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违抗
007困惑：“宿主，这什么情况？”它只是个人工智能，并不能理解人类那些复杂的心理。
裴漱轻描淡写地说道：“能有什么情况，我被嫉妒了啊。”
“淳于笙接近我，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在其他人看来都是对我的某种认定，尤其是她还问到了我拍过的作品，这在旁人看来就是个信号，淳于笙关注我的信号。”
“如果我和淳于笙咖位一样，她关注我是英雄惜英雄，我和她只差一点，也是她慧眼识英才，问题是我和她差太远了，别人只会觉得我是走了狗屎运，他们也会想，凭什么走狗屎运的这个人不是自己。”
“你以为只有我那个大闺女一个人看不顺眼我吗？怎么可能，笑你无恨你有的心态绝大多数人都有。”
裴漱慢条斯理地穿着戏服，她被排到了第四位，现在第一位刚上台表演，等轮到她还要一段时间。
节目已经开始，后台的人少了一大半，等候着上台的选手身边都跟着几个助理，最夸张的那位身边围了七八个助理，按|摩的、补妆的、喂水的好不热闹。
只有裴漱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着有几分可怜，她以前的助理被霍彦白调给了别的艺人，还没有招到合适的新助理。
“她好漂亮啊。”
“漂亮有什么用，助理都没有的艺人，基本都是被公司放弃的。”
“也对，可惜了。”
“你可惜什么，少一个竞争对手还不好？”
“嘘，声音小点她看过来了。”
“看过来又怎样，我还怕她一个十八线？”
裴漱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两个自以为很小声的妹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的偏爱，六名参赛选手里有四人都画着古代妆容，穿着广袖汉服，但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古装，比如那位语气很冲的妹子。
她的脸型偏长，颌骨略宽，如果是现代剧造型的话，很容易就能通过改变发型来掩盖她面部上的不足。
但古装剧造型就很惨了，她的头发高高竖起扎在脑后，耳边的碎发也被发胶固定在两鬓，面部瑕疵被放大，观众看到她这个造型后估计只能记住大脑门，长脸和宽下巴。
还有那韩式一字眉，死亡烟熏眼线裴漱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妹子为什么想不开挑战这种魔鬼妆。
魔鬼妹子盯着裴漱，语气不大好：“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你这个妆画的很有特色。”裴漱话音刚落就看到另一个妹子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哈，看来不是她的审美有问题。
“算你有眼光。”
第三位参赛选手的表演结束了，裴漱提起衣摆准备上台。
她表演的是王母娘娘和女儿的一段对话。
天界三公主爱上了一个凡间的穷秀才，非他不嫁，王母劝说无果后将女儿囚禁在天宫，这段对话发生在三公主日日以泪洗面，以死相逼要下凡时。
裴漱向评委老师和观众问好后，坐在准备好的道具椅子上，阖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时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温柔可亲，也不气势熏灼，而是锋芒暗藏，不怒自威，就像一望无边的大海，海面看似风平浪静，海底却山脉碰撞，激流汹涌，正酝酿着一场气势磅礴爆发。
王母翻着一卷竹简，声音平常听不出喜怒：“我且问你，哪个良善之人会在深夜偷窥女儿家沐浴？会在知晓你身份后，偷走你的衣物阻你回天庭？”
她放下竹简，向前走了几步，三位评委将她面部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那是一个母亲对不成器儿女的痛心，她的眼里有伤感，有愤怒，还有被误解的委屈，种种情绪藏在她的眼底，酿成一池苦涩的酒。
她是天界高高在上的王母，但她首先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评委们在心中赞叹，眼睛会说话，顶级的演员不需要台词，单凭一双眼就能说尽人间话。
“你说他待你极好，视你为至宝，呵，他爱的究竟是你，还是天界的三公主。”
王母捧起女儿的脸：“你非要下凡与那人成婚，我也不拦你，但我会收回你的名号，清除你的法力，从此以后天界再无三公主，你也不再是我的女儿。”
裴漱面前只有一团空气，舞台上只有她一个演员，但她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是在和真人对话：“别这般看我，你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要先做好为它付出代价的准备。”
“你说我限制你的自由，不顾你的意愿，在你眼里你娘就是这样的形象吗？那我便如你的愿，以后你做什么都好，你与谁相爱都好，我不会再过问一句。”
也许是被女儿的胡搅蛮缠激起了心底的怒气，王母终于爆发：“我是因为看不起凡人才阻拦你吗？你幼时与魔族之人交友，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我连魔族都容得下，为何会容不下一个凡人？！”
