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除了钱，一无所有
如果说医疗舱让陈川正视了陈家的权势，那么飞行器就让陈川意识到自己真的身处宇宙时代。
但宇宙级的震撼比起克莱西，渺小的就像从太阳俯视地球。
“您……没事吧？”坐在对面的雌虫见陈川十分沮丧，很是担忧。
“……”
陈川紧紧握着光脑，不想说话。
还在家的时候他就把克莱西设置成了“特别关注”，可刚上飞行器没多久，光脑就接收到了信息：【您的匹配申请已被拒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真的发生，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陈川掐着眉心，仔细翻找原主的记忆里，试图找出一个方法完成这场匹配，至少，得拦截其他坏虫匹配。
但半个小时过去了，眼看见都快到医院了，陈川还是没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阁下，医院到了，您……”
雌虫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川深吸口气，走下飞行器。
同时，他严词拒绝了雌虫的陪同请求。开玩笑，b已经是天崩地裂级的劣势了，再让男神误会他脚踏几条船岂不是彻底完蛋？
陈川心不在焉的走进住院部，头脑一热就往医院冲的后果彻底暴露：他甚至不知道克莱西的病房在哪儿！
陈川低叹一声，转头去找收费处，人见不见得上还在其次，先把钱交了才是重点。
至于路人的低声私语？全被满心都是克莱西的陈川无视了。
由于所有的雄虫从小都长在一个全由赞美组成的世界里，受到原主记忆的影响，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雄虫中也十足优越的长相已经引起了围观。
“那……那是只雄虫吧？真好看啊，那腰，那腿，那睫毛！”拿着住院单的路人雌虫小声惊呼。
“也不知道匹配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这脸我可以！”
“你可以个屁啊！雄虫这种生物，越好看，越凶残！哪个不是以折磨雌虫为乐？要不是没有他们就活不下去……”
眼见着围观的虫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陈川也反应过来了，他板起脸加快步伐，试图用气场穿突破包围圈。
然并卵，雌虫和雄虫接近10:1的数量差距让大多数的雌虫几乎接触不到雄虫，而独立医院里又基本都是强悍的军雌，他们硬要拦住一只雄虫的话……
突围无望，无处可逃
他们都没意识到，拥挤的走廊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贴着墙、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护着一个蛋糕，试图穿越人群。
挤过来的军雌越来越多，陈川简直拳头都硬了。但他一打不过，二推不开，又不好意思像原主那样对雌虫们呼来喝去，只能一步步后退，整个人都快贴到墙上去了。
“呀！”一声弱弱的惊呼，陈川迅速回头，只见一个小男孩儿跌坐在地上，抱着摔烂的小蛋糕，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众雌虫和陈川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呜呜呜~！”金豆子不要钱似的顺着脸庞掉下来，这一刻，军雌们表现出了极强的纪律性，整齐划一的后退三步，以小男孩儿和陈川为中心，形成一个真空包围圈。
陈川：“……”
行吧。
爱护儿童，人人有责
他蹲下身去，摸了摸小男孩儿头，扯出个笑容温和的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儿疼？要叫医生吗？”
男孩儿摇摇头，他可是只志向宏大的小雌虫，长大要成为克莱西哥哥那样厉害的军雌，摔一跤算得了什么？
他哭是因为……
“我的蛋糕……”
今天可是克莱西哥哥的生日！他做了一整天才成功了这么一个。
陈川默了，他不可能原地变出一个蛋糕来解决问题。
但成年人，要勇于承担错误，虽然围观的军雌也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低估了雌虫对雄虫的渴望。
那是刻在基因里对生存的渴望，哪怕连克莱西那样强大的雌虫，也无法克制。
“你的蛋糕是哪里买的，哥哥再买一个给你好不好？”
小男孩儿流着眼泪，默默摇头：“这是我自己做的……外面买不到。我要送给……当生日礼物的，呜呜呜~”他还记得克莱西的嘱咐，不能在外面随便说“克莱西”这三个字。
