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朵云
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替老爹出征的马尔科全程都瘫着脸半蹲在船舷上看着那个新人被锤出新花样，身边的队长们稍微观望片刻后觉得尘埃已定便不在一旁守着，纷纷两两三三的结伴散去。
一旁的比斯塔早就兴致缺缺，这种赤手空拳的战斗确实不符合他的美学。正当他要离开这里同哈尔塔他们一同玩赌骰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就算是背影也在散发着低气压的马尔科，他稍微权衡了一番还是走上前去，没头没脑地憋出来了一句道：“…其实，这小子不错。”
马尔科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扫了他一眼，复又将视线重新放到前方堪称单方吊打的满级选手虐新局上。
比斯塔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本想叹着气转身离开，但是一想到了安也许正在苦苦等待着她的小男朋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但是安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能明显感觉到马尔科浑身的气压又低了两分。
迎面而来的海风带着一丝丝火焰的灼浪，扬起马尔科的金发，他背对着比斯塔依旧不为所动，老爹低沉浑厚的笑声和少年略微嘶哑的怒吼在周围显得格外吵杂，但是比斯塔看着马尔科的背影却觉得宁静地有些的可怕。
也许这就是风雨欲来风满楼吧。
等待了许久都没有得到马尔科的回应，比斯塔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果是她的选择那也没办法…作为一个父亲你确实很合格，但是现在应该把安让给新出现的小男朋——唔唔唔哈尔塔你唔唔——”
彼时循声而来的哈尔塔正四处寻觅着说说话就不见了的比斯塔，他普一走进便听到了知心大叔的一番深切发言，哈尔塔吓的大惊失色，飞快地冲上去跳起来捂住他的嘴，顾不得和马尔科打声招呼扯着他转头就走。
……
马尔科恍若未闻，一直到比斯塔挣扎着被哈尔塔拖着消失在迂廊，他才微微动了动肩膀。看着眼前即使明知道自己没有胜算的黑发少年依旧在“爬起——被打倒——爬起”之中一遍一遍循环着，好似不知疲惫不感疼痛一般，他伸手揉了揉头发。
“嘁。”
马尔科扯扯唇角，站起身转身跃下栏杆，头也不回地离去，背后燃起的熊熊火焰依旧不停歇地在四处轰炸响起，不时有吹过来的火星燎到他的衣角，下一刻便被马尔科身上燃起来的青炎所化解掉。他阴着脸，一路上遇到的海贼本想跟他打招呼，但是看到马尔科周身的散发的低气压纷纷自行对他退避三舍。
脑海里全都是比斯塔临行前的话以及小姑娘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马尔科觉得烦躁至极，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走到了卧室门口，他顺带着瞄了一眼隔壁房间——并没有见到往日里熟悉的身影。马尔科只略略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伸手推开房门，刚一进去便看到书桌上似乎已经站了很久的书信海鸥。他挑了挑眉，一边想着谁还在用这么古老的方式一边解下了海鸥左腿上绑着的字条。
说实话，斯库亚德的速度令马尔科着实有些惊讶，不愧是最快的男人——他在心里感叹着。
随着目光在字迹上的快速浏览，他沉默地将字条随手放在书桌上的航海图上。看完斯库亚德的纸条之后马尔科的心情更是极度烦躁，他揉了揉太阳穴，顺手拉开抽屉拿出烟，待走到甲板上解心宽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正在把艾斯搬上船的萨奇，他目不斜视自动地忽视了萨奇肩膀上昏厥过去的黑发少年。
在萨奇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马尔科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看见安的话叫她来找我い。”
——其实也并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要听她说说她和那个小子是什么关系而已。
然而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目的性也太明显了些，对于她的过去马尔科其实都不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能明显地感受到那个叫“艾斯”的新人在安心中占有的份量。
是与众不同的。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唯有这点令他想不通。
容貌上硬要说像确实也有几分相似，可若要说不像倒也无可厚非。凭着斯库亚德传来的情报，他最初更倾向于二者也许有一些生死之交的经历上——不过这个想法一经过大脑就被他否决了，安来到他们船上的时候刚刚九岁，九岁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能有多么丰富的阅历呢？更别提这些年来安除了跟着他们去岛上补给资源外根本没有接触过外人，现在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安和那个叫艾斯的一定是认识的。