“我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愚痴之人，那人欲壑难填，满眼都是算计你看不到，你只看到他对你献的殷勤！”
“既然这般我便成全你们，五十年后再看你们二人是何等光景，若他对你一往如初，我便助他成仙，复你仙籍，让你们在仙界长相厮守！”
王母一甩衣袖，走出阁楼。
结尾三公主和凡人男子恩爱了一辈子，王母准备兑现承诺，却被女儿女婿打脸，三公主对王母说道，即使再世轮回为虫豸、为草木、为禽兽，他们也不要做天界无情的神仙。
片尾曲是一首催人泪下，讴歌真爱的歌曲，自古烂片出神曲，剧很烂但歌不错，当时也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的眼泪。
这部剧播出后由于造型辣眼、剧情离谱、主演演技拉跨等等原因，连个水花都没有就扑了。
后来突然翻红，还是因为有个女性情感博主认真探讨了王母这个角色，她认为王母并没有做错什么，单从原剧情看，三公主和凡人男子的爱情过于理想化，甚至称之为幼稚也不为过。
“如果你才貌双绝的女儿某天告诉你，有个烫头纹身穿洞洞鞋的精神小伙偷看她洗澡，偷她内衣，她被这人的离谱行为戳中，要死要活地非他不嫁，你怎么想？”
博主的这段话引发了热议，万千网友扑向了这部糊剧，她们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却巴拉出了一个叫做裴漱的神奇演员。
这般美貌，这般演技，你经纪人是脑子被门夹了让你演王母娘娘！
额，卢姐怎么想暂且不提，裴漱因为这件事小火了一把是真的。
她的表演结束后，三位评委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赞赏，淳于笙更是率先鼓起了掌：“你的表演一气呵成，情感丰富，虽然略有瑕疵，但也瑕不掩瑜。”
裴漱向她鞠了一躬：“谢谢老师的夸奖。”
比赛结束后裴漱回到化妆室卸妆。
007开口：“宿主，你之前做过演员吗？”
裴漱似笑非笑：“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进快穿局吗？”
快穿局的员工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某个愿望，才会和系统绑定在各个世界执行任务，裴漱也不例外，不过她的愿望有些特殊，她想知道自己是谁。
裴漱是个失去记忆的人，除了自己的名字她什么都忘记了，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个世界，不知道在那个世界中她是什么身份，有没有家人，有没有爱人。
007好心提醒道：“宿主，任务员是不会平白无故获得某种能力的。”
“什么意思？”
“拿这个世界举例，假设你之前是个对演戏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那么你穿到原主身上，能拥有的也只是原主的演技，原主的演技最多能让她在《仙凡绝恋》中比较出彩，但绝对达不到被几位戏骨赞赏的地步。”
裴漱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我曾经是一名演员？”
“我不能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不是有这个可能，而是非常可能，裴漱终于明白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她能马上适应演员这个身份，面对娱乐圈的勾心斗角波澜不惊
如果她曾经是演员的话，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
裴漱心里乱糟糟的，连手机铃响都没有听到。
007安慰道：“宿主放宽心，这只是我的猜测，没准你天赋异禀，天生戏精。”
裴漱：“”
“007，你挺不会安慰人的。”
“对不起。”
手机铃声一遍遍回响，梦龙乐队主唱丹·雷诺斯低沉粗犷的声音在化妆室里回荡。
“willyouholdtheline”
（你是否会坚持底线）
“wheneveryoneofthemhasgivenupandgivenin”
（当他们每个人都放弃或屈服之后）
“tellme”
（告诉我）
裴漱拿起手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霍彦白，她的手指停在绿色的通话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natural”
（生来如此）
“abeatingheartofstone”
（磐石般跳动的心脏）
“yougottabesocold”
（你必须冷酷）
“tomakeitinthisworld”
（才能在这世界生存）
裴漱拿着手机走进楼道拐角处的女洗手间，检查过没有人之后将大门关上，她靠在白瓷砖墙面上，接通了电话：“喂？”
“来接我，威霆威霆世纪会所。”
电话线那边的霍彦白大概喝酒了，话说的不甚清楚。
裴漱看了眼窗外，夜幕低垂，几颗暗淡的星辰不情不愿地眨着眼：“我还在综艺录制现场。”
“你是在违抗我的要求吗？”
“不敢。”
“给你三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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