陈川：“……”很好，完全没有出路了呢。
就在陈川苦恼应该怎么赔偿小男孩儿的时候，边上的军雌们已经快憋疯了，他们用眼神疯狂交流：“对虫崽这么温柔的雄虫是真实存在的吗？！”
“三秒，我要知道这只雄虫所有的信息！”
“那……”陈川苦恼的勾出一个笑容，阳光透过玻璃窗，模糊了那张脸上最后一点锋利，处处都是令人沉醉的温柔。
“哥哥先陪你去给蛋糕的主人道歉，再让人去买个新蛋糕送过来，好不好？”
男孩儿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你是什么等级的虫？”
“b级雄虫。”
围观的军雌顿时散去十分之九，军部没有a级以下的雌虫，b级雄虫……有点儿低了。
陈川本来以为自己会被嫌弃，想不到小男孩儿眼睛一亮，立刻跳起来拽着他手说：“那好吧，你要好好道歉哦！我们家……可是很厉害很好，你诚心道歉的话，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b级好啊！b级就是超级菜鸡，克莱西哥哥一个眼神就能秒杀他啦，完全没有威胁！
“……”
怎么有种被碰瓷的微妙感？
陈川被半拖半拽的拉进电梯，全然不知楼道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个散发着清冷气息的银发青年看在了眼里。
电梯门缓缓关闭，面色苍白却身形笔挺的青年放下点在光脑上的手指，喃喃自语：“b级……这或许就是命吧。”
克莱西不甘的攥紧了手，一瞬之间甚至有些怨恨这叫做命运的东西。
小尼尔是克莱西战亡属下的虫崽，暂时养在他身边。本来说有一个惊喜要给克莱西，可直到下午五点，克莱西都还没见到小崽子。
他有些担心才打算悄悄溜出医院，回去找找。
可谁知撞见了走廊上这一幕。
一只看起来脾气温和，疼爱幼崽的雄虫……那无奈又温柔的笑容，确实在阳光落下的瞬间拨动了克莱西的心。
哪怕是假装的……也令人难以抗拒。
所以，克莱西回过神来马上就想下命令，查清这只雄虫的身份过往。
可他才刚打开光脑，这只雄虫就说自己只有b级。
真是如一根蜘蛛丝般脆弱的希望啊，都不用拉扯，风一吹就断了。
他转身几个纵跃，不到20秒就回到了病房，像是从不曾离开过般，静静等着那缕注定消散的微光到访。
……
陈川一路被拖到病房门口，这块区域都是普通单人间，蛋糕的主人经济状况应该还不错。
雪白的病房门“哗”一声被推开，尼尔一个冲刺就跳上了18m宽的病床，扑进克莱西怀里，像是邀功请赏似的喊道：“克莱西哥哥！我带了个安全的坏人来看你！他还要给你生日礼物呢！”
陈川闻言手骤然一抖，光脑掉在地上——好赖让管家买个蛋糕送过来的消息已经发送成功了。
这是什么狗屎运……病房里的人是克莱西？那小孩儿真的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的特异功能故意溜自己？？？
陈川愣在房间门口，甚至无视了尼尔对他的荒诞介绍。
此时此刻，陈川甚至都没有勇气探头确认病床上的人是不是和匹配网的照片一样。
他只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热，如果真的是克莱西……
克莱西才刚刚拒绝了他的匹配申请，会不会认出他来？
不，不会，匹配网上所有的雄虫资料都是文字档案，没有照片，只要他自己不说，至少现在克莱西绝对无法认出他来。
克莱西见人好一会儿不进来，猜到他是被自己那“响亮”的名声镇住了，不由生出一丝失望，谁能想到赫赫战功带来的只有雄虫的厌恶？
但他还是发出了邀请：“请进。”
陈川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了进去。
病房大约30平左右算不上大，但一个人住却是够够的。
银色长发的青年半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不似照片中那么冷峻，陈川甚至觉得……那其中含着一丝笑意。
陈川神情复杂的想，真的是克莱西。
只是……比想象中清瘦很多，看起来……不太好。退役才不过半年，往后……他都不敢想书里的结局。
陈川走到克莱西床前，伸手摸了摸尼尔的头，说：“小哭包，小心别压着将军了。”
小尼尔被他这么一提醒才猛地蹦下床，不好意思地挠头：“克莱西哥哥对不起……我老忘记这是在医院。”
克莱西安抚地笑了笑：“没事儿，在哪儿都一样。你这点儿重量，伤不到我。”
陈川几乎控制不住突如其来的愤怒，小孩儿这么点儿重量确实伤不了他半分，但往后……婚后日夜不停的鞭打呢？坚毅和强大不该被用在这种地方。
