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元旦即将来临，各个班级都松下劲兴冲冲开始准备元旦晚会。
班上的文体委员是个男生，对节目编排，教室装饰这些实在不通，组织能力也不算好，只能拜托他上次运动会认的大哥尤翎帮他。
尤翎也很是义气地挑下这个担子。
但这事儿比她想象的难。
但既然揽了这瓷器活，说什么她都得办的漂漂亮亮。
于是她每天牺牲自己上课的睡觉时间来挑选同学发过来的节目单，编排顺序。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事儿。
除此之外，设备租赁，教室装饰这些都需要她来考虑。
然而最让她头疼的，是怎么做个简单的预算表。
全世界她最讨厌的东西除了胡萝卜就是数学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怎么算都算不明白的时候，她想到了这几天被她冷落了的小傅同学。
晚自习大课间，她拿着一沓乱七八糟记着东西的草稿纸跑上楼找他。
一声小傅同学还没喊出口，就看见一个女生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同看着一本书，傅明衍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女孩笑的恬静温柔。
尤翎眯上眼，冰冷的眼神扫视着那两人。
以前傅明衍身边不是没有主动想接近他的女生，只是她小傅同学一向很乖，从来不理那些人。
如今不仅和一个女生坐的那么近，看样子还在给她讲题？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忽略了他，导致他缺爱了？
然而尤翎可不是会一边眼看着自己男人被接近自己站一边冷静分析的人。
脑子还没转几圈，她人已经一个箭步冲进7班，顶着后排那些人震惊的目光健步走到傅明衍的位置旁边，垂眼睨了眼他身旁那个女生，再看向傅明衍，眼神里带着怒意。
“她谁？”
傅明衍不疾不徐地放下笔，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怎么来了？”
还我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
我再不来这娘们儿都他妈快贴你身上去了！
尤翎压下火，看向女生“你谁？我怎么没在7班见过你？也是转学生？”
女生张嘴，正准备说话，尤翎打断。
“我不管你揣着什么目的接近傅明衍，现在我明确告诉你，他是我的。别说抢，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她暗自在心里夸自己。
霸气！
不愧是我！
然而教室里也没有响起她预想中的掌声，反倒都静了下来。
女生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跟她吵起来，反而还笑了。
这一笑，7班也有不少人跟着笑起来。
尤翎一愣，下意识看向傅明衍。
他则满脸无奈地看着她。
女生笑了好一会才开口“同学，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的情敌，也是是转学生。”
尤翎蒙了“那你是谁？”
女生抬手放在傅明衍肩膀上“我是这小子的亲姐。今天来找他一块研究我们奶奶的病情。”
病情？
尤翎看向桌子上傅明衍手下那几张纸。
都是一堆化验单和切片图，旁边摆了一本医学书籍，上面写写画画了不少痕迹。
……
丢大人了……
女生朝她伸出手，大方笑着“你好，我叫傅嘉怡。”
尤翎麻木地伸手握了一下“姐姐好。”
松开手，下一秒。
“姐姐再见。”
尾音落在她慌乱从7班跑走的脚步声里。
脑子一短路，她也忘了自己班在楼下，顾自往楼上跑。
“尤翎。”
傅明衍的声音在逼仄昏暗的楼道里响起，像掉落酒杯的冰块，清冽醉人。
尤翎不由停下脚步，回身垂头看他一步步走上来。
就在他离自己只剩三格台阶的时候，尤翎叫停。
“好了！你别上来了！就这样！”
“为什么？”
尤翎背过身，小声“丢死人了……”
傅明衍轻叹口气，向上走了一步。
“不丢人。”
“丢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吼你姐……完了，那我以后在婆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婆家……
傅明衍心尖一抖，又往上走了一阶。
“不会的，有我在。”
不会让你不好过的。
尤翎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坚定朝自己走来的脚步，继续说着。
“我真是笨！不知道先看一下你们在干嘛，也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信任你，冲进来就跟你生气，你一定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吧……我自己都这样想……”
声音越来越低落。
傅明衍抬脚走完最后一步。
“嗯，你的确经常跟我闹。”
尤翎气急“看吧！你果然这么觉得！你是不是早都觉得我烦了！”
说着，她转过身要跟他理论，结果一回身，傅明衍那张清隽白净的面庞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从一边窗口铺洒下来的淡淡月色让她隐约能看清他的脸。
却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撤。
傅明衍却像料到了一般，率先伸出一边手臂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后脑，修长的五指插进发丝里，微微用力。
倾身，吻上。
又是一个深吻。
只是这一次，比上次那个，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应该更像是珍惜。
