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战胜
下河村虽然是北方的边陲小镇，但是在和平时期，人口庞大，在当朝之中经济还是相当繁荣的。说是小镇，但是区区小镇占地面积广大，街道市庭虽说不及京城，但是四通八达，具有朝代之风也有民俗之雅。
驻扎在下河村的将士们接到军令后，都收拾行李赶往大营。留给下河村的百姓们只有断壁残垣房屋和惨绝人寰的伤痛。
月色下，街道被照的幽红，一位年迈的老人，拄着拐从一间漆黑的房间走出，他已经断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此人就是下河村的父母官，虽然身为父母官，也没能逃出将士们的恶口，不过留住了一条性命，毕竟是朝廷命官，不可杀害。
“官府大人，您要上书这些畜生所做的一切啊，呜呜呜”几个青少年从街道处走出。
“上书？过几日粮食就到了，等慕将军打胜了，朝廷定然不会亏待我们，也不会去定慕将军的罪。”下河村的父母官说道。
“娘，爹，你们死的好惨啊，我要杀了慕呈老贼！”一个男孩说道。
下河村的父母官无奈的摇了摇头，独自一人走回了家中。
黝黑的街道处，还有几只鬼影窜动，虽然将士离开了此地，但是这无数被吸引来的妖魔鬼怪却是依旧留恋着此地的血肉。
天色渐亮。
“禀大将军，燕大人军队已抵达下河村村口。”一名侍卫激动的跑进将军营帐。
慕呈拍案连声大叫道：“好，好！燕中奎我没看错你。”帅案上放着这几日燕中奎飞鸽来的书信。
知道刘百户和孙烈之死后，慕呈将军和燕中奎并没有去派兵调查此事也没有去追寻王子景的下落，只有一心的护送粮车，只有想要打赢这场战争的心。
在途中燕中奎也遭遇到了突厥的埋伏，在敌我方面军队悬殊的情况下，燕中奎以牺牲数百名铁骑为代价，团灭了敌方将近一千左右的兵卒。
“随从主簿听令。”
“在，将军”
“下河村还有多少人”
“原下河村三万五千人，预估已亡两万三千人，”
慕呈看着下河村的人数名单良久后说道：“粮食到后，分发给下河村每家每户两担粮食。并且把我在下河村的罪行一一记下，日后我会向王上请罪。”
“大将军”众将急促说道。
慕呈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言。”
“众将听令，三日后发起总攻，不胜，我等也无颜存活于世。”
“遵命！此役必胜，大将军必胜！”
天空之中一轮明月，一轮明日。
王子景近日在山林中穿梭，身上满身的泥垢，随后了悟和尚把自己随身带的纳衣给了王子景。王子景看着已经被补了四五个补丁的衣服，一脸笑嘻嘻的穿上，还别说本来就有一个寸头，再穿上这身纳衣，像极了一位高僧。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一大队人马领着一车车粮食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下河村。为首的是一位高挑长脸，腰间配有一把长剑的将军。
路过村口时看到了两个和尚，两个和尚也同样看着他，燕中奎并不知道这个像极了高僧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道士王子景。
“两位高僧，不知来此地何事？”燕中奎停马驻足问道。
“我们俩个僧人来此地化缘，你看这一车车的粮食，可有的吃了”不等了悟开口说话，王子景插嘴说道。
燕中奎摇了摇头，驾马前去，临走之前说道：“吃饱后，快离开此地，就要开战了。”
“阿弥陀佛。”了悟看着王子景撒谎也是无言以对。
燕中奎的军队进村后没走两步，遇见了慕呈将军，于是下马参拜。慕呈一把扶起，一把搂住拍了拍燕中奎的肩膀，一起进入了大营中。
“这人就是慕呈老贼了吧，我定要杀你。”王子景咬紧牙关。
“阿弥陀佛，道长，小僧要是去为枉死之人超度去了。”
王子景拉了拉了悟的衣角。
村口的立碑上写着下河村的字样，原本白色的立碑现在变得鲜红色，村头随处可见的尸体一具具摆放着，随处可听到一阵阵惨痛的哭声。街道处已经被染红的血液，现在有兵卒在清理着，几桶水下去还是能冲刷出血红色，房屋门口前也有依稀看到几个被遗弃的人体内脏。血水的冲刷下去后，血腥味变得更浓。
“了悟，你去超度亡魂，安慰活人，贫道去斩杀惨留的鬼怪。”
了悟点了点头，王子景抽出双剑消失在了街头。
中午时分，有一队队人马带着好几车粮食，把粮食放在了每家每户的门前，一户户人家都紧闭房门，生怕将士会突然闯入进来吃掉他们。等将士走后，打开一道门缝，粮食还没拿进去，就都在那一口口生吃起来，真的是不知饿了多久。
王子景的衣物又沾染了几处脏污，那是杀掉四十只鬼怪所致。看到这一幕，王子景也是悲痛万分。一场战争不管是赢还是输，受苦受难的终究还是老百姓。
看着缓缓走来的了悟，脚步蹒跚。
一上午没见的时间，了悟的嘴唇干裂，脸色惨白，眼球中布满了血丝，干净的纳衣上染满了血迹。
“冲虚道长，小僧心痛，小僧自己一人不能济世救苦。”了悟无力的说道。
一上午的时间了悟走在街道处，帮助人们把每一具尸体背到相应的家中，为他们一一超度。刚从寺庙出来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和这么多肢体不全的尸体，感受到了世界的残酷和悲痛，感受到自身的能力不足以解救人们于水火之中。
“了悟，贫道和你一起为他们超度，相信我们能行，不要过于执着于此，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便是。”王子景整理下被妖怪血迹污染的纳衣说道。
“阿弥陀佛，多谢道长，小僧明白了。”了悟紧闭的双眼流出了一行泪水。
就这样一道一佛，一起穿梭在市井长巷之中，为惨死的亡魂超度。这些死后的怨魂，生前的肉体大多不全，亦或者连白骨都找不到几根，长时间过后很容易变为厉鬼，危祸人间。王子景和了悟只能为他们念诵往生咒，消磨怨气，早日轮回转世。
