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秦晖的过去
“琦儿，爷爷也想帮你，但…唉，爷爷…也罢，小雨都说到这里了，爷爷跟你讲讲，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吧……
那还是60年前，我参加了一个大学组织的爬山活动。
出发之前我还记得反复查看了天气预报，大家也都说那天会是个大晴天。
上山的时候确实艳阳高照，我和我的伙伴们都热的够呛。
于是我提出去给大家伙买水。
我从山间小商店买完水，不曾想在回去集合地的路上却迷了路。
祸不单行的是，天气也发生突变，大暴雨说下就下。我就想着先折回商店躲雨，等雨小一点再去找大家。
一个转身，却不知什么时候背后竟变成个悬崖，我毫无防备的就那么掉了下去。
我本以为自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没想到等我醒来之后，发现竟然来到了亚修星系，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那个时候我不甘心，想着能过来，那势必也能回去。
更何况家里也只有我一个，父母都在农村，当初为了把我供出去读大学，可以说是砸锅卖铁。
谁能想到我去爬个山就再也回不去了。我那个时候晚上恨不得把自己敲晕睡觉，想都不敢想如果父母知道我失踪后的心情。
为了找到回家的路，我在那十几年间大大小小的试验参加了不下百个，自己组织的试验也有八九十个，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所以，琦儿，不是爷爷不帮你，如果能找到回去的办法，爷爷说什么都会让你回去。但是…唉……”
秦晖摸了摸容琦儿的头，安慰着她的同时也透着一股孤寂，那是压抑在他心中多年，始终无法实现目的的孤寂。
容琦儿听完秦晖的自述，周身弥漫着悲伤和绝望。
她知道，秦晖这是在变相地告诉她，回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脸色惨白，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
整个人如狂风暴雨中凋零的小花般，破败颓然。
穆雨很担心容琦儿一时半会儿会产生什么极端的想法，开口说道：“容琦儿，对不起，我刚刚说话不该口无遮拦，丝毫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别担心，在这里你也会生活的很好的，我和爷爷都会给你最好的。如果…如果能送你回去，我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送回去的。”
容琦儿浑身地精气神儿都被“不能回家”这个噩耗抽走了，礼貌性回复了穆雨，“我…谢谢你…爷爷，我头有点疼，想先睡一会儿。”
“哎，行，睡吧睡吧，爷爷在这里陪着你啊。”
容琦儿沉重地爬到自己的被子里，把自己牢牢裹住，在里面小声呜咽着，在被子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陷入到无尽的震惊、愤怒、迷茫和痛苦中。
穆雨轻手轻脚的把容琦儿的洗脚水端走倒掉后，回来坐在一旁，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身为孤儿，穆雨对容琦儿现在所遭受的痛苦，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不妨碍他对容琦儿产生怜惜之情和歉意。
对于穆雨来说，刚刚他给出的承诺是他这辈子都会认真践行的承诺。
他说到做到，会竭尽全力给容琦儿最好的。
虽然穆雨3岁之前都是在偏远行星上的地方孤儿院生活，3岁的时候却非常幸运的被秦晖和项德恩领养。
跟着秦晖到了项家之后，他的生活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但穆雨除了日常上学之外，其余时间一直都在研究所陪着秦晖，或者说是，看着秦晖。
这是项德恩带秦晖来孤儿院之前和穆雨谈好的收养条件，也是唯一的要求。
要说当时他一个3岁小孩，确实不懂什么条件和利益。
但是那个时候的穆雨唯一知道的是，答应这个条件，他就可以不用再在孤儿院忍饥受冻，被大孩子欺负。
所以，穆雨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跟着来到项家，并将这个条件认真贯彻到日常生活中。
于是他在10岁的时候，就可以帮助秦晖打理研究所一些简单日常的事务，也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对项德恩和穆雨谈好的收养条件一无所知的秦晖，还曾跟项德恩开玩笑，说他这不是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儿子，更像是去招了个小助手回来。
项德恩一笑置之。
关于穆雨的身份，名义上秦晖和他两人是父子，但是秦晖是在60岁的时候才去领养的穆雨。
身为曾经的地球人，秦晖做不出让一个3岁娃娃叫一个已经年满60周岁的他——爸爸，这样的事。
而且就算是穆雨能张这个口，秦晖也没脸应，所以他一直让穆雨喊他和项德恩——爷爷。
项德恩对于儿子变孙子这件事接受良好，反正一个称呼而已，他觉得只要秦晖高兴就好。
至于为什么项德恩要给穆雨提出那个要求，穆雨在充分了解秦晖的过往之后，觉得项德恩这个条件提的非常之好，非常之有必要。
刚刚秦晖跟容琦儿说的他孤身一人在亚修星系闯荡十几年，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但是关于大大小小的试验次数，就掺杂了不少水分，不是报多了，而是只说了他参与过的大约五分之一的试验。
正是因为他这种不要命般的参与各种正规，非正规的时空试验，秦晖还获得了一个称号，叫做“时空狂魔”。
不管试验危险系数高或低，只要有关于时间和空间的试验，秦晖从不缺席。
也因为这个响当当的名头和丰富的试验经历，同时也给联邦研究院提供了许多一手资料，秦晖获得了联邦研究院荣誉会长的称号。
在秦晖40岁的时候他和项德恩相知相遇，不过他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回家的心愿。
在项德恩的操作下，秦晖从联邦研究院转到项家私人研究院，担任首席院长，继续从事时空研究。
项德恩是第一个知道秦晖来历的人，他也明白让秦晖放弃回家这件事就是在逼秦晖放弃支撑他在这里活下去的信念。
同时，他也充分了解过秦晖在联邦研究院和那群实验疯子做过的所有试验。
作为秦晖的配偶，他不忍心让秦晖一直在“刀尖上跳舞”。
于是才有了他和穆雨的秘密收养条约。他让穆雨盯着秦晖，也是希望秦晖在这个世界能多点羁绊，多一份支撑他的力量。
穆雨在研究所通过秦晖的手稿，以及各种试验资料，见证了秦晖从一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到一个逐渐屈服于现实的老者。
期间为了那个不可能达成的愿望而进行的所有疯狂的试验，光是看资料穆雨都觉得胆颤心惊。
那些试验不仅给秦晖的身心带来巨大伤害，也让他在这里最亲近的两人后怕不已。
直到最近这几年，秦晖像是认清了现实，又或者是年轻时候那些试验对身体带来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慢慢开始尝试放下心中的执念。
并且为了纪念他真正的来处，秦晖把他所有关于地球的知识都一一教授给了穆雨。
这也就是为什么刚开始，容琦儿和穆雨对上暗号后，容琦儿会产生穆雨也是来自地球的错觉。
在亚修星系，容琦儿真正的“同胞”，只有秦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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