他的手从后脑缓慢移到她脸颊旁，像捧着宝一样姿势。
尤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腹正在轻柔地摩挲。
腰上他的那只手也在微微抚动。
有点痒。
没过多久，他慢慢退出。
一个不带任何□□的吻落在她额前。
黑暗中，她听到他说——
“尤翎，你的确有很多小脾气，性格大大咧咧，忘性又大，胃不好还总是挑食。”
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的？
尤翎鼓起嘴，预备生气。
“你并不完美，我也一样。我性子温吞内敛，不懂得表达，还很别扭。”
尤翎不爱听这话“哪有？我就喜欢你斯斯文文的样子，很多话你不用表达我都能懂的，我觉得你的小别扭很可爱的！”
傅明衍轻笑“所以我也是这样想的。”
尤翎愣住。
“我喜欢你生动的小脾气和大大咧咧的性格。你忘性大，但我愿意帮你记住。你不爱吃胡萝卜，其实我也不爱吃。但我愿意陪你一起吃。因为比起别的，我更在乎你的健康。”
“尤翎，你不丢人。在我眼里，你永远坦坦荡荡，勇敢张扬。”
黑暗能够使人直面内心。
这些是傅明衍从没袒露过的真心。
因为从前在他看来，尤翎这姑娘拥有绝对自信，这些话，想必他不用说她也能懂。
但她终究是个小姑娘。
不论表面看上去多么自信强大的女生，都需要一份真正的、不加任何掩饰的绝对的安全感。
听她责怪着自己，傅明衍才知道，原来她也会陷入自我怀疑。
尤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伸手抱住傅明衍精瘦的腰身，侧头埋进他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
瓮声瓮气“小傅同学，你真好。”
傅明衍一手环住她瘦小的肩膀，一手轻抚她柔软的发顶。
“因为我喜欢你。”
我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在你面前我的所有的好，都来自于对你的喜欢。
我的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对了，奶奶的病怎么样了？能好吗？”
“胃癌晚期，难。”
难怪他那样重视她的胃病，每次近乎严厉地帮她改正挑食的毛病，管着她不让她吃炸鸡汉堡。
她又抱紧了他。
“以后吃什么我都听你的。”
“好。”
——————
元旦晚会如期而至，高三整栋教学楼都充斥着嘈杂的音乐声，让另一边的高二楼艳羡不已。
事实证明，尤翎的努力被投入是有回报的。
她们2班的元旦晚会最是热闹。
只是越是这样人声鼎沸的时候，她就越想她的小傅同学。
没了欣赏自己劳动成果的兴致，尤翎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跑上楼。
7班这会几个大男生在扯着嗓子唱歌，女生一边嫌弃一边笑闹着。
她看到傅明衍一个人坐在靠墙的角落，神情寡淡。
像一只冷性子又没人要的白猫。
想抱抱他。
尤翎猫着身子快步走到傅明衍的位置旁边，坐了下去。
抬眼，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眸子。
“小傅同学，我来找你玩啦！”
傅明衍神色松动，随即缓缓笑了，没说话。
那边男生掐着嗓子飙高音。
尤翎不自觉捂上耳朵，凑近傅明衍的耳边说“太吵了这里。”
女孩温热带着丝香甜的气息打在他耳边，漫进他的脖颈。
引发心尖一阵战栗。
尤翎又说“要不我们溜出去吧。”
傅明衍看着她身上单薄的几件衣服，摇摇头，也凑近她。
“外面冷，就在这里待着吧。”
“好吧。”
尤翎瘪了瘪嘴。
本来还想着把他拐到外面然后来个跨年亲亲呢。
她往其他地方看了看，好像没人注意到这里。
心生一计。
说干就干。
两个人凑的本来就近，尤翎只需要微微仰头就能亲到他。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尤翎亲完就往后撤，仰头笑着看他。
“小傅同学，元旦快乐。”
被女孩牵着的手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傅明衍垂眼看，他的右手中指上被带上了一枚小巧的戒指，戒指上方被设计成弯曲的树干纹路。
尤翎伸手给他看自己指间的那枚，上面设计成了枝丫的形状。
她解释“这是连理枝，寓意着能偕□□此生。”
傅明衍愣了愣，敛眸掩去眼底情绪。
须臾，他从一旁书桌里拿出一本书——泰戈尔的《飞鸟集》。
傅明衍将书递给她。
尤翎接过，发现某一页夹了一张书签。
这是一个标本书签。
硬质塑料片中间，一朵花被压在中间，制成了一个薄片。
这还尤翎从没见过的花。
花瓣像烟花绽放的那刹那，在空中划出来的弧线一般。
“这是烟花吗？好像哦。”
“你希望是，那就是吧。”
“好看，我很喜欢。”
尤翎像捧宝一样小心翼翼把书签夹了回去。
傅明衍淡淡笑了，抬起另一只手手抚上她头顶。
“元旦快乐，小幽灵。”
……
突如其来叫爱称！
犯规！
尤翎心跳加快，越看他越想亲。
算起来，两个人也有几天没有好好接吻了。
尤翎凑到他跟前，这次是面对面的。
“小傅同学，我想和你接吻。”
傅明衍愣了愣，旋即无奈轻笑。
还是这个尤翎，永远能直面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他也还是那个傅明衍，永远无法拒绝这样的尤翎。
“我们去天台接吻吧。”尤翎提议。
“不用。”
傅明衍抬手拉过旁边厚重的窗帘，一手拉着她靠近墙。
窗帘落下，将两人盖住。
桌椅挡住了下半身。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傅明衍俯身吻上她。
帘子外面，那群人还在熙攘喧闹着，没人往这个昏暗的角落看。
帘子后面，两个人在飘着雪的窗前忘情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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