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是他和克莱西第一次见面，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想被原主糟糕的名声拖累，想给克莱西留下一个好映像。
陈川毫不避讳地对上克莱西的眼，跨越两个世界的珍视满溢出来：“将军，生日快乐。”
说完，他不等克莱西回应，即刻转身出了病房，像逃似的。
小尼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他大张着嘴，搞不清楚情况：“他这是怎么啦？”
克莱西看着远去的背影轻声一笑：“他有事走掉了呀。”
小尼克直觉不对，又继续追问：“那蛋糕呢？他在走廊上撞坏了我给您做的蛋糕，说好了再买一个赔您一个的。”
克莱西了然地点头：“他会把蛋糕送来的。”
只是……这个人未必会再来了。
虫族社会等级森严，那只年轻的b级雄虫显然刚成年不久，在s级雌虫的等级压制下能鼓起勇气直视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克莱西读不懂雄虫看他的眼神，太复杂。
但有一点不会错，那只雄虫很喜欢他，眼里也没有雄虫常见的恶意，只可惜……b级。
“我有点儿累了，”克莱西收起那一丁点儿的惋惜，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一会儿蛋糕来了，小尼尔把它带回去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吃，知道吗？”
小尼尔懂事地点头，没有追文克莱西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吃。
克莱西哥哥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蛋糕这种不利于消化的东西是不能入口的。vip病房已经住不起了，再有半个月不能匹配成功的话……
小尼尔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水光：“您一定会没事的！”
……
陈川逃也似的从一口气跑到医院外的花园，大口大口地吸气。
心想自己刚刚的表现简直是糟糕透顶！
就这样还想讨克莱西当老婆？！
真是给自己都给气笑了。
没出息！
在心里疯狂辱骂了自己一会儿，陈川终于缓过劲儿来，
调头就冲进了医院收费室。
那个病房不是vip，克莱西他……就快没钱治病了！！！
收费室全是雌虫，毕竟雄虫的就业率只有不到5。
“这……这位尊敬的雄虫阁下，您……您……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当值的收费人员笑的如花一般灿烂，只希望这只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的雄虫不要闹起来。
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作伤了，那他们医院可就完蛋了！
“我来缴费。”陈川抽出卡，拍在桌子上。
“是是，您当然可以缴费，那请问您给哪位病人……？”
“3017。”
收费人员笑容顿时一凝。
克莱西上将现在就住在3017！摹格家的家主前几天才派人来告诫他们，无论谁来都不能给克莱西续费。
摹格家的某只癖好奇特的雄虫看上了克莱西上将，想要让他向金钱屈服！
“这……这恐怕……”雌虫笑的非常勉强，他得罪不起摹格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但眼前这位英俊帅气的雄虫他一样得罪不起啊！
“恐怕什么？这费我不能替他交吗？”
陈川眉头一拧，他就说哪里有点儿不对，原来克莱西治不起病被迫和垃圾虫匹配的破事儿里还有这么一遭。
克莱西再怎么说也是郁金香上将，就算他自己没钱，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也会想办法帮他凑钱——原来他缺的不是钱，是交钱的途径。
雌虫尬住了，说不出话来。
陈川冷笑一声，倒是也不和他计较，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到工位上：“今天这笔钱要是交了，你会不会被医院解雇？”
“大……大概会吧？”
雌虫看出陈川那架势，心想完了，但又隐隐生出一丝期待。克莱西上将可以说是他们全体雌虫的偶像了，只要账户上有钱，就再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雌虫医生们治病救虫！
如果眼前这只雄虫真的能救克莱西上将……他被辞了也不亏！
“那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跟我回陈家了。”
