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遗愿
“有，我死后想跟你父皇合葬，你把我的尸骨带上岸吧。”夏渐离说道。
“嗯，我会的。你放心。”
“还有那个小鲛人，放心，刚刚只是跟他演戏罢了。你要是能喜欢他就好了，他是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喜欢他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改变不了你的心意啊！算了，我已经走到头了，没什么好担忧的，你以后的路自己走着就是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就是这些。”
夏渐离的身体化成了一阵泡沫，消失在大海中，而剩下的骨头却从海水中沉下来。
宁栖晚伸出双手接住骨头，像一匹丝绸一样轻，他收好骨头，打算带回大夏。
看到被扔在王座上的桑迪沃拉，对方神情呆滞，看样子应该是被下了点药，等药效过了自然就好了。
他走过去，将鲛人横抱起来：“不怕，我们离开这里。”
水晶宫原本就是依靠夏渐离的力量建立起来的，现在夏渐离一死，水晶宫也渐渐消散倒塌，变成了一个石头窟。
他踏出水晶宫的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了，周围伺机而动的鲛人纷纷打成一片，他立即往上游走，暂时不想参与鲛人们的混战。
桑迪沃拉的药效过了，他立即清醒过来：“哥哥，我……”
“没事，刚刚只是一场玩笑，他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因为他至死都爱着父皇。原来他一直以为鲛人薄情，其实不是，越高级的越专一，只有底层鲛人才是群婚群配。
“哥哥，其实我想说的是王没有对我做什么，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包括法术和开发自己的力量。”
“你身上的伤？”
“是被其他鲛人打伤的，他们想吃掉我。幸亏王赶来及时，救了我，但也因为那次，王被伤到了根本，他的力量开始消散。”
“我知道了。”
“哥哥……”桑迪沃拉的头靠在宁栖晚的肩上，心里很难受，他知道他不能哭，毕竟他是要变强大的鲛人，就要把自己变得像一把利刃一样。
“不哭，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站住！”六个强壮的鲛人拦住了宁栖晚的路，他们离开水晶宫不远，但是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路。
“你们要干什么？”宁栖晚冷冷地问。
“把小鲛人放下！你可以离开，他不行。”
“凭什么？凭你们么？”宁栖晚展开风刃结界，将其中一个鲛人笼罩起来，开始在他身边的珊瑚丛埋下风刃，只要他一发动海水，干扰到风刃，立即被万箭穿心而死。
“当然，没了你老子，你什么也不是。”
“是不是你来试试，看你死还是我活着？”宁栖晚的目光沉下来，等着对方。
被激怒的鲛人立即冲上去，尾鳍搅动海水，一瞬间，珊瑚飒飒抖动了一下，他身上立即出现了很多诡异的伤口。
他在拼命甩着鱼尾躲避，但还是千刀万剐，坠落到海底下。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就上来试试，我让你试试五马分尸，千刀万剐的滋味！”
剩下的五个鲛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这么惨，立即放弃了围堵，纷纷逃走。
“哥哥，你又变厉害了！”
“你也可以的。”宁栖晚带着他游上去，水中的光越来越亮，周围的谁问你也渐渐升高，终于没有深海的冰冷刺骨之感，他也渐渐上到了水面。
宁栖晚很容易就变回了双腿，但是桑迪沃拉趴在水边，看着身长八尺的哥哥，心中很羡慕，他也想有双腿。
但是夔源的禁制只能用于混血鲛人，对他根本没用，他曾经试过了。听说永夜之乡的海底有可以让他长出双腿的思文草，他心里隐隐埋下了一个念头，他不止要变强，还要有双腿，上岸。
上岸后，已经是一天后的事了，宁栖晚还有一天赶回去参加蒙奇的葬礼。可是自己总不能抱着一个鲛人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过吧。
于是在附近找了几件大号的衣服，让他穿上。
说实话，桑迪沃拉从来没穿过衣服，穿上衣服之后反而觉得有些怪异，尤其是粗糙的布料让他很不舒服。
“哥哥……”他靠尾鳍支撑身体，虽然年纪比宁栖晚小，但却和他一般高，主要是尾鳍的长度比人的腿要长一些。
“不要站那么高。”宁栖晚再次横抱，发现对方还真是沉，看着不大，只是确实很重，之前在水中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海水帮他抵消了一部分重量。“我记得上岸之后鲛人会变小，缩水的。”
“是的，哥哥，你看。”桑迪沃拉伸出自己的手，表面的皮肤已经开始白化，他的身高也比刚出水之前缩小了一点。
宁栖晚得赶紧把他带回家去，不然他会脱水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泡沫消失。他抱着的人，似乎也越来越轻！太神奇了！
海港周围的人看着他抱着一个白得可怕的人，都有点害怕，尤其是那人的长相跟普通人不太一样，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着脸，立体如刀削的五官，眉眼因为眉骨的突起导致眼中藏有很多的阴森和暴戾之气。
