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镜中的世界
“莫不是本城主过于英俊，看呆了？”
天啊，这是什么土味台词！救救他。
安无恙心底五味杂陈，脸一阵红一阵白，按照现在的游戏设定，司寂多半是看上他了，这么一来救人倒是方便许多。
“城主自是英俊不凡，我的确一时看呆了。”他顺着台阶下。
“算你识相，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本城主。”司寂的神态有了些许的缓和，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洋洋得意。
这个镜中镜副本最开始提示司寂的人设是霸道狠戾，虽然土了点，霸道还是有的，如今安无恙只想在他狠戾的一面暴露之前完成任务。
偏偏司寂长了一张足以惑乱人心的脸，安无恙时时提醒自己，他面对的人是个反派，除了完成任务不能有其他别的想法。
大殿内除了他们再无旁人，那些被带进来的女孩不知被安置到了何处，安无恙再也无法维持这个尴尬的姿态窝在这里，计上心来，抬起衣袖假模假样地抹眼泪。
“哭什么？”司寂的眉头微皱。
“不瞒城主，我进城来是为了寻找我那几个妹妹，她们是今日被送进城的。”
“是你，我曾在城外见过你。”
“是。”
安无恙并不避讳，顺水推舟将城外那一面融进谎话里。
司寂终于松开他，安无恙趁机从他怀里溜出来，从他身上沾染的温度未散，似乎还带了股异香。弥漫在周身，令他时时想起被司寂拥着的画面。
好奇怪。
“来人。”司寂对外面道。
片刻后，侍女推门而入，“城主有何吩咐？”
“把今日带回城的人都带进来。”
“是。”
侍女领命退了出去。
不稍片刻，侍女再进门带回了一群女孩，少说有十几个。她们此时已经换了统一的衣衫，和侍女的打扮所差无几。
安无恙脸色微僵，当初看到的马车中没这么多人啊。
司寂将他的窘迫收在眼底，似笑非笑道：“这些都是你妹妹？”
安无恙赧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族妹众多。”
“是吗？”司寂随手指着其中一个女孩，“你来自何处？”
“我……我是从安东来的。”
“你呢？”他指着旁边的女孩问。
“安、安西。”
“她们分明来自不同的地方。”
“我家族之人遍布天下。”安无恙继续狡辩，说起谎来毫不脸红。
司寂挥挥手，侍女正要带走那些女孩，安无恙挡在门口。
“城主？”
“我知道这些姑娘与你无关，司夜城会好好安顿她们。”
“为什么不放她们回去？”
“回去？”司寂摇摇头，“她们已经不属于之前的地方。回不去了。”
“你放了她们，她们自然会回去。”
“回去等死？还是二次发卖？她们是被家人用来换口粮的，我收留她们算是给她们一条生路，如果回去，等待她们会是什么？你能保证下一回她们还会这么幸运？”
安无恙不解，“跟着你算幸运？”
“当然。在这司夜城，她们至少衣食无忧，不用担心会饿死。”
“为什么会饿死？”
“天下大旱，百姓颗粒无收，为了生存不得已卖掉孩子，这是司夜城常有的事。”
是了，这里是古代，古时候还曾易子而食，更别提卖孩子。
安无恙知道这是“愤怒的人生”游戏的老套路，将他丢到各个凄惨世界，让他见识诸多充满苦难的人生。
“你是司夜城的城主，为什么不帮帮他们？”
“我为何要帮他们？我是城主，又不是救世主。”司寂神情淡漠。
“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怎么能如此自私？”
“自私？我城主的身份尊贵，平头百姓死活与我何干？给这些孩子留条出路，我难道还不够仁慈？”
安无恙一时无言以对，他没办法理直气壮和司寂说人生而平等，平头百姓也有同样的生存权利这类话，因为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他自己在现代就是享有特权的那一类。
不，不对，至少那是她们的人生，不该由他来做选择。
“她们在这里可以做什么？”
“伺候本城主。”
“无耻。”那么多女孩，司寂这次的角色简直是风流成性到无可救药。
“伺候起居而已，你当是什么？你以为本城主谁都能看得上？”
“？”是他想多了吗？安无恙陷入沉思，不是说司寂是狠戾的大反派，怎么会这么好心。
这可不是反派该有的模样。
“能让本城主刮目相看，至少像你一样容貌出众。”
果然，世界可以不同，看脸这一点却惊人的一致。
行了，你可别说了。