“大娘，俺娘是不是活了？”一位名为小冉的小女孩说道。
当夜王子景路过这个女孩的家门口，家中有一股很大的怨气和腐臭，当王子景和了悟推门而进时，看到院子里摆放着三口棺材，一口里面躺着一位老人，是小女孩的奶奶，这个老人的头缺失了一半，只有一颗的眼球腐烂成一窝黏粥的液体，老人的下半身已经被人吃掉，即使在冬季，整个尸体腐烂程度也很高，几处已经漏出白骨，皮肤皱褶，渗出黑红色的液体，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另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位男子，这是小女孩的父亲，这个男子的口腔里空空如也，舌头被人拔掉，四肢已经不在，胸腔干瘪，身体里的内脏都被掏空。
第三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位女子，这是小女孩的母亲，这个女子的尸体还算是完整的，只不过双乳已经被人割掉，脖颈处有一个撕咬的伤口，额头处飘有一团黑色的怨气，在看这个女子的身体长出青白色的毛发，牙齿外突，眼窝发黑，指甲修长。
“了悟，这是要尸变，带小女孩和这大娘离远点。”王子景抽出长剑，跳上棺材。
“你干嘛，不要杀俺娘，俺娘活了，俺都看到她动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您拉住这个小女孩别让她过去，棺中之人已经变为僵尸，出棺之时恐对小女孩不测。”说罢了悟盘腿而坐，嘴里念起经文，一道佛光笼罩住小女孩和她的大娘。
棺中女僵尸一跃而起，王子景手疾眼快，一剑顶住她的脖颈，“伏虎之力”手中用力，黑色长剑穿过她的脖颈，把她钉在了棺材底部，女子双臂僵硬的抬起，整个身体硬的如一整块铅块一般，往上抖动，奈何被王子景的长剑死死的钉着不能移动分毫。
“了悟，没黄符和朱砂啊，来的急，贫道啥也没带。”王子景跳下棺材拍着额头。
了悟不念经后，佛光消失，小女孩第一时间就要往前跑，要是让僵尸近距离闻到至亲之人的味道，那铁定是尸性大发啊。王子景一把搂住小女孩，“姑娘，听贫道一言，你母亲已故，她现在不是你母亲了。”
“娘，娘，爹，奶奶，啊呜不要丢下俺一人，该怎么办”小女孩蹲在地上大哭，小冉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只是心里没有办法接受。
她的大娘跪在地上把她搂住，“小冉，以后你就跟着大娘，大娘待你如亲女儿一样。”两个人相抱痛哭起来。
了悟独自一人走到棺材旁。
“了悟，小心点，被抓到的话，贫道现在可救不了你。”
“道长，放心。”了悟说完，在自己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可以看出是上好的金刚菩提，取出后飘出淡淡的檀香，殊不知这串佛珠已经在寺庙被万佛的香火滋养了几十年。
了悟把佛珠放到女子的额头，顿时那团黑气消失殆尽。了悟双手合十，念诵金刚经。只见这只僵尸的皮肤上的白毛渐渐退去，肉身开始出现腐烂的状况。
“道长，小僧已经解决。就让这念珠随着女施主一起下葬吧。”
第三日破晓之时，号角长鸣，马鸣长嘶，鼓声震震，呐喊声如洪钟，数十万的军队沿着天边齐发。
慕呈大将军带领着将士们发动了总攻，最后一战，这一战必须赢。王子景看着这浩浩荡荡，延绵不绝的军队，才知道古代人们打仗真是用人往前堆。
王子景和了悟三日内挨家挨户的为他们已故的亲人念诵往生咒，中间出现过厉鬼，僵尸和山林中的鬼怪，一一都让二人解决，作为报答，每家每户都会留住一晚，拿出分发的食物，款待他们。
时间一日复一日，佳河道口的厮杀声一直响彻云霄，一片片的血迹染红了冰封的河面，染红了山间的岩石，映着天空中的云朵都泛着一片血红色。
又是三日过去，下河村的冤魂和尸体差不多已经处理完毕，休息的王子景换上了之前穿的道服，和了悟坐在石亭里，俩人一句未说，这几日开口念诵的往生咒已经让他们口舌生疮。
了悟盘腿而坐来修禅，王子景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炊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身旁还有一头驴，对，就是茂子，同样在啃食着一张炊饼。
路边有几匹快马，拉着几车东西，急切的进入下河村。原来是满满一车的金银财宝和几大车粮食还有几十只牲口。
“兵大哥，你这是哪来的？”王子景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指着马车上的货物说道。
“道士？慕将军大胜，这是慕将军赏给下河村村民的。”赶车的兵卒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几个快点，后面的赶上，天黑之前要赶到三军驻扎处。”
“这位大哥，慕将军人呢？贫道还没感谢他呢”拿着炊饼在兵卒面前晃悠。
“哦，不用谢我们了，大将军从大路回京了。”说罢骑着马赶车去了。
“了悟，贫道有事要离开了”王子景牵着自己的驴说道。
“道长，万事皆有因果，小僧坚信恶果终究会有恶报，请道长不要再杀生了，一切的一切就让它随着因果而去吧。”
“好，了悟可否在此地等我几日？”
“小僧就在此地等道长回来。”
王子景让了悟照顾几日茂子，此去他一人要深入敌军为小武讨回公道，王子景一人的身法完全可以在军中来去自如，如果带上茂子会很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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