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天衣无缝
楚汝卿意外的看着杜炜晔，后者沉声道：“我受了伤，皇上才会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这次坠马的凶险。”
楚汝卿登时拧了眉，“你怎能如此？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当真没有想到，杜炜晔竟是故意去受的伤，她还以为杜炜晔是躲闪不及才会如此！
杜炜晔笑了笑，神情一片云淡风轻。
“我计算过时间跟距离，可以确保自己无碍。即便是有偏差，也不过是断一条腿，与得到的回报相比，还是值得的。”
这句话，杜炜晔说出口就似是在与楚汝卿讨论今日的饭食合不合胃口一般轻松。
可是，楚汝卿的心却是不自觉的揪了一下，喉间一时之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让她抑制不住的想哭。
她努力将到了眼眶的泪水压了下去，“不值得的。”
“嗯？”
楚汝卿的声音太轻，让杜炜晔没有听真切。
楚汝卿看着杜炜晔，认真道：“不管是什么回报，都不值得的。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你以身犯险。”
“若是我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与你一同筹谋这件事情。”
这次的计划，楚汝卿跟杜炜晔是从赵令北决定来东郊围场狩猎就开始筹谋的，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损害赵令北对孙靖玚的信任。
赵令北生性多疑，纵然孙靖玚随着他一同打天下，赵令北也不可能全身心的信任孙靖玚。
最重要的是，楚汝卿还从杜炜晔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这才下定决心做了现在的这个局。
这个局其实简单，他们会用计谋让赵令北遇险，然后让赵令北表面上最为信任的孙靖玚不能舍身相救。
若是杜炜晔能够挺身而出，这是更好的。为的便是再次打消赵令北对杜炜晔的戒心，好放他们离开京城。
在这整个计划之中，楚汝卿归还给孙靖玚的桃核手链，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从做出这份计划的那一天开始，楚汝卿便每日寻找机会用药汁浸泡那一条桃核手链。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桃核手链上的药性与味道已经非常的浓郁。
而单纯凭借这一个桃核手链，根本不足以成事，自然也就不会让人起疑心。
但是只要遇到了今日那只白鹿，这桃核手链便能够发挥出作用了。
今天这一只白鹿的身上，涂上了另外一种药物。
那种药物单独存在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如果与楚汝卿用来浸泡桃核手链的药汁相遇，便可以发挥出效果。
这已经是楚汝卿用过的手段了。
白鹿本就稀奇，自然引人注目，而那白鹿身上带有奇异的气味，也不容易让人起疑心，反倒是容易引起赵令北的兴趣。
至于那桃核手链上面沾染了香气，也不奇怪。
因为楚汝卿喜爱调香，这段日子又一直在为杜尔玉调制香料，所以楚汝卿贴身佩戴的桃核手链沾染香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杜尔玉多次拜托楚汝卿调香，都是明面上的事情，所以楚汝卿拿香料也名正言顺。
至于那只白鹿，便要感谢这段时间赵令北对沈笑的宠幸了。
桃核手链的药汁跟白鹿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会让人精神恍惚，可只要白鹿离开，或许扔掉桃核手链，便不会有任何的异常。
楚汝卿擅长调香，只能从这种事情上面下手。
至于赵令北的马受惊，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沈笑不负责东郊围场的守卫工作，却是奉了赵令北的命令，安排了一些节目。
所以沈笑可以调动一些人，亦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围场之中游荡。
沈笑早已经借着职务之便，在这荆棘地上撒了一些可以吸引白鹿的药粉，亦是在那荆棘上面，撒上了一些药。
草原之中，荆棘不是什么稀罕物。
荆棘的尖刺可以伤到马蹄，却不足以让马发狂，但是只要在荆棘上撒上些许蟾酥跟辣椒粉之类的东西，便足矣让马疼的无法自控，以至于将赵令北掀翻在地上。
赵令北是帝王，追逐白鹿的时候自然是一马当先，所以最先受伤的马，必然是赵令北的御马。其余的马就算是也有反应，也会被人以为那些马是被赵令北的马给惊着了，所以不易深思。
而蟾酥跟辣椒粉之类的东西，踩踏过之后便混在土中，岂是那样容易查出来的？
这个局，完完全全是冲着孙靖玚来的。
而且这一切的计划，都天衣无缝。
包括今日孙靖玚猜到问题出在手链上，并且当着楚汝卿的面儿毁掉手链，也都在楚汝卿的计划之中。
楚汝卿跟杜炜晔早就已经料到，这个计划即便是失败，也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因为孙靖玚如果早暴露出手链的问题，沈笑大可以不放白鹿出来。
而孙靖玚今天早上说的是已经将桃核手链扔掉，所以即便是如今孙靖玚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手链的上面，孙靖玚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无法向着赵令北辩驳。
孙靖玚若是辩驳，岂不是承认自己犯下了欺君之罪？
那样更好，更是会伤到赵令北对他的信任。
可是楚汝卿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杜炜晔为了让赵令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是会把他自己都算进去。
楚汝卿凝视着杜炜晔，乌沉沉的眸子之中透着无法抑制的苦痛。
“世子，人没了，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喑哑的声音，让杜炜晔心中微颤。
楚汝卿道：“今日你是万幸，才只受了皮肉伤。可是，如果你的计算出现了失误，或者是今天出现了任何的突发状况，那么你的腿，甚至于你的命，都有可能会断送。”
“我知道世子雄才伟略，胸有成竹，可是，谁能够保证一切都一定会万无一失？”
楚汝卿的眼眸不由得泛了红，压低声音道：“我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了，我知道失去父皇有多痛，我也知道与母后还有皇弟分隔两地不得相见的悲伤。”
“父皇在位之时，难道不兢兢业业，尽其所能的思虑周全吗？”
“可是，父皇千算万算，却是未曾想到京城守卫军的将领樊毅辛竟然已经是赵令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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