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那顿饭还是辰士柏付了钱。
饭店不远，尤慈决定走回去。
路过花店时买了一束紫玫瑰，打算回去送给纪柳思。纪柳思并不经常下厨，所以早上的那碗花生汤，算是结束了这场“战争”。
尤慈在玄关脱鞋，听到尤恒和纪柳思在和弟弟视频的声音。
尤颢目前正在美国攻读法学，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喜欢在本科的时候就把孩子送出国。
国外的策展文化确实比国内领先了一大步，尤恒当时也是铁了心要把尤慈往外送，姐弟两也能有个照应。但尤慈坚持要学习国内的体系，她觉得想要推动国内的策展水平，要做的是深入本民族，而不是借鉴它文化。
尤慈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屏幕打招呼：“嗨，我亲爱的弟弟！”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她就听着他们聊天，想说话的时候就搭两句。
别看尤慈和纪柳思有事没事就争两嘴，但他们的家庭氛围还是很好的。
物质方面不用说，从小在精神和价值观的培养上更是没有缺失。
“姐，你这花，又给妈赔礼道歉呢？”
尤慈偷看了眼纪柳思，扭头对着屏幕说，“是你妈早上亲自下厨煮了碗花生汤讨好我。”
她特意把“亲自下厨”四个字说得很重。
纪柳思开口了，“等着，我去拿个花瓶来插。”
尤慈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地毯上，抱住纪柳思的大腿，撒娇道：“妈妈我爱你！”
尤恒和尤颢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吐出来。
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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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后，尤慈又打了一通视频给尤颢。
尤慈把笔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转动，也不说话，一脸笑意的看着尤颢。
“您老有事就说，别用这副表情看我，我瘆得慌。”
尤慈把身体往前靠了点，眼尾一挑，攻击性极强，“谈恋爱了？”
“咱半个月没视频了吧？就刚刚那下你就看出来了？”
“你衣柜上挂的那件衣服虽然是男款，但尺码露出来了，只有女生才会去买男装s码。”
尤颢长相偏混血，出国后又心血来潮的把头发染成了金色。现在看，真是有种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美感，危险又邪恶。
尤慈一愣，察觉到哪里不对，“等等等等，你交的不会是男朋友吧？”
尤颢靠在椅背上，嘴里嚼着口香糖，颔首。
尤慈朝尤颢竖了个大拇指，“我说你怎么没点动静，原来是老爷子搞错方向了。”
屏幕那头传来敲门声和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hao，eandgetit”。
尤慈有眼力见，调侃了一句，“好好玩，没几年自由的日子”，就把视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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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士柏虽然当下是恼火的，但还是看着尤慈安全到家了才掉头。
返程经过那家花店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跟着买了束一模一样的紫玫瑰。
店员的嘴和开过光一样，说刚刚有位气质很好的女士也买了束紫玫瑰，两人看起来很般配。
辰士柏听了心情转好了点，就又选了几盆绿植打算装点一下新家。
面对尤慈时，他还真是幼稚。
御江帝景虽然算不上奢华，但在江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高档小区。小区内有五栋楼，每栋楼的1-5层是399平的精装房，6-10层是500平的自装房，一栋楼配置两位管家。
路过大堂时，辰士柏告诉管家，明天十一点前别让任何人上楼按门铃。假期的最后一天他想要睡到自然醒，如果不出所料，周一开始他将会被辰士铠压着去总公司报到。
辰士柏进电梯后，两位管家进行了一段深夜对话：
“江姐，帅哥是新业主吗？叫啥啊？干什么的？”
“小付，收收你的口水，入职手册没背熟吗？第一条就是，不要对业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江姐，您就说说吧！”
“举报你这种行为，公司能奖励我一万元，这钱我是赚还是不赚？”
小付闻言，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而江曼雪则勾起一抹无法会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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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隔天早上八点被指派来的陈秘书，拿着公司近三年的报告想要登门拜访。
一切以业主为主，两位管家自然是不能放人的。
十点半，周凡霖也来了。看来辰士柏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这八点被吵一次，十点半再被烦一次，他能当场爆炸。
周凡霖提着两箱子的小龙虾和一打冰啤酒。
陈秘书看到周凡霖，站起来规矩鞠躬，“小周总。”
周凡霖放下东西，甩了甩被勒红的手，“害，我这哪是当总的命啊，还得给你们家辰少爷送吃送喝的。”