“？”
雌虫直接懵圈，陈家？是他以为的那个超级豪横的顶级贵族家吗？
陈川没再理他，自己开始操作缴费系统。
所有人都该感谢科技进步——搜索3017、打开费用预存界面、光脑付款，一气呵成。
“滴~恭喜您缴费成功。”
陈川搞定钱的问题，看了眼旁边激动到表情崩坏的雌虫，问他：“记得来陈家报道，告诉你的同事照顾好上将，我先走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不管怎么样吧，他必须要和克莱西匹配成功，他绝对不允许克莱西过上那种……那种生活！
陈川风风火火地赶回陈家，打算把他那个便宜雄父快点弄醒，哪怕是利用陈家的权力篡改资料，也必须匹配成功。
这么想着，他就又给克莱西发了一条申请。不管发多少条，优先权要先保住！
……
小尼克忧伤的坐在克莱西床边，盯着医疗账户，愁钱。
账户上还有三千万，保守治疗一天200万，要去哪里才能找一只虫傻钱多又心好的a级雄虫来给克莱西哥哥续命呢？
小尼克人小鬼大的叹口气，然而，他气叹到一半就立刻倒吸了口凉气，差点儿呛着自己：“克……克……将军！！！”
半梦半醒间，克莱西被这一声压抑的尖叫惊醒，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睁眼就被光脑怼了住了。
“您看！咱们有钱了！”
克莱西微微后仰脖颈，和光屏拉开了点距离。他身体确实已经很差了，以至于翻上三楼都要花整整20秒，但视力还是要保一下的。
比起小尼克的震惊，克莱西倒是冷静的多。他有很多忠心耿耿的下属，这些人为他的病也已经奔波了许久，能避开摹格家的掣肘打些钱进来不是不可能。
于是，伟大的郁金香上将开始数零，数着数着就皱起了眉头，十亿虽然很多，但他曾经积累下来的财富数倍于这个数字。
他只是好奇，这年头哪个正常人会往别人的医疗账户里充10亿，识数吗？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某陈姓穿越者：是，没错，就是大风刮来的！(＾－＾)v！
“我我我”，小尼克还没震惊中缓过来：“要去问问是谁充的钱吗？”
克莱西犹豫了一秒，摇摇头，立刻拨通了主治医的电话：“维西，你现在……最迟今晚就给我安排降级手术，你亲自主刀！”
光脑那头的维西整只虫都不好了，虽然降级手术确实能很大程度上延长克莱西的寿命，但往后想恢复s级可就难了。
最重要的是，这手术做一次就要榨干一台7型医疗舱，再加上术后高昂的护理费，没个七八亿根本撑不下来！
维西颤颤巍巍的问：“你……你手下去打劫星际银行了？”
“不知道。”克莱西冷静到近乎于冷酷的回答：“我付出了所有才走到今天，没理由……去死。”
“现在，从你主治医的终端打开我的医疗账户，扣费，把你能想到的所有有利项目都选上，明白吗？”
维西抖着手，执行命令。他和克莱西同届，军校毕业后又做了克莱西的医疗官，退役婚配后又非常幸运的两年二胎、三年守寡，成功再就业。
维西直着眼睛搞定了手术安排，脑子里全是：十个亿啊！这钱他爹的肯定来路不正，最好也真的来路不正！这样就能甩锅给星盗了！
“陈川，给你缴费的是一只叫陈川的虫，我的权限查不到更详细的资料。但能扛着摹格家的压力给你充这么大一笔钱，他肯定也是一只贵族虫。”
克莱西闻言，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我刚拒绝了他的匹配申请。”
维西深吸口气，虽然他胆子不大，但他是雌虫里脑子非常灵活的那一类了，否则也没法儿仅用三年就走上了虫生巅峰：“那破案了，一只被你拒绝的雄虫突然给你这么大的恩惠……他不可能怀着什么好心思。”
“……”克莱西沉默了，维西说的是事实。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尽快安排手术，如今，我哪怕降到a级也能保留拒绝权。”
“别忘了，老师说过，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活着才有变革的可能！”
维西暗叹一声，挂了通讯，开始准备手术。
而病床上的克莱西？他神色不明的看着【陈川】的二次申请，给下属发了条讯息：“【陈川】，查清楚这只雄虫。”
无论这只雄虫有什么目的……他都一定想不到，满身荣耀的s级雌虫会为了苟活而进行降级手术。
而a级的雌虫对于贵族雄虫来说毫无意义。
十亿……想着雄虫气急败坏的样子，克莱希甚至笑出了声——真期待手术之后的见面，你说是不是，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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