不过到底是哪种“认识”呢？
朋友？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那就没必要一边藏着他的悬赏单一边又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了。
亲人？如果是亲人，按照安的性格应该早就扑上去抱住他才对，可是后续的一系列行为根本无法解释的通。
还是…
萨奇先是一愣，接着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他看着马尔科的表情阴沉着反复变化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噤声，扛着艾斯去了第六层客房，留下了马尔科一个人静静思索人生。
在他抽完一支烟后本想回到房间等着看看小姑娘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说辞，结果在踏上旋梯的时候余光却恰好扫到了一抹粉金色的身影端着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进了六层的客房里，马尔科脚步一顿。
下意识地，他抬脚就朝着六层走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叫艾斯的小子——
就在第六层。
马尔科心里一沉，他差点要被安气笑了。
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教教那个小姑娘应该有点面对雄性生物的危机感，最起码也得稍微有点防范意识，比如不能随随便便进男性的房间——尤其是当他看到安怯生生地红着脸被壁咚的时候。
他刚到门口就透过圆形的窗户看见那个明显意图不轨的小子伏在安的颈间。
马尔科耷拉着死鱼眼，尽管控制住了自己的冷笑，但是却没控制住狂放不羁的右腿——禀着不让小姑娘被不知来历的小子拐跑的伟大使命，马尔科理所当然地一脚踹开了门，并且理所当然地没控制住自己强烈的意识形态，对其进行了强烈的嘲讽。
“新规定…现在我们船上一米九才算成年い。”
十分自然地，在稍微扫了眼对面少年的身高后，马尔科带着挑衅的笑容脱口而出。
就差明摆着说出“矮子”二字了。
尽管在安的眼里艾斯并不算矮——虽然在她眼里除了哈尔塔谁都不算矮。
感受着屋内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安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马尔科的腹肌，道：“那个…马尔科哥哥…”
马尔科给她的回答是一个余光。
她瞬间又乖乖把嘴闭上了。
气氛剑拔弩张，安有一种大战一触即发的预感。
“我说，”艾斯的目光在安和马尔科之间转了一圈，复又眯着眸子盯着马尔科，十分嚣张地开口道：“安，你瞎了吗，居然管这个大叔叫哥哥——以后除了我不准叫别人哥哥。”
还没等享受一下来之不易相认的温柔就又回到了小时候日常被哥哥凶的相处模式，安顿时有点委屈巴巴，她小声嘟囔着道：“…马尔科哥哥才不是大叔。”
“哟い…”马尔科的额头肉眼可见爆出一根青筋，听到艾斯极度张狂的发言，他的唇角勾起了个十分危险的弧度，低声道：“居然连我们白胡子船上的人都管上了…要不要叔叔教教你新世界的规则い？”
“你们白胡子船上的人？”艾斯闻言眸光更加凶煞了几分，他右手攥握成拳，左腿微微向后挪了半分，字里行间弥漫着浓烈的杀气一字一句道：“不好意思，现在不是了。大叔，从现在开始，谁也别想把安从我身边抢走。”
看到这个姿势安的太阳穴忍不住“突突”地跳起来，这是艾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往往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拳呼到对面人的脸上了。这就类似于比斯塔每次拔剑之前捋胡子的动作以及哈尔塔习惯性的舔嘴唇，亦或是以藏在每次战斗前必点的绛唇，至于马尔科——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金发男人，在看清了他的表情之后，安不禁悲从中来：
马尔科依旧双手插兜不为所动，然而表情却是充满了她没从未见过只听哈尔塔说过的诡异神色。
——出现了！传说中拥有变态笑容的黑暗·马尔科。
她之前还在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被哈尔塔形容地这么具有黑暗性质，尽管这个名号的真实性得到了船上人的一致认可，安还是觉得无法想象，毕竟“带有杀气”一词跟马尔科本身的气质就不符合，然而如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站在一旁捂住脸，欲哭无泪，死也想不懂为什么事态会变成这样。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新世界吧い。”
她听到马尔科的声音在她身边低沉又缓慢的响起，安崩溃不已，在心里默默呐喊着——老爹！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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