其实是他自己想来找辰士柏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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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江曼雪把两人带上楼，按了门外的留言系统：辰先生，有两位客人拜访。
十五分钟后，辰士柏开门。
他穿着深色的居家服，看起来像刚冲完澡，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檀木香。房间里的布置看起来不像是新居，井井有条又具有生活气。
周凡霖看见江曼雪还站在门外，眼睛死黏在辰士柏身上不放，丝毫不避讳。
“妹妹要进来唠两句吗？”
江曼雪回过神来，轻笑着摇了摇头，身上的工作服勾勒出她的身材，有点料。
周凡霖的声音不大不小，在点醒她：“欲壑难填。”
秘书跟着辰士柏进了书房，周凡霖自己在外面闲不住，走进厨房把小龙虾放到水池里，开始边刷边杀。
他想着也别叫人来煮了，怪麻烦的，自己干活还能快点。打开调味柜和冰箱一看，竟然一应俱全，葱姜蒜什么的也都不少。
辰士柏在生活品质这方面是不会委屈自己的，这点尤慈也是。
结束短暂的交接，辰士柏让陈秘书留下来一起吃，但陈秘书表示自己还要回去汇报工作。
年末公司事情多，辰士柏塞了几块苏打饼和面包，提醒他路上小心。
客厅里，周凡霖已经在那边看直播边剥虾了。
辰士柏套上手套，吃了一口，味儿还挺地道，“说真的，让你爸投你开家餐厅。”
“他才不屑。”
辰士柏看着周凡霖刷出一个嘉年华，“那我投你。”
周凡霖脱下手套，关掉直播，清了清嗓子，“老板，您认真的吗？”
“前期你能投多少投多少，不行我来补。运营期间的所需资金都我出，股份五五开，不过分吧？”
“你那么喜欢做赔本生意吗？”
一般餐饮业回本的时间是3-6个月，做不好的6-8个月，超过8个月没回本，趁早关了吧。但他相信周凡霖的社交能力，顾客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看起来亏，但实则是互补了双方的漏洞。
再说了，周凡霖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真的就废了，辰士柏想捞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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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士柏打开一张照片，推到周凡霖面前，“帮我找一下在谁手上。”
周凡霖接过手机，“我就说我不信天下能掉下馅饼”，定睛一看，“wc，百达翡丽7000g？泡哪个妞需要动到这逼格的手表啊？”
辰士柏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一皱，“好好说话，人有名字。”
周凡霖直接跳起来，“所以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辰士柏暗恋一个女孩七年，这种事说出来，确实不太让人相信。
暗恋根本没有高低之分，哪怕再优秀的人站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下意识的自卑。
在美国留学的那两年，有位外国同学问起辰士柏有没有喜欢的女孩，辰士柏回答：不是喜欢，是爱。
对，辰士柏对尤慈的感情至始至终都是爱的程度。
两人转战到阳台上喝啤酒，周凡霖放大了照片，仔细端详，“我见过这款，应该是落到香港一大佬手里，改天我帮你问问。”
“他们要的应该不是钱，你懂就好。”
说罢，辰士柏点了一支烟往嘴里送，烟雾和侧脸在光影下形成了一个轮廓，全身上下无一不张扬着矜贵、典雅。
在国外的时候周凡霖有混过一段时间的收藏圈，所以他深知珍稀工艺系列的手表有多难求，“咱能不能换一款，其他的都好说！”
辰士柏掐灭烟头，“不行，答应人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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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尤慈按掉闹铃的时候是七点四十五，八点半胡老师要给他们开定题会。不管开大会还是小会，胡老师都要求她的学生必须重视自己的仪表，至少不要邋里邋遢的走进教室。
她胡乱地打了个底，连眉毛都来不及去画，顺手抓了一支口红放进了包里，路上想要拿出来涂的时候，才发现是支润唇膏。
尤慈在最后一秒踏进教室，她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胡老师还没来。
江大的策展系从大一开始就实行导师学生双选制度。
胡老师作为热门导师，最后只收了五名学生。事实证明胡老师眼光毒辣，五名学生中两名保研，占了全系保研名额的一半，名单出来时是颇有争议的。
但胡老师喜欢拿数据说话，把两名保研同学四年来的档案全部调出来，做了数据分析，狠狠地堵住了悠悠众口。
试问这样的导师谁不爱？
五名学生围坐成一圈，胡老师坐在中间翻看他们的初稿。
期间，尤慈发现胡老师看了好几眼自己和坐在旁边的秦挽藤，尤慈也顺势往秦挽藤的方向看去，她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胡老师把一大叠纸轻放在腿上，语气很平淡，但内容就很犀利了。
“平时让你们合作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默契，怎么，都憋着气用在最后了？大千世界那么多艺术现象，一个毕设就让你们撞题了？”
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
“尤慈，秦挽藤，你们说呢？”
