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东下受阻
精雕坊，内堂议事厅
风昊，曹富贵，卞德广三人一团和气，谈笑品茗，丝毫不见片刻前剑拔弩张之局面。
三人中，要数曹富贵最安心，他之前生怕风昊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卞德广给宰了。
堂堂大商一城之主，死在他精雕坊店中，杀人凶手还是精雕坊委托炼器的人，这事...免不了一番天大的麻烦。
而卞德广此时在这出现，也并没什么可奇怪的。虽然他手头没有风昊将屈财满灭屠灭的直接证据，但合理怀疑，总不需要证据。
至于风昊嘛，当然深知无事不登三宝殿之说法，卞德广在此等他，怎会没事？而且既然是特意等他，也应该不会是害他。
既然如此，与其互相试探，不如直接告诉对方，“我就是具灵境”，也好为之后的事，做个铺垫。
卞德广将手中茶碗放下，这才说道：“不知风兄弟是否听说，凤仙港如今...被些异兽给堵了航道，已经几天没通航了。”
风昊恍然，怪不得来时看到些百姓愁眉苦脸，凤仙城中有不少人靠着水运吃饭，船不能启，货不能装，自然断了来钱路数，能不愁？
风昊点了点头，正色说道：“百姓时有讨论，路上稍微有了些了解，不知具体情况到底如何？”
这事，其实也是风昊最关心的，凤仙距陈唐关，八万多里，不坐船，甩火腿走下去，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了。
卞德广叹了口气，看了眼曹富贵，这才说道：“我凤仙如今虽然以水运闻名，但十几年前，却并非如此。”
风昊此时显得相当耐心，问道：“为何？”
卞德广笑了笑，“因为彼时，通天河中有种异兽，而我凤仙所在位置，又是漳水于通天河交汇之处，异兽尤其之多。”
风昊眨了眨眼，问道：“为何后来没了？”
卞德广面上露出一副略微缅怀，又带着些惆怅的神色，“当年武魂殿与六正书院联手，将之屠灭殆尽。”
“未曾想，竟在如今这寒冬时节，又一次见到那些该死的异兽。”
风昊大致明白了卞德广为何会在这等他，便问道：“所以，那些是什么东西？”
卞德广摇了摇头，笑容苦涩，“应是赢鱼作的孽，是赢鱼的次级异兽。”
风昊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想当年他与李静下山，不就是为了寻异兽血破张栋储物戒的禁制么。
那山海异兽狌狌周围，不就是漫山遍野的猴子，其中还有不少有修者实力的怪种。
所谓次级异兽，便是由狌狌或者赢鱼与其他生物“深入交流”而生的后代。
风昊想了想，当年那个狌狌，可是拥有结丹境的实力，要不是杨戬神兵天降，他和唐峰还有李静，免不了一命呜呼。
“卞大人，那次级异兽，大概什么实力？”
卞德广先是一笑，继而面色一暗，“不过具灵境罢了。”
还未待风昊松口气，卞德广又加了一句，“但是，他们时常结队行动。”
风昊一听，便知道堵了航道的必然是一群异兽，“如今堵住航道的，大概多少？”
卞德广抬头看向风昊，正色道：“少说十只。”
风昊一听，愣了一下，笑道：“十只？十个具灵境？”
见卞德广点头，风昊问道：“所以卞大人在此等我，是为了什么？”
卞德广起身拱手，弯腰以对，“恳请风兄弟，施以援手，将那赢鱼击退，以解我凤仙之危。”
风昊并未起身，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去，“我？为何？”
卞德广姿势不变，说道：“凤仙百姓，不少要靠河运谋生，若是...”
