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这不就是那个给她送美貌厨娘的高情商吗？
这么快就倒向到宋明池这边了，宋巢和啧了一声转过了头，有一个人起示范作用就会有其他人跟风，陆陆续续的有好几位大臣开始给宋明池求情。
太阳渐渐升高，日光穿透云气洒向大地，老皇帝衣袍上用金线绣着龙纹折射着耀眼的光，他抬起手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轻撇了一眼高情商，淡淡道：“朕记得当初强烈要求治这逆子罪的人中就有爱卿你啊。”
高情商身子一颤，嘴唇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皇帝一甩衣袖哼了一声，道：“回宫！”
太监尖声道：“起驾！”
没开口的大臣们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而那几个投机分子则满脸灰败，这下完蛋了，不仅没讨好到宋明池，还被皇帝太子与楚国公主记住了，这三尊大佛随便哪个想收拾他们都是动动手指的事。
宋巢和给了太子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纵身上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簇拥着皇帝的车架往皇宫走。
半个时辰后到达皇宫，按理说此时就没有宋巢和什么事了，但老皇帝偏偏嘱咐她在宫中等一会儿。
宋巢和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大殿内的矮塌上，没过一会儿穿戴整齐的老皇帝便从内殿走了出来，他笑容满面地说道：“巢和啊，父皇有件喜事要同你讲。”
宋巢和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她行礼道：“父皇请讲。”
老皇帝乐呵呵地道：“朕为你寻了一个好夫婿。”
没等宋巢和回应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是忠烈侯世子，与你同岁，文治武功样样出彩，现任羽林军中郎将。”
忠烈侯世子如果宋巢和没记错的话，太子妃提到的那位北门守将就是这位羽林将军的二姐，这就很有意思了，老皇帝绝对不会安排一个非自己人做她的驸马。
忠烈侯世子是老皇帝人，那他的姐姐真的是太子妃的人吗？
宋巢和有些不确定起来，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老皇帝一时摸不准她的想法，于是继续说道：“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朕观他仪表堂堂，能文能武，你回去后多与之接触接触。”
仿佛是怕宋巢和拒绝似的，老皇帝一口气说完：“此事就先这么定下来了，你先下去吧。”然后仿佛头也不回地走进内殿。
宋巢和面无表情行礼：“诺。”
艳阳高照，热气不放过任何一个灼烧人体的机会，行人们纷纷躲进阴凉处，喝茶的，聊天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棋的大道上牵着马，一步步往回走的宋巢和格外的显眼。
她不怕那位北门守将的背叛，但有些事不能细想，太子和太子妃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宋巢和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起的疑虑，然后翻身上马奔向自己的府邸。
楚国公主府内，裴漱正美滋滋地吃着一碗酥山，看到宋巢和回来后她眼前一亮，美食都顾不上了，扯住她的衣袖就往膳房拽，边拽边说：“你终于回来了，再晚些酥山都要化了。”
满腹心事的宋巢和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沉甸甸的一碗酥山，裴漱满脸期待：“尝尝看，我跟着林厨娘试验了一上午，口感绝对一流棒！”
宋巢和笑笑，接过小勺子一口一口地挖着吃，确实味道不错，冰凉的口感扑灭了她心里焦躁的火，吃完后裴漱又递上了一块帕子，然后坐到她身边问道：“心情不好吗？”
她多敏锐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宋巢和强压着的情绪。
宋巢和放下碗，看向裴漱：“陛下给我选中了驸马。”
裴漱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宋巢和说出来自己的心事，裴漱若有所思：“你担心太子与太子妃的立场并不坚定？”
“对。”
“我有个办法。”裴漱说道：“将陛下给你定了驸马这件事传出去，如果太子与太子妃对此毫不知情他们一定会找机会与你解释，反之，他们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远远地避开你。”
这件事的主动权在宋巢和手里，她不是非要太子与太子妃的帮助，但他们却非她不可。
宋巢和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接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她内疚道：“抱歉。”
