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漫长的时光（中）

雪仍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好像要下到世界的终结，时间的停止。

蒸汽战车轰轰驶过，机枪对着一切可能隐藏敌人的地方一阵扫射，激起一片尘土和碎块。步兵跟着战车警惕着四周的房屋窗口。

由于中土联军提前撤走了大部分的平民，此时双方战斗起来也毫无顾忌，遇到疑似敌人火力点的地方就是一阵扫射。

来自东方的破甲火铳对蒸汽装甲骑士有着明显的威胁，所有宝贵的骑士部队只能作为精锐的救火部队随着还在持续运行的城中蒸汽装甲火车四处支援。

根据后方的研究报告，东方的破甲火铳主要靠着混合这黑水的弹丸和配置特殊的火药造成了它们可以击穿蒸汽装甲骑士的铠甲。这些都添加了特殊的炼金物质，目前还在研究中。

支援列车很快来到了前线。红水银和零部件的到来，让蒸汽装甲骑士部队终于能有重新进入前线。

来自洛希尔王国的列车，也运送来了他们的骄傲，雪狼骑士团。这些雪狼骑士铠甲有着浓郁的洛希尔特色。他们的工匠讲究实用第一，于是给驾驶员带来了糟糕的体验。

厚重而有些粗糙的机械结构，带着重工业的气息，难看却耐操，且便于修理和拆卸。不太美观的外表却带来了野蛮的凶性。

。

阿麦拉是苍朝新组建起的火铳军团的一名伍长。

火铳部队是苍朝革新的象征之一，哪怕是缺少铁矿的苍朝也费劲千辛万苦组建起了一支庞大的火铳军团。

加上缴获的部队，苍朝的火铳军团也有了一点现代部队的样子。

阿麦拉的部队在进攻条顿公国的战争中存活了下来，但，在这场战斗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在前进的路上与一支中土联军的部队相遇，进过一场短暂的遭遇战后，现在他的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本来不是很多愁善感的阿麦拉意外地感到了极其消沉，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压下心中的难受。他此时正躲在一处破墙后面，等待着中土联军的一支部队通过。虽然作为一名伍长，但他现在不得不一个人作战，此时的苍朝军队已经没有可以给他补充士兵的后备力量了。

为了能够在中土立足，法兰福克城是一定要攻击的最好要夺下，或者说，至少要让中土人知道苍朝的决心，用血肉的代价。因此，军队消耗的速度变得极其迅速，在不计代价的方针下，所有部队几乎不可避免地变得人数缺少而得不到补充。

科莫多大人说我们想要在异国立足，就需要向异国人展示我们的血性，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知道如果不给苍朝生存的空间，那么就是血腥的战争。而如此不计代价的攻击目的似乎是为了得到能够威胁中土的筹码来获得喘息的机会，有了喘息的机会，族人们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军队就可以再次组建起来。阿麦拉虽然听懂了字面意思，但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他没有能够听懂深层的残酷。

不过他明白，这是一场必要的战争，即便没有因为双方的误会而爆发，战争还是不可避免。就像小部族加入大部族时的决斗，没有实力的展示，就不能拥有立足之地。在草原上，实力是一切。这同样也适用于国家，有了实力的国家才有说话的权力。

等到那支中土联军部队通过并走远，他立刻起身，穿梭在废墟中。废墟是守军的利器，面对着没有地图的苍朝士兵，这更是一大优势。

不过数天的战斗让苍朝士兵熟悉了中土的巷战也成为了他们的武器，利用四处的废墟，他们可以小股部队潜伏前进。

利用蒸汽管道的反光，他不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为了打击苍朝部队的士气，中土联军安排了数支狙击部队，这也让阿麦拉不得不谨慎地选择前进路线。

现在的法兰福克城到处是敌人和自己人，谁都不知道会不会上一刻看到的还是自己人，等追过去却掉进了敌人的阵地中。

蒸汽装甲机车暴力的推倒破败的房屋继续前进，阿麦拉不得不立刻卧倒在地上，感受着振动源头离他远去。

苍朝军队从一些中土联军战地指挥部缴获了没有被烧尽的地图，通过数份破损的地图，统帅部暂且拼凑出了法兰福克城的主要外貌。

不过地图还没来得及下发给巷战的部队，这就导致了阿麦拉只能通过进攻前指挥官讲的几个地标建筑来大概确认自己的所在地点，拿出自己缴获到的残缺地图和罗盘辨认方向。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异常的动静正在逼近自己，阿麦拉立刻进入房屋废墟中靠着墙。