但是脸，却十分的惹人怜爱，白皙细腻，还带着水珠，有种梨花带雨的意味在里面。
“哥哥，我不想看那些人。”他把脸埋在宁栖晚的脖子附近，呼出的气扑在对方的脖子上，宁栖晚只觉得酥酥痒痒的。
飞船放在海港的隐蔽处，半柱香的功夫，他就走到了飞船底下。飞船是他从机枢院借来的，其实靠他的身份，想借多少便可借多少。
“那就睡一会儿。”宁栖晚登上自己的飞船，准备返航，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舔了一下。
飞船开了，飞上了半空，朝长安的方向飞去，但是他却僵立在原地，低头一看，因为后者并没有动，他一直在沉睡。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休息了。
他刚放下桑迪沃拉，就感觉到了自己腹部的伤一直在流血，只是他太过于紧张，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口。
他拿出飞船底部的伤药，解开湿哒哒的衣服，看到伤口内部还有一些碎珊瑚还没有取出来，于是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一块布，咬着，坐在椅子上，打算用手指抠出来！
疼！钻心地疼！
而且，他的手抖得厉害！
头上都是汗，疼出来的汗！
“哥哥……”桑迪沃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爬过来，握住对方的手，“我来帮你。”
“轻点。”宁栖晚放开了手，转而用手抓着自己坐的椅子。
桑迪沃拉看着他小腹上的伤口，不算是正中央，还要靠右一点。伸出细长尖锐的指甲去剥开伤口
“啊——”
宁栖晚的脸疼得煞白煞白的，他确实没受过那么大的罪。
“取出来了。”桑迪沃拉用白色指甲捏着一块蓝色珊瑚碎片，宁栖晚看着这碎片，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以前都没注意到对方的指甲，竟是白色的，像一把刀一样。
他记得他以前的指甲不是这样的，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母亲’教了你什么？”
“没什么，就是帮我开发我的力量。我很感谢王。”他很像是跪在宁栖晚的身边，因为对方的脑袋只与他的胸前齐平。“哥哥，你的伤口还流血。”
“那有……”宁栖晚的药字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对方伏下身体，伸出舌头在他的伤口附近舔舐，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伤口痒痒的，似乎真的在长肉。
做完之后，桑迪沃拉抬起头，看着宁栖晚：“哥哥，哪里还疼？”
“不疼了，有你就不疼了。这也是我‘母亲’告诉你的？”
“嗯。”他垂下眼皮，趴在船边，看飞船飞过的高山峡谷，他从来没有见过原来海底之外还有这么多其他的地方，温暖、美丽、和平。
只是他不适合呆在水面，他已经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
“哥哥，带有水吗？”
宁栖晚看看船舱：“没有，我们快到了。”
他感觉有点脱水，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水，所以并不适应。尤其是在飞船之上，风很大，把他身上的水分也吹干了不少。
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靠在船舷上。
宁栖晚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现在的鲛人已经只有他肩膀那么高了，身体也变得脆弱。
“哥哥，相濡以沫、相呴以湿，不如相忘于江湖。是什么意思？”这是他在王身边听到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但是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儿听来的？”
“王临死前的那几天一直在说这句话，我是不是也快死了？”
“不会，你不会死的。”
“哥哥……”
“嗯？”
“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我会一直把你放在我心上。”
“哥哥……”他缓缓闭上眼，脸部出现龟裂，像是裂开的蛋壳，这是脱水过度的症状。
宁栖晚他不是纯种鲛人，也不知道脱水的状况会这么严重，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换了一身干燥的衣裳，他把衣服上的水拧出来，好歹能支撑一段时间。
如果不行的话，只能中途看到有水的地方再带他下去休息一下。
几滴水递到脸上，桑迪沃拉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只是还是很干，很难受，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哥哥……”
他的声音很虚弱，很缥缈，像天上的云一样，抓也抓不住。
渐渐的，他脖子上出现了红血丝，这是他皮肤龟裂后出现的状况，血液从里面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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