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厮缠

第二天一出摊，那个自称阿绪的少年又来了，他大剌剌地往摊前一站，冲着柳朗月灿烂地一笑，朗月忽然感觉很头痛。

        他也不闲着，不是帮着帮朗月烧火，就是忙着递递拿拿的，也不看朗月不乐意的脸色，只管笑嘻嘻地在旁边忙活。

        “这位公子，我们家是小本买卖，养不起帮工，你还是另寻别处做工去吧。”腊梅忍不住好言好语地说道。

        朗月心想这话要是管用，他就不会在这里厮磨了。

        果然听到这话，阿绪就转向腊梅：“腊梅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我经常吃不上饭，去别人家做工被拖欠工钱，饥一顿饱一顿的，你快求求你家月姐收留我吧，不要工钱只管饭就行了。”说着还佯装抹着眼泪。

        腊梅立刻偃旗息鼓了。

        朗月不再管他，把心思都放在卖包子的事情来，吆喝了一阵，就开始忙着给客人们拿着包子。

        “独一无二梅花包子奥，一挡饿、二补身体、三解愁眉、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腰缠万贯…”阿绪又替她吆喝起来，还自己念出一串顺口溜，清亮亮的声音又招来不少人围在摊子上。

        连旁边的小贩都羡慕起柳家梅花包子的生意了。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包子确实味道奇美，连他们都忍不住会买几个等回去给家里人吃，而且吆喝声又新奇。

        “快答应收我当帮工吧，看，又有人过来了，他们是被我这绝世好嗓音给吸引过来了，我真是招财小能手。”少年一直夸夸其谈，极力推荐着自己。

        腊梅简直要笑出了声，她真的想知道小姐碰上这个无赖该怎么办，两人算是棋逢对手，昨天自己还被小姐大声得吆喝声给惊得体无完肤呢。

        柳朗月不动声色，继续忙活着卖包子。反正这个小子目前做的事情倒没有什么恶意，自己也不想惹急他，毕竟他身手相当不错，话说回来正因为他武功高超，却赖在她身边，真才是居心叵测。

        阿绪抓起几个包子就走，看见柳朗月抬眼看他，忙道：“我去给那几个小可怜们送吃的去，”他指了指街角的小乞丐，“月老板，你去给小乞丐送包子，让买包子的客官看见多不好，我替你去送，省得你挂念着他们饿肚子。”

        柳朗月看他表面胡搅蛮缠，却心细如发，但不好说什么了。

        阿绪却不管那些，回来湊到柳朗月跟前说：“你干嘛天天一张苦瓜脸，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嘛，整天深藏不露高深莫测的样子，和你这个小女孩的样貌真的不符。”

        “深藏不露的应该是你吧。”柳朗月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哪有，我哪有！你想知道我那些，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绝不隐瞒。”阿绪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朗月仍然不理，而被他俩谈话吸引得清风却认真地问道：“你是哪里人啊，没有家吗，为什么在外面流浪呢？”

        “我是钦州人，我的爹娘很早就死啦，所以我算没有家，不过我遇到了一个会功夫的师父，他捡了我，教给我一些功夫…”

        这些话朗月不会信，可是清风听得津津有味，两人一问一答，谈得很是开心，没多久清风已经称他为阿绪哥哥了。

        朗月和腊梅仍然忙着蒸包子，卖包子。因为生意很好，腊梅也放开了，不再一直低着头做包子了。

        忽然，在一旁高谈阔论的阿绪闪到人群里，揪出了一个人，朗月扭头看了看，正是小乞丐中的一个。小乞丐满脸通红地着无声的挣扎，阿绪把他扯到一边低声说：“老实呆着，不然我把你手给你扭断。”小乞丐一听才不敢吱声了。

        闲暇下来，朗月走过来，阿绪把小乞丐推过来道：“你问，你问。”然后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

        这是小乞丐中的一个，约莫十一二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虽然身上脏兮兮的，但看着很是机灵，因此柳朗月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他。“你叫什么名字？”朗月问道。

        “三子。”小乞丐低低地回答。

        “昨儿今儿都吃了我家的包子，现在又来偷钱，为什么？”

        “小姐，对，对不住。”小乞丐说起话来倒不像那种泼皮无赖。

        “谁教你的，说出来我就让他把欺负你的人打的再不敢靠近你。”朗月指了指一旁的阿绪，阿绪忙站直了身子。

        三子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处，街角一个中年乞丐露了一下头，阿绪立刻追了上去。

        一柱香的时候，阿绪回来了，笑道：“就是一个恶乞，逼着几个小乞丐偷钱财供他享用，让我教训了一顿，求爷爷告奶奶地求饶，我让他滚出越州了不许再回来。”

        “他还会到别的地方故技重施的。”朗月淡淡地说道。

        “依你怎么办，难不成你要我杀了他？”

        朗月摇了摇头，三子一听恶丐走了，却神色轻快了起来，朝着朗月屈了屈身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你给他说了什么？这么快就对你唯你命是从了？阿绪问道。

        “阿绪哥哥，这个三子好可怜呢，就比我大一岁，他爹去西洲打仗死了，他娘病死了，所以才成了乞丐。”清风抢着答道。

        “西洲在哪里啊，为什么一直打仗啊，三子说他爹打仗好几年都没回来，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是在战场上死掉了。”清风问柳朗月。

        这一次不仅朗月没有回答，惯爱说话的阿绪也没有回答。

        西洲，那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了，收拾东西回家，要赶快预备明天的用料。”生意出奇的好，这才半晌就把预备的馅料都蒸完了。明天要多做一些，现在柳朗月需要多赚些钱，这样她才能有更多的掌控力，去做更多事情。

        “喂，你考虑好雇用我这个小工了吗，你也看到了，我能帮你做很多事情呢。”阿绪赶紧问道。

        “没有这个打算。”朗月干脆地回道。

        “你太狠心了吧，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喂，清哥儿，劝劝你姐姐呀，我可以保护你们的。”

        清风看看姐姐的脸色，到底不敢替他求情。

        “不要跟着我们！”撂下一句话，朗月转身就走。

        这丫头真是油盐不进呢。阿绪本来还想相跟着磨缠一阵，无奈一会还有事情要做，便刹住了脚步，反正还有的是日子。

        他拔身而起，在屋顶上提纵起落，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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