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自私与算计
楚汝卿一愣，心中划过一抹慌乱。
她下意识的垂眸避开杜炜晔的视线，心中却明白，杜炜晔已经将她完全看透了。
杜炜晔道：“我之前说过，我会尊重你，这句话如今也不会便，今生今世都不会变。”
“我们的婚事是因为形势所迫，但是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是我喜欢你，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带你离京。”
“但是之前我便说过，即便是我们成了婚，我也不会强迫你。所以……”
杜炜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公主殿下，你也不要强迫自己。”
杜炜晔眼眸深沉，凝视着楚汝卿。
他多少能够明白楚汝卿的心思。
楚汝卿定然是因为感激他，所以想要“满足”他。
可是，杜炜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亦是夹杂着些许的苦楚。
他想要的，素来都不是楚汝卿的身体，而是楚汝卿的心啊。
若是得不到楚汝卿的心，那他退而求其次，只要让楚汝卿可以开心便够了。
如果楚汝卿为了“满足”他而为难她自己，这与杜炜晔的想法，便是背道而驰了。
“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了，公主殿下早些休息吧。”
杜炜晔无心再多待，直接起身告辞。
楚汝卿的心沉了沉，骤然一慌。
房间之中烛火摇曳，烛泪缓缓流淌，楚汝卿紧抿着唇，睫毛轻颤了几分下，忍不住道：“等一等。”
杜炜晔一怔，停住了脚步。
楚汝卿豁然起身，站在了杜炜晔的面前。
杜炜晔极高，站在她的身旁，楚汝卿不免感觉到几分压迫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杜炜晔，踮起脚再次朝着杜炜晔的唇吻了上去。
杜炜晔心中一紧，身体本能的想要拥抱楚汝卿，想要回应这个吻。
只是杜炜晔理智尚存，他紧皱了眉头，紧握着楚汝卿的肩膀，将她推开。
“公主殿下！我说过，你不必……”
“我没有强迫自己！”
楚汝卿几乎是喊出这句话，心跳如同擂鼓。
可是，楚汝卿却是看着杜炜晔，神情认真而又笃定。
心中的紧张似是藤蔓，将楚汝卿的身体紧紧捆绑，可是她的心中还有另外一种情绪，抑制不住的想要冲破禁锢，倾泻而出。
“杜炜晔，我没有强迫自己。”
楚汝卿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平静了许多。
杜炜晔意外的看着楚汝卿，只听楚汝卿继续道：“我与孙靖玚是青梅竹马，年少时的所有时光都有他的身影，当时我确实是对他生出情愫，但是却也未曾笃定的想过，今生今世只嫁给他一人。”
“所以如今我固然难以忘记孙靖玚，可是我也没有要为孙靖玚守身如玉的想法，这份难以忘怀，也并不全然因为我对孙靖玚的深情。”
杜炜晔更加意外，楚汝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父皇宠爱我，一定会尽可能的由着我的心思。但是，我自幼便知道，我是大楚的公主。我享受了荣华富贵，享受万民爱戴，自然也要承担得起自己的责任。所以，我从小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有朝一日需要我去和亲，我定然也会嫁过去。”
杜炜晔的心狂跳了两下，而楚汝卿的神色却已经缓和了许多。
从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楚汝卿心中的情绪便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已然倾泻而出。
如今说出后面的话，便已经变得容易了很多。
“我确实是对孙靖玚有情谊，但是我深知，年幼之时的感情，或许无关男女。若不是孙王府遭难，我或许对孙靖玚的感情也不会变得那般强烈。”
“我承认，自从孙王府被父皇下旨灭门，我便一直对孙靖玚心生愧疚。得知孙靖玚还活着，我更是欣喜若狂，亦是本能的想要补偿他。”
“只是，上天并没有给我补偿的机会。”
楚汝卿紧攥着拳头，身体发颤，泛红的双眸之中满是苦痛。
“外界之人纵然都觉得我对孙靖玚一往情深，不惜献出大楚的传国玉玺，也要嫁给孙靖玚。但是，我自己却知道，我是多么的自私，我的行为，又有多么的恶劣。”
“父皇伤了孙王府，我又何尝不是算计了孙靖玚？”
楚汝卿声音发颤，满眸苦痛。
这些话是她压在心底，最不愿意让人看透的心思。
可是此时此刻，楚汝卿将自己的心生生剖开，将这些见不得光的想法，尽数告知杜炜晔。
“当初我是算计好的，我只有嫁给了孙靖玚，才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保全绝大多数大楚旧臣跟百姓的性命。”
“赵令北是乱臣贼子，这个身份足以让人畏惧，也是他无法洗脱的污名。所以，如果有机会让他树立一个仁君的形象，赵令北一定不会错过。”
“赵令北知晓孙靖玚对大楚皇室的恨意，定然知道我若是嫁给孙靖玚，孙靖玚一定不会善待我，更是不会跟我结成同盟。所以我留在孙靖玚的身边，赵令北才能够安心。”
楚汝卿的眼眸之中泪光涌现，杜炜晔的心却是狠狠地揪着，甚是不忍。
“不要再说了。”
这些算计杜炜晔明白，可是杜炜晔相信，楚汝卿对孙靖玚绝对不是只有算计，定然也有真心。
楚汝卿并不像是她自己说的这般不堪，她又何必这么说自己？
楚汝卿摇头，“让我说完吧。”
她认真的看着杜炜晔，“是我对不起孙靖玚，所以不管他如何折磨我，羞辱我，我都应该承受。若不是清莲丧命，即便是我已经没了孩子，我或许还是会留在孙靖玚身边。”
“如今我同意嫁给你，何尝不是我又一次自私，又一次算计？”
杜炜晔心中揪疼，紧紧地抱住了楚汝卿。
“不要胡说。这不是你的算计，是我。”
是他对楚汝卿一直念念不忘，是他想法设法的想要让楚汝卿到他的身边！
楚汝卿泪水直落，却是努力的扬起了唇，“不，是我自己不够坚定，还是选择了拖累你。”
“你对我的好，我都清楚。你这般优秀，任谁都会动心。我与你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勉强，只是我的心里存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办法给予你同等的回应。”
“但是我若是这般任由自己消沉下去，又要蹉跎到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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