秦挽藤的手紧紧攥了一下，开口：“胡老师，是我和尤慈的题目撞了吗？”
“对，尤慈的做的是中国传统居民建筑，你做的是中国古建筑群。”
尤慈头一偏，给秦挽藤递了个“你确定要玩下去吗”的眼神。
秦挽藤不理会，继续演她的戏，“那胡老师您看，谁的题目适合留下来呢？”
胡老师看尤慈半天不发言，“尤慈你的态度呢？”
尤慈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胡老师，这事我和秦挽藤私下解决吧，明天中午十二点前一定把题目定给您。”
胡老师：“挽藤你可以吗？”
“我”，秦挽藤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都在等她的答案，语气软了下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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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秦挽藤并没有打算解决这事，被尤慈一把拉住，“就这样走了？没有解释？”
“我需要什么解释？和你撞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要回去重新想题了！”
尤慈叹了口气，“我刚刚是可以在会上把事情都抖出来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秦挽藤有点急了，把包脱下砸到旁边的桌子上，“尤慈，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偷你题了？”
“我周六把东西放在这个位置”，尤慈指了指大概的方向，“但早上我来教室的时候，发现我的电脑和资料都往左偏了一点，这间教室只有胡老师和我们五个人能进来，而胡老师的学生中只有你是左撇子。”
秦挽藤要反驳，尤慈没给机会，“大一的入学考核，大三的创新实践，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把机会让给你。但这是毕设，我没理由让你胡作非为。”
没错，秦挽藤已经是惯犯了，不然尤慈也不会立马怀疑。
“呵，行，就按你的逻辑来说，既然我们都知道胡老师是不会同意雷同的作品出现在同一小组内的，那我偷你题的意义在哪？”
尤慈真的觉得秦挽藤是不是有点傻，“你也说了，胡老师会毙掉雷同的作品，那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秦挽藤有点没反应过来，尤慈把她绕晕了。
尤慈撑了一下桌子，开口：“大家在选择毕设题目的时候，通常会往比较广泛的方向考虑，这样最后实施的时候好入手，也不会太考验功底。你看了我的题后，觉得我研究的对象和内容都够细够专，乍一看是不太好做，但你又怕我真去下功夫。接着，你又想起胡老师经常和我们说的那句话，‘细腻和风雅是艺术中最优越的手法’，所以你慌了。”
秦挽藤听得脸一红一白，呼吸逐渐不均衡，“这些都是你的推断，证据呢？”
尤慈往头顶一指，“学校这次的效率还算给力，监控周六的时候就修好了，你不知道吗？”
秦挽藤彻底不挣扎了，眼睛通红的看着尤慈。
“我要是你，我就不选那么相像的题目等着被骂。中国传统文化那么丰富，旗袍，瓷器，盆景，茶文化，哪一样不值得好好研究？”
尤慈心还是软，话里已经给秦挽藤好几个方案了。现在，就看她是理性居多，还是继续意气用事。
秦挽藤一步步向尤慈逼近，“你以为你有多清高，你就等着我往里跳呢？”
尤慈用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耳语：“那怎么别人不跳，就你跳？”
抄袭，是艺术界最不能接纳的行为。
这次不是在给胡老师一个说法，而是在警示秦挽藤之后的艺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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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辰家有位公子爷的存在，但真正见过他的，只有几名老股东和陈秘书。不过辰士柏不言自威，还没来得及介绍，大楼里的人就都自觉的喊他声小辰总。
如果把楼里的监视器调出来，今天的高频词一定是：“妈的！好帅啊！”
公司高层开了场例会，两件事：一辰士柏担任辰氏集团cao，二今年江城的年末商会轮到辰氏集团承办。
江城的年末商会，一般举行在除夕夜的前一周。
今年比较特殊，是商会成立的30周年，又加上是全城最大的集团操办，自然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眼球。
晚宴的前一晚，纪柳思拉着尤慈在衣帽间大战三百回合。
手机响了，是林小晓的电话，“喂，尤慈，明天的晚宴你参加吧？”
尤慈乱翻着被纪柳思淘汰的礼服，“不要兜圈子！”
林小晓作势哭腔，“呜呜呜，我们导师让我们写篇关于晚宴的报道，又不给我们邀请函，这可关乎到我能不能毕业啊！”
尤慈假意读不懂她的意思，“你又不是没进去过，无非就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大不了我再拍几张照片给你，增强一下作业的丰富度。”
“行行行，我不装了，带我进去！”
尤慈坐累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我说你手段不行啊，那么多年就钓不到一个？”
林小晓咬咬牙，“等我明天一雪前耻！”
尤慈不听废话，挂断。
纪柳思从更衣室出来，询问尤慈这套如何。
“妈，爸的小三穿得都比你成熟！”
纪柳思抓起身边的衣架就甩过去，“哪天真灵验了，我就把你的嘴挂墙上供起来！”
尤慈不听她的吓唬话，吐了吐舌头，继续刷着关于毕设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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