裴漱摆摆手：“陛下拿你没办法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试图削弱你的权势。”
在原世界线中就是如此，不过那时候给宋巢和定的驸马并不是这位忠烈侯世子，是谁来着，裴漱苦思冥想半天没想起来。
裴漱表现得越大度宋巢和就越愧疚，她低头咬唇，脸上的表情看着让人以为她想上吊自尽。
裴漱见状叹了口气，然后一巴掌拍在宋巢和背上，大声道：“把我的筑拿来，本1给你演奏一曲战歌！”
宋巢和被她拍得差点一脑门戳进地板里，顿时什么愧疚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她盯着裴漱默默运气。
裴漱笑得阳光灿烂，催促道：“快点，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歌坛麦霸的演奏功力。”
筑是一种弦乐器，形似琴，有十三弦，弦下有柱。【注1】
裴漱的这把筑为一整根黑檀木雕成，筑长三尺三寸，面宽两寸，筑身上涂着黑漆，又用朱漆画上了古奥神秘的图案。
她跪坐在凉塌上，左手扶着筑身按在弦上，筑身接触地面，右手拿起一枚竹片，随着她右手的动作，苍凉激越的声音回荡在房内。
她压低嗓音吟唱道：“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缯缴，尚安所施？”
这首《鸿鹄歌》是汉高祖刘邦所做，他酒后击筑高歌，以这种方式告诉戚夫人，对于更换太子一事自己无能为力。
羽翮已就，横绝四海。
横绝四海，当可奈何？
你的羽翼已经长成了，可以翱翔四海，即使陛下手握利箭，又能把你怎么样呢？【注2】
一曲结束，宋巢和起身将她拥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鬓角说道：“可惜我不会楚地之舞。”
裴漱哈哈一笑：“你封于楚地却不会楚地之舞，殿下，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宋巢和捧着她的脸细细亲吻：“明天就去学。”
“别闹，明天先去打探太子和太子妃的态度。”
“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说的裴漱浑身舒坦，她乐兴大起，又来了一首，只是这首调子和歌词有点怪：
“美婵娟千载难相见，兰麝香气使我极晕眩。
你实在夸我真不浅，雾里之花何值你相见。
好姐姐渴望与你相见，你绝代姿色艳羡似仙。”【注3】
宋巢和的脸渐渐冻住了，脑门上浮起一排问号，怎么唱着唱着还切换语言了呢？她虽然在楚地待了许多年，但在语言上实在没什么天赋，楚语都没学会，何况岭南语。
裴漱唱到兴头上丢下筑拉着宋巢和的手开始蹦跶，宋巢和也陪着她闹腾，结束后两个人像傻子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笑，笑走了满腹的抑郁和焦躁。
第二天宋巢和用了裴漱的方法，将老皇帝打算让忠烈侯世子做她的驸马这件事传了出去，还未到下午就有一人来见她。
来人是北门守将林之檀。
她个子不算高，年长宋巢和几岁，但相貌却有些稚嫩，走进书房后还未坐下林之檀便说道：“林之松不是陛下的人，他是宋明池的人。”
林之松正是那位忠烈侯世子的名字。
说完后她抓起桌面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殿下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发动宫变需要一支守卫皇宫的军队的支持，可以是北门守军，也可以是羽林军，宋巢和敛起眼眸，淡淡道：“宋明池坐不住了。”
“对。”林之檀大大咧咧道：“他拉拢过许多禁军将领，只有林之松允诺了他。”
“其余人呢？”
林之檀指指自己：“我允诺了殿下你。”
她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准确说我允诺了太子妃，其他的只有寥寥几人忠于陛下，大多都在观望，殿下你是为将者你该懂得。”
林之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禁军是发动宫变的好手，但如果宫外还有强力将军虎视眈眈的话，他们什么都不敢做。”
强力将军指的就是宋巢和，如果宋巢和不愿意，哪怕宋明池借助禁军的帮助登上皇位，她也能给他从龙椅上拉下来，只是付出的代价大小的问题。
那些帮助过宋明池的禁军将领会第一个被开刀。
“还有一件事。”林之檀说道：“我那蠢弟弟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地和爹娘说，陛下准备三日后在宫内举行宴会，他很快就会飞黄腾达。”
林之檀在飞黄腾达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宋巢和读懂了她的意思，她笑着举起茶杯：“如此，三日后便拜托林将军多多照料孤了。”
林之檀与她碰杯，仿佛两人喝的不是茶而是酒：“我会的，也拜托事后殿下勿忘了太子妃与我。”
宋巢和狡黠一笑：“放心，同道中人不骗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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