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震天响
“小郑！”姜卫的父亲一听这话坐不住了，站起来质问道：“你怎么能跟三伯说这样的话？”
此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姜卫出声：“他当然可以。”
“我们两个人说话，你不要插嘴。”姜东明看见女儿站起来，转头说了她一句。
“你就是在跟我说话，”姜卫站起身来，侧身挡在郑泽玉前面，看着饭桌上另外两个站起来的男人，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今天是我叫他不要喝你们任何一个人敬的酒。”
“姜卫，你在做什么！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你非要给大家找不痛快是不是？”姜思齐站了起来，刚才全郑泽玉的时候还是温言细语，现在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作为最年长一辈中的老幺，自然是要好好教训这个不懂事不听话的孙女儿。
“你们给我痛快了么？我是不是说过他不能喝酒？他是我带回来的人，你们怎么对他，就是怎么对我！你们找他麻烦，就是在跟我过不去，那我就要说出来，你们也别想痛快。”
坐在姜卫身旁的某位婶婶拉了一下姜卫的衣摆，神色紧张地对她说道：“好了，小卫，别说了。”
姜卫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中抽出来，“从前你们也是这么对我妈的，我跟姜东明不一样，我比他有种，以后谁敢再逼郑泽玉喝酒，我把这桌子都给掀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一屋子的长辈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吼大叫，一点家教都没有，成什么样子，”姜思齐听了姜卫的话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指着姜东明就问他，“东明，你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直接问我，问他没有用。”
“姜卫，你少说两句。”姜东明看女儿在亲戚面前丢脸心里很急，连忙走到她身前扯了她一下，周围坐着的亲戚都在看热闹，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都没有动作。姜东强看到他们几个人在吵架，之前要发的火也被姜卫这莫名其妙的一出搞忘了，就这么看着。
“你看你现在还有女孩子的样子吗？什么东西？我姜思齐就是再不是东西也比你这个没有家教的疯子好！”
“哟，”姜卫冷笑一声，“在外面养小三在家打老婆就牛了？我还真不知道厉害在哪里呢。还有三伯，”姜卫转向姜东强，姜东强没想到会突然牵扯到自己，眼神中还有些茫然，“跟外面的女人合伙亏了五十多万，现在钱还清了吗，就这么大口喝酒，也不怕喝出问题？”
“什么？”三伯母的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
“三伯找我爸借钱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风光呢，三伯母。”姜卫的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震惊了，不知道的开始小声议论，知道的默不作声。
“姜卫，你闭嘴，那是我跟你三伯的事情，你少多嘴。”姜东明见事情逐渐朝着难以收拾的方向发展，拉住姜卫的袖子就要把她往外拉。
郑泽玉一把将姜卫的手臂从姜东明手中拉回来，快速把姜东明的双手背到身后，不让姜东明碰到姜卫。两个人之前没有商量过还有这一段，姜卫只让他说出他的台词，他不知道原来重头戏都在姜卫自己身上。
为了方便姜卫更好地发挥，他理所当然地制住了姜东明。他不喜欢姜东明，姜东明跟姜卫提到过的那两个人一样，只会自己说然后叫别人闭嘴，用各种话语来打压姜卫。
姜卫见郑泽玉制住了姜东明，看着郑泽玉的眼睛一下笑了起来，她站到了自己的凳子上，“真是够没劲的，都在这装。你们那些知道姜东明喜欢男人的还瞒着我妈，都很不要脸。当然，最不要脸的还是姜东明。对你们我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说完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突然把手伸进菜里抓了一把扔向姜思齐，又抓了一把扔向姜东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用那只干净的手抓住郑泽玉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手用身上的衣服擦干净，后面传来不小的惊呼声和咒骂声，姜卫放开了郑泽玉，像是没命地跑向他们租的那辆小面包车，一头窜进驾驶位，对着身旁的人大喊：“你坐副驾！”
郑泽玉一上车，车门还没关好，姜卫就发动起车子，油门轰得震天响，快速地向着夜色驶去。姜卫的车开得很快，整个人徘徊在疯狂的边缘，那是郑泽玉第一次感觉到姜卫的高兴和兴奋，她开着车子像是乘坐着魔法扫把，自由地横冲直撞。