风昊直接摆手，“他们生死，该我屁事。再说，十个具灵境，我可搞不定。”
卞德广一愣神，心中微微起疑，不是说有一鬼皇道的人，为了三十万凉广百姓，只身对抗天阴寺？难道不是这人？
想罢，卞德广继续说道：“卞某也会开出悬赏委托，征集附近闲散修者，一同出航，消灭赢鱼。”
风昊想了想，问道：“悬赏？多少？”
卞德广面色铁青，咬牙说道：“1000，灵石。”
风昊一听，心中惊诧，1000？够买500栋他那种小房子了。
更几乎是屈财家财的全部，要知道，屈财可是在凤仙经营了许久，才攒了1000颗灵石。
而且，这卞德广故意说1000，未必没有提醒风昊，屈财的事，卞德广知道的意思。
风昊笑道：“卞大人，如今征集了多少好手？”
卞德广叹了口气，说道：“具灵七人，筑基二十二人。”
风昊点了点头，“具灵七人，岂不是已经够了？”
卞德广苦笑一声，“以防万一，而且又有谁会嫌己方过于强大？”
见风昊似乎并没动心，卞德广继续说道：“风兄弟若是帮了凤仙城渡过此次危机，风兄弟之前的一切行为，本官，都可以不追究。”
风昊微微抬眼，冷哼一声，这是在用屈府的事吓唬他？风昊从来不吃威胁这一套。
“卞大人，堂堂凤仙城，竟然需要另外征集人手解决突发事件，未免，也太....”
此时，一直在旁边坐着的曹富贵倒是开了口，“风兄，前些日子，三山关...咱们凤仙必须派人去协防，以提防巫越。”
卞德广毫不避讳，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凤仙精锐被抽调一空，眼下又事出突然，这才...”
风昊恍然点头，这么说就合理了。否则，风昊就要把卞德广当成借异兽为由，置他于死地的人了。
虽然风昊就有消灭那些异兽，东下陈唐关的目的，但卞德广不知道啊，不妨碍他，多赚点不是。
“不瞒卞大人，此事，我还得考虑一下。”
风昊笑了笑，补了一句，“就算要接下....”
卞德广眼中一亮，赶紧问道：“如何？”
风昊单指敲着桌面，笑道：“得加钱。”
送走卞德广之后，曹富贵笑着回到内堂，见风昊把点金笔搁在桌上，眼中顿时一亮。
“成了？”
风昊懒得理他，这不废话么？
曹富贵小心将点金笔收起之后，这才说道：“风兄，卞城主今次来，可与小店没任何关系。”
风昊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谁还没点自己的情报来源呢。
风昊此时在曹富贵眼中，那是比卞德广要高级许多的“拉拢对象”，当下打开了话匣。
“十几年前，赢鱼作乱。就算后来赢鱼被消灭，百姓，商人，也不敢走水运。后来卞城主想了个办法。”
风昊转头看向曹富贵，静待下文。
“凡由凤仙港走水运起货的，凤仙城作保，若货物因赢鱼损毁，凤仙城全额承担损失。这才使得凤仙港，慢慢发展起来。”
“后来，大家确定赢鱼被消灭。凤仙港也初具规模后，卞城主就逐渐修改了规则，由原先的免费做保，变成了现在的收费作保。”
“范围也从损毁，扩大到了各种各样的地方，比如，延期。”
风昊一听，这不就是常用的大宗货物水运保险么？没想到卞德广还有这创意。
曹富贵说这些，当然也不是随便说说，风昊瞬间明白了，卞德广之所以找他，还表示“不计前嫌”，原来是被逼的。
想到这，风昊不由问道：“若这事一直不解决，他要损失多少？”
曹富贵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少说这个数。”
风昊见曹富贵伸出三根手指，心中了然，3000灵石，的确不是小数目。
而且以前些日子，风昊看到的凤仙港忙碌的情况，这个数似乎也并不夸张。
既然卞德广做事有充分的理由和无奈，风昊也就放心了。
要知道，一个人做事没有鲜明的动机，那必然有问题，不是谋财，就是害命。
曹富贵看了眼风昊， 摇头苦笑，“不瞒风兄，此次，曹某也要去的。”
风昊并不意外，精雕坊必然也是与水运有利害关系的，要么投了“保险”的生意，要么，有货要出港。
作为分号掌柜，自然也要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
风昊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我再考虑考虑。”
孤身来到凤仙港，上货区堆积如山的货物依旧，只是相比四天前，码头冷清了许多，工人们也没了往日的亢奋和热情。
多出来的，只有焦虑和担忧。
风昊依旧来到码头酒馆，半斤酒，两斤肉，望着一群乘小船下河，欲救助那些冰冷河水中，漂浮着的“尸体”的淳朴百姓。
次级山海异兽啊。
上一次，风昊提了异兽心头血，心境中才逐渐形成那片有形血海，之后又提了狌狌的心头血，这才稳住心境。
不说这群次级异兽能充实风昊心境，单说堵塞河道，也耽误风昊东下陈唐关。
而且...
