理所应当，正是那个人的高徒，才会有这样高的钢琴水平。
可那人就算多有本事，现在还在藕沙洲里没摘帽子，但她小小年纪，实在是不想她也牵涉进这件事来。
陈政委想了想，开口道：“小叶同志，你的心情，我们都很理解，但这件事呢，确实要从长计议，急不得。”
他是干政委的，最知道厉害，因此一向对那些个斗争避之不及，对像贺老这样的老教授老同志，更是又尊敬又同情。
这个小叶同志如果真是文先生的学生，她现在一听说有办法能帮自己的老师，就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足见是个诚实勇敢的年轻人，于是就更舍不得她卷进来。
他心想叶梅虽然钢琴弹得极好，但毕竟是个不经事的小孩子，先哄着稳住她，之后说不定没过多久，文先生就能跟贺老一样平反了。
却没想到，叶梅这壳子是个小姑娘，里头是只成年狐狸。
兜兜转转一晚上，就等你这句话呢！
叶梅看了一眼尚成忠，又看了一眼陈政委，这谈判桌搭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开价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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