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很快凌飒雪就带着大包小包住进了别墅。
对于凌却和沈碎分房睡这事，小姑娘也纳闷了一会，沈碎不知道凌却对她说了什么，总之暂时是糊弄过去了。
吃过晚饭，沈碎正在罗列一些参考资料，为参展做准备，房门被从外头轻轻敲了两下。
“沈碎哥哥，我能进来吗？”
沈碎一边将网页快速最小化一边回道：“请进。”
将私人爱好示于人前总归是件羞耻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小雪。”
“没事没事，”凌飒雪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你也知道我舅舅那人就是个闷葫芦，我就想来找你聊聊天。”
沈碎听说凌飒雪基本都生活在国外，想必在国内能说得上话的同龄人不多，心下了然，主动扮演起陪聊的知心大哥哥的角色。
“你的中文说得真流畅，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一直待在国外。”沈碎随手抽了包小零食递给凌飒雪。
小姑娘很容易被收买，眼前一亮，撕开包装就开始乐呵呵地和沈碎拉起家常。
“唉还不是我舅舅那个大魔王，怕我在外头待久了忘记母语怎么说，特地请了个家庭老师监督我，每周还要给他做视频报告！”
凌飒雪话里字字都带着控诉，听得沈碎忍俊不禁。
没想到那个人平时看起来是冷冰冰的样子，对亲人却也有这样鲜活温情的一面，这样的反差让沈碎觉得颇为新鲜。
碎碎念了不少来自凌却的压榨后，凌飒雪起身想去倒杯水，无意中看到沈碎亮着的电脑桌面，顿时停住。
“沈碎哥哥，你也看这个吗？！”
对于同类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让凌飒雪激动得瞬间肾上腺激素飙升，沈碎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刚才手忙脚乱中有个网页没来得及关，醒目的同人图直戳戳挂在上头。
“是，最近有在看。”事到如今，想赖也赖不掉。
谈论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凌飒雪顿时兴致高涨，先是兴冲冲加了沈碎的微信，接着便给他安利起圈内的神仙太太。
看着聊天界面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的消息，沈碎心里隐隐有不妙的预感。
凌飒雪关注的社交平台非常多，对于大热圈子来说，基本在哪个平台的热度都是居高不下的，而对凌飒雪这种狂热圈内人来说，其中最有名的一些产出大手更是耳熟能详。
“唔沈碎哥哥应该有不少都知道，不过这个太太我一定要强推给你，他写的原著向同人每一篇我都翻来覆去看过好多遍，简直是神仙下凡。”
凌飒雪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疯狂输出，而沈碎心里又是一咯噔，直到看到对面跳出来一个微博链接，那股不妙的预感终于落地成真。
熟悉的id和头像，除了他还能是谁。
这还是沈碎第一次在现实经历类似公开处刑般的事件，毕竟他把微博马甲捂得严严实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面子薄。
这边沈碎忙着尴尬，那边凌飒雪见沈碎不说话，慢慢冷静下来，放缓语速。
“我是不是话太多，吵到你了。”她揉了揉脸，“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看到同好就这个德行，恨不得拉着聊上一天一夜不带停的。”
“对喜欢的事物保持热情是一种好事。”沈碎也从不安和局促中抽出，恢复了刚才的平和从容。
“啧，你这个话的口气，听起来和舅舅如出一辙，你可千万别被他传染了也变成闷葫芦。”
“什么葫芦？”
凌飒雪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抱怨道：“舅舅，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还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
“我敲过了，你没听见。”凌却淡淡扫了眼凌飒雪手上的零食。
“这可是沈碎哥哥请我吃的。”凌飒雪得意洋洋搬出挡箭牌。
她从小就挑食，肠胃一直养得不好，所以在饮食方面凌却对其管控向来严格。
“下不为例。”
“哇哇哇，你居然没生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特别对待吧。”
凌飒雪咋呼起来就没完，凌却还有正事和沈碎商量，三两句便将人打发回了自己房间。
临了凌飒雪还不太舍得，一副没和沈碎聊尽兴的样子，还是沈碎答应了找时间带她逛逛学校，小姑娘才终于罢休。
闹腾的人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雪被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你多担待。”凌却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
“没关系，她这个年纪闹腾才好。”
“刚好小雪回来，主宅那边先让我们一起回去聚一聚，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
沈碎看着陈叔送来的防尘袋被揭开，里头是一件崭新的西装。
“按照你的尺码做的，试试看，合不合身。”
西装整体的色调十分接近订婚那天沈碎穿的那套，现在还挂在橱柜里吃灰，只是这一套看起来精致度和价格都要更上一个档次。
试衣服没有问题，只是凌却的意思是
“凌先生”沈碎嗫嚅着，不知如何将心底的害羞诉之于口。
凌却了然地操纵轮椅转过去。
“我只是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所以想第一时间看看效果。”
在对方足够的体贴下，沈碎失去回旋的余地，耳根发烫，手指搭上领口解开第一个扣子。
外套，衬衫一件一件剥离，明明房间里空调温度适宜，骤然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依然不免有片刻的瑟缩。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床的距离，近到只要凌却一转头，就能将他从上到下看个清清楚楚。
仅仅是猜想这种可能性就让沈碎羞耻得近乎发抖，仿佛浑身都已经被对方带着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打量过一遍。
揣着被窥探的不安，沈碎换好全套后，脸上居然浮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而凌却全程都很绅士地背对着他，连肩背的幅度都几乎没有变化，更显得沈碎刚才的心路历程只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幼稚幻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撇去那些丢人的胡思乱想，小声开口：“凌先生，我换好了。”
凌却慢慢转过来，终于见到了由他亲手挑选装扮出的小青年的模样。
他们的订婚过于粗糙，彼此陌生，无人见证，就连订婚夜也称得上是不欢而散。
此刻看着他的小先生穿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西装，深海蓝衬得白瓷肌肤光彩夺目，莹润动人，眉眼间含羞带怯，凌却才后知后觉自己错过太多。
沈碎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像被买主看中的展品，只等对方的一句评价，只是左等右等，这位买家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开始担忧因为自己浪费了这身昂贵的衣服和凌却花费的时间，只能低着头，纤长的睫毛掩去瞳孔里逐渐累积的不安。
当不安快要积蓄到顶峰，凌却突然开口了。
“很适合你。”
凌却见过太多容貌突出的人，或艳丽无双，或潇洒冷峻，或清纯或娇俏，但他却很难用一个词去概括沈碎。
或许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沈碎的美是易碎的。
清冷卓绝，纯白无瑕。
因而无法让人不心生怜爱。
“您喜欢就好。”小青年纤长的睫毛扇出喜悦的弧度。
积压在沈碎心底的不安终于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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