风昊抿了口酒，这赢鱼，是武魂殿和六正书院联手剿灭的？六正书院？风昊下意识地想到了唐正。
这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而且，三山关之战才过去没多久。如果唐正猜到风昊没死，会不会用些手段阻止风昊离开？
毕竟，唐正只管凉广附近十镇宗门事务，若风昊通过凤仙港东下，离开了唐正的地盘，唐正就少了许多可以施展的手段。
一口酒下肚，辛辣中带着些许醇香，若火团一般由喉咙下胸腹，于这寒冬之中，多少带起丝暖意。
风昊哼笑一声，以势压人，这手段，很唐正啊。
风昊若要引唐正出来，那么，既不能让唐正失了风昊的踪迹，又不能让唐正发现风昊有意引他出现。
还真是，麻烦。
既然如此，若是风昊即将突破唐正的封锁，东下陈唐关，唐正会不会亲自出面阻拦？
如此说来，眼下必须搞定这群“赢鱼”才是。
心有定计，风昊也不急于回复卞德广和曹富贵。这事，就算必须做，也得利益最大化不是，他们又不知道风昊的想法。
1000颗灵石？7具灵，22筑基，那么多人呢，分到手又能有多少？
风昊正想着，码头边发出阵欢呼，似乎救了几个船毁落水的人上来。
风昊也不太在意，心中依然琢磨着，晚上回去就把邓秀玉的戒指完全破了，再跟大队去把“赢鱼”解决。
时值此刻，有一瘦弱的大红华服青年分开救他的百姓，跌跌撞撞走进酒馆。
这人浑身湿漉漉的，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见风昊离得最近，也顾不上许多。
一把扑在桌上，抓起盘中肉就往嘴里塞，塞了没两块，又被噎得不行，赶紧捧起酒坛灌了几口，这才舒了口气。
风昊笑了笑，喊老板再加副碗筷，上几道热菜，一盆热汤，这才去看那青年，问道：“死里逃生？”
青年尴尬笑了笑，点头说道：“悔不该不听爹娘劝，执意出行。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风昊点了下头，“还活着就行呗，以后有你听话的时候。”
青年叹了口气，抱拳说道：“大哥说的是。在下敖游。”
“风昊。”
敖游四下看了看，悄声说道：“说来，大哥可能不信。小弟侥幸未死，又听闻一天大秘密。”
风昊皱眉侧头，假装有兴致地问道：“秘密？什么？”
敖游压低嗓音，靠近风昊，说道：“那些怪物，似乎在找一个珠子。”
风昊“哦”了一声，“然后呢？”
敖游一愣，眨了眨眼，似乎眼下情况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就是...那珠子，好像是鱼形的。”
风昊想了想，鱼形珠子？好像，之前在昂撒人的据点中，确实捡到过那么个玩意，还救了条红色大鲤鱼来着。
只不过，风昊看了眼敖游，泛起坏笑，“哦。没见过。”
敖游再次愣住，啥？没见过？咋可能！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却见风昊起身结账，离开了酒馆。
这可把敖游急坏了，寒风中，穿着一身湿漉漉的华服，快步追上风昊，“大哥，风大哥！珠子啊！鱼形珠子！不在你这？”
风昊突然停步，转身，背后破浪刀微颤，恰好保持在能让敖游看到，又不至于吓到百姓的程度。
“小子，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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