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良母怒夸黑心儿

宋尚春脸色煞白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舒双枝怕女儿还有什么举动，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可是她不敢哭出声来。过了一会儿，舒双枝看见女儿睡着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她松开手，走出房门，跟宋本宽商量：“本宽，春儿伤得这么重，我们是不是请医生来给看一下。”

        宋本宽说：“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可是你想过这样一层没有，要是找村里的医生来看，他一出我们的门，人家就会知道是因为陈三复不要春儿了她才受的伤，那样的话，什么难听的话都会有。”

        “那我们找人连夜把春儿送到镇上的医院去。”

        “那不还是一样吗，人家还不是都知道了，再说这天都黑了，路又不好走，人家谁愿意去呢，别弄得人没找到，事情已经传得人家都知道了。”

        “可是这样的事人家迟早总会知道的呀，怎么瞒得过。”

        “能瞒一时是一时，至少不能让人知道春儿为这事寻过死，别的事人家愿意怎么说就让人家说去吧，谁叫我们摊上了呢。”舒双枝长长地唉了一声，眼泪又漫了出来，回过身去进到房里去看女儿。

        对宋家发生的一切，陈三复自然是不知道，何况他也根本不想知道。太阳已经下山了，天地间变成了一片灰暗，白天的温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陈三复感觉不到这些，眼前的景色似乎正是朝霞漫天，花香四溢。此刻他眼里看见的是商柳馨，脑子里想的是商柳馨。他一路摇着铃铛，把车子骑得飞快，他要赶到盛金莲家去，请盛金莲明天就去找商柳馨。突然，眼前一道黑影晃了一下，陈三复吓得一愣，心一慌，手一抖，车子就偏了，砰地一响，陈三复连人带车一起栽到路边的水沟里，好半晌，陈三复才从幻想中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摔倒在泥水里。他从泥水里爬起来，扶起车子，一腐一拐地爬上田埂。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地上擦干了手，摸出口袋里的那张宋尚春写给他的保证书，还好，只是打湿了一点儿纸边。站在那儿，他感到身上有好几个地方火烧火燎地疼。一阵夜风吹来，冷得他一哆嗦。这个样子今天去找盛金莲是不可能的了，那就熬一夜，明天一早去找她吧。

        陈三复一身泥水回到家里，银良花问：“怎么弄成这样一副样子，是不是……”

        还没等她问完，陈三复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别问了，赶快烧水我好洗一下。”

        银良花赶紧招呼陈桑德：“老头子，你把灶里的火点上，我洗锅烧水。”

        陈三复洗好了，银良花又问：“三复，听人说你跟宋尚春分手了，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不要她还是她不要你？”

        “什么怎么回事，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哪有那么多怎么回事。”

        “你这孩子真是的，妈好心好意问你，你倒不耐烦。”

        “谁让你问这些，你问了起什么作用。”

        “怎么没作用，要是她不要你，老子明天就上她的门，保管把她全家骂得不敢还口，给你出气。”陈桑德连忙阻止她再说下去，说：“别说了，赶紧去烧晚饭吧，我们都还饿着呢。”来到厨房里，陈桑德对银良花说：“你平常总说你脑子灵光，怎么今天叫浆糊糊住了，你想啊，这宋尚春听说都跟三复有孩子了，现在他俩分手了，能是她不要三复吗？肯定是三复不要她呀。”

        “对，你这一说还是这个理，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如果是她敢不要我儿子，老娘定忍不下这口气。”

        “你也不想想，你儿子是个肯吃亏的人吗。”

        临上床之前，陈三复对银良花说：“妈，你明天赶早起来烧饭，我吃了出去有事。”

        “有什么事，说起来现在还是闲月呢。”

        “我想找人帮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我已经看好了，是二嫂的妹妹盛金莲的同学，盛金莲已经答应了给我当这个介绍。”

        “好，到底是我银良花的儿子，寅时丢一个，卯时再找一个，有出息。妈明天天不亮就起来烧饭，保证不误你的事。”

        一种奇妙的兴奋时时刺激着陈三复，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这时银良花刚刚吹燃了灶膛里的火，陈三复把他妈又损了几句。他妈不仅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说：“你找女朋友，妈比你还急些呢，现在天还早，你再到床上躺一会儿，我一做好就叫你。”

        陈三复哪里还睡得着，房屋里走到堂屋里，堂屋里走到厨房里，一遍一遍地催他妈，好不容易他妈把生饭倒到锅里，还没等上三分钟，他就去揭锅盖。银良花说：“锅里的汽才刚上来，饭还是生的，怎么吃？天才蒙蒙亮，匆匆缓缓等饭熟，吃好了，天也大亮了，正好去找人家，你太去早了，兴许人家还没起床呢，你还不是站在人家屋外面干等。”陈三复只好捺住性子等。又过了几分钟，他妈才揭开锅盖，说：“饭熟了，快盛了吃吧。”陈三复扒了几口饭，丢下碗，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还是农历二月中，本来还有些春寒，加上太阳还没有出来，寒气就显得又重了几分，冷风吹在脸上，像有细细地枝条在抽打。陈三复可管不了这些，把车子骑得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盛金莲家门口，他敲了几下门，里边有人问：“谁呀，这么早？”

        陈三复答道：“大爷，是我，三复。”

        盛金莲的爸爸开了门，边把陈三复往里边迎边问：“三复，怎么这么早呀，有什么事吗？”盛金莲的妈正在厨房烧早饭，陈三复走过去打招呼：“婶，您忙着呢？”

        “啊啊，是三复啊，今天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婶，我来找金莲妹说点事，她还没起来吧。”

        “可不是，现在是闲月，没什么事，就起得迟，老头子，去叫一声，让金莲快起来，就说三复找她有事。”又说，“你来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早饭吧，你就在这儿吃早饭，也不是外人，你别讲客气。”

        陈三复说：“婶，我在家里吃过早饭了，您忙，我不打搅您了，我在外边站一会儿，等金莲妹起来了，我就跟她说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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