三名联军士兵出现在路的对面，他们举着枪械，谨慎地前进，异常的声音正是他们的战靴踩在碎石块上而发出的。

他估量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歼灭他们的希望，于是打算将他们放了过去。立刻破墙，悄悄地向着房屋废墟深处前进，俯下身，减轻呼吸，通过破碎的窗户观察外界状况。

三名联军士兵没有发现他并离开了这里。阿麦拉小心翼翼地从废墟中走出，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敌情，就立刻继续前进。很快来到了一处苍朝军队的阵地。通过独特的手语和低鸣声以及身上的军服，他进入了阵地。阵地里的士兵让他前往阵地中的指挥部。

掀开充当门的毯子，进入到临时指挥部。

“苍主在上，火铳军团后军第五兵团伍长阿麦拉报道。”他有些生疏地敬礼，指挥官也向他回礼。

苍朝军队沿用了道煌国朝军队的编制，一个群军团分为前，中，后，左，右五个军，每个军下属六个军团，每个军团下属八个营，每个营下属十二个行，每个行下属二十个伍。

很快他被指挥官安排进了向图书馆突袭的部队中。在稍作整顿后和补给后，他就被编入了攻击队中。

攻击队通过侦察兵探测到的一条线路进行行军，向着敌人城中防线外围防线上作为据点的法兰克福大图书馆进发。

此次攻击就是要通过突袭来打击敌人的腹部，无论成功与否，这样的攻击都将牵制住敌人的注意力，减轻其余各线部队的压力，为组织一次全面进攻做准备。

当然，成功了更好，拔掉大图书馆必然会使敌人全线向后撤退，而一时察觉不出漏洞的中土联军指挥部也不得不派出更多的部队包围指挥部。

部队前进，遇到少量的联军士兵，攻击队的指挥官就派出几名老兵执行暗杀任务，务必追求在不引起敌人的警惕，尽可能地摸到敌人的阵地前。不知过了多久，大图书馆终于出现在视线中。

指挥官举起手，部队停了下来。所有的部队开始分散，寻找射击阵地，炮兵开始轻声构筑简易炮击阵地，校准炮击参数。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被苍朝军队缴获的步兵炮开始轰击，攻击队同时开始了冲锋。

守卫图书管的敌人很快意识过来，开始了反击。重机枪开始扫射，然而迅速突进到眼前的攻击队没有能让重机枪发挥他的作用。战壕中开始了搏杀。

军铲，刺刀，霰弹枪，锤子，甚至是牙齿和指甲都成为了双方的武器。攻击队前仆后继地进入战壕守军也不断填补进这个血肉磨盘。

阿麦拉刺杀死了面前的士兵，很快继续向着迷宫般的战壕中前进。很快他遇到了一名带着一个帆布包的士兵，他看到了那个明显的红色的圆圈。

在开战前，科莫多大人曾强调过，为了在中土立足而不只是战争，一些默认的规矩要遵守，一些人是不能杀的，例如阿麦拉眼前的一名带着红色圆圈图案的帆布包的士兵。

这是所谓的医疗兵，和部族中的医药萨满是一样的。不过阿麦拉没有放下手中的火铳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带了小枪械的敌人，举起枪械对准那名医疗兵，双方身边都是倒下的战友，以至于一开始凶狠的眼神就焦灼地在空中战斗。

阿麦拉与卢登对视着。阿麦拉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仇恨以及拔出枪械的欲望。而卢登则看到了坚定。这是守家卫国和为了种族延续的两个人，这是两个集团的对视。

在这一刻两者迸发出不可见的火光。谁都是正义的，只等着历史来争辩。

卢登明白自己身份的特殊，为了让更多的医疗兵活下来，他不得不做出双方默认的公约中，医疗兵投降的姿势，。

阿麦拉用火铳指了指卢登，卢登扔掉了枪械，阿麦拉放下了火铳，经过了他，继续向前。

卢登在阿麦拉消失前，没有捡起枪械，他继续救治伤员，而苍朝的后续部队进入，看到了他的特殊之处，也就没有管他，只是将他丢在的武器缴获了。

失去了武器的卢登并没有多恼怒，反而像是卸下了重负一般，被苍朝军队俘虏后，靠着战地医生的身份继续救治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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