车窗被降下来，风把两人的头发吹得乱飘，郑泽玉在高速行驶的面包车上看着姜卫，觉得她像是有魔法，在弯弯绕绕的村庄中辟出一条路来。只见眼前的路变得宽阔起来，他们终于来到了公路上。此时的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只有他们在飞驰着。
公路旁的树林将他们与村庄隔离，树林背后出现了一束一束的烟花，炸开在漆黑的夜空。姜卫脚踩着油门带着郑泽玉离开那个让人厌恶的地方，听着风声呼啸，在这这样带着寒意的夜晚，他们像是两个亡命之徒。
姜卫心里特别兴奋，她做了自己两年前就想做的事。姜卫转头看了一眼郑泽玉，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就笑了起来，边笑边问：“做我的共犯怎么样？”
郑泽玉轻轻点头，他觉得自己在此刻是个没有烦恼的人，于是他回答：“还不错。”
姜卫听见笑了，继续开着她的小面包，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城郊的公路上奔驰。谁也没有说要去哪，只是任由寒风侵袭。他们之间沉默了很长时间，姜卫转过头对郑泽玉说：“你来开车好吗？我想休息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之前的饱满和疯狂，透露出深沉的疲惫叫人难以拒绝。姜卫坐上副驾之后把座椅往后挪，腿架在中控台上，整个人陷在座位里。她把车停在一个树林旁的空地上，郑泽玉坐到驾驶位上却没有开车。
姜卫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你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话？”
“嗯。”
“谁找你说话的？”姜卫的眼角开始渗出眼泪，从指缝中滑进手掌。
“姑姑。”
“她都告诉你了？”
郑泽玉想，是告诉他了。姜卫的母亲在两年前患了癌症去世了，姜卫得知消息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了，她从学校请假回去照顾她母亲，可是她母亲已经没有求生欲望了，跟女儿相处了十几天自杀了。
姑姑让郑泽玉好好对姜卫，不要提起有关母亲的事情刺激她。
确实这件事带给姜卫不小的打击，回到学校也有些恍惚，很多时候都失魂落魄的，她想不明白她妈妈为什么要自杀。实在接受不了就偷偷回了一趟家。父亲姜东明说要在葬礼之后清理她母亲的遗物，但是这段时间他很忙，还没来得及回家。
所以姜卫回去的这一趟整理她母亲赵丽琼的物品发现了十多年前她准备的一份起诉离婚的资料。她那个时候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其实是个同妻。她的父亲姜东明是个同性恋，为了各方面方便着想，娶了同样是农村出身但是不如他文化水平高的赵丽琼。
在姜卫八岁的时候赵丽琼发现了真相，想要起诉离婚。姜卫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段，妈妈突然离家出走，拎着大包小包就从她身边离开了，她怎么叫妈妈都得不到回应，站起来想跟她一起走也被拒绝了。
姜东明那个时候告诉她，她妈妈精神有问题，让她小心点。之后赵丽琼回来，姜卫也不太敢跟她接触，害怕赵丽琼哪天心情不好打她。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年，姜卫长大了，发现母亲一直没有出格的举动，才又跟她慢慢亲近起来。
姜卫一直以为是赵丽琼有精神问题才拒绝治疗，但是当她看到赵丽琼收集的资料和手写的离婚起诉书之后，一切都明了了。她才想起来，直到赵丽琼去世，她都没有对自己动过手，因为她不听话而打过她的人只有姜东明。赵丽琼根本没有精神疾病，对她也不是忽冷忽热，相反，她是所有人当中最爱她的那个人。
她的人生因为姜东明被毁掉了一次，又因为对姜卫的牵挂彻底失去光明。姜卫看到那一个文件袋中的纸上分明写着要把她的抚养权给姜东明，里面还有很多姜东明出轨其他男性的佐证，如果上诉她一定会成功，姜卫也一定会被判给姜东明。
她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她什么也没告诉姜卫。只是在自杀前几天跟姜卫说要好好生活，好好读书，你的未来是有希望的。要是遇到好的人就结婚，遇不到她也不希望姜卫结婚。她知道姜卫喜欢写点东西，还跟她说自己的梦想就是姜卫可以当个诗人，希望她可以去试试。
姜卫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去问了她姑姑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姑姑说是，因为当年赵丽琼回老家来闹过。但是那时候她刚刚结婚跟着丈夫常年居住在外地，还是后来回家才知道嫂子来吵过，还有比她大的人都知道姜东明是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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