安无恙揉着太阳穴，“司寂，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
“给她们一个离开的机会，赌她们如何选择。”
司寂唇角微勾，“她们没有这个机会。”
“是没有，如果加上赌注呢？”
“什么赌注？”
“我。”
司寂眼中有了兴致，“你的意思是，以自己为赌注，赌她们如何选择？”
“是。”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司寂丝毫不担心，他转过身正面对众人。
“听着，有想回去的上前一步，本城主会差人送你们回去。”
女孩之间一阵骚动。
这时，司寂又道：“但是有条件，当初你们家里人收的钱要如数归还给我。”
卑鄙。安无恙握紧拳头，看似给了选择，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这钱又的确该还。
女孩中的骚动停止，大家面面相觑。
许久，其中一个人道：“我不走，回去之后还是会被卖掉的。”
“我也不走，这里至少衣食无忧，穿的好住的好。”
“我也是。”
“我要留下来伺候城主。”
……
一排十几个人没人动弹，只有队尾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迈出一小步。
安无恙大喜，忙走到她面前，“你想回去？”
小女孩摇摇头。
“为什么？想想你们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无处可归，是被顺路带回来的。”
安无恙察觉到不对劲，如果是这样，拯救女孩的命题不成立，情节把司寂塑造出了一个大好人，那些卖女求生的人是罪人。
故事最初的前提不对，任务根本无法按照原计划进行。
他想了想，对半空问：“麻烦大致给我讲讲这个世界的设定，剧情是否有偏离？”
约莫过了几秒钟，眼前浮现一行字：
【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刚刚值班小编存在违规操作，监测到世界观设定毫无问题，剧情及城主人设已及时更正。祝您顺利通关。】
字幕还没完全消失。
原本要留下的女孩们纷纷跪下，向安无恙求救：“求求你，救救我们。”
“是啊，我们还不想死。”
“死？”没有新剧本的安无恙一脸懵懂，这转变来得太快，他还没缓过来。
“听说司夜城每晚都有侍女无缘无故地死掉。”
“救救我们吧，城、城主会吃人的。”
女孩们一溜烟地躲到安无恙身后，看司寂的目光如见阎罗。
司寂没什么动作，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冷哼一声，对安无恙道：“你赢了。”
他对侍女做了个手势，侍女到女孩们面前，“姑娘们跟我走吧，你们可以离开了。”
“谢谢，谢谢你。”
女孩连连道谢，跟着侍女一起出了门。
安无恙走在最后，刚到门口，手腕被一股力道牵住。
没等他回头，那股力道拽着他腾空起飞，他毫不夸张地飞出两米远，直撞进司寂的胸膛，如同撞到一堵坚硬的墙壁，他本就瘦，全身的骨头被撞到发麻。
安无恙撑着手肘仰头看向罪魁祸首司寂，方才那副土味霸总情意绵绵的模样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悦。
“她们可以离开，你不能走。”
“我赢了。”
司寂皮笑肉不笑，“的确赢了，我也应约放了她们，不过你是赌注，我司夜城赌台上的东西，都归我。”
是了，这才是他这个角色，腹黑的可以。
“我赢了。”这次，安无恙是对游戏管理者说的。
司寂可以耍赖，游戏不行。
【女孩们尚未出城，在这之前，镜中镜游戏没有落幕，你凭他处置。】
不是吧……
司寂捏住他的下颚，颇具侵略性的眸子在他脸上来回打量。
“你可知为何她们如此怕我？”
“因为你残暴不仁，自私自利，看不见民间疾苦，只贪图自身享乐。”
“自身享乐不对么？如果你是我，你难道不会臣服于荣华富贵？”
安无恙微愣，现代的他的确沉迷于荣华富贵，贪图享乐，对世间的事漠不关心……
等等，是陷阱。
他倏地抬头，对上司寂的眸子。
“你错了。”
“错在哪？”
“你是城主，守护城中百姓是你的责任，我们不一样。”
世界观设定是不同的，在现代世界生于罗马不是他的错，他只是顺势躺平了而已。
“是吗？”司寂的脸上多了丝嘲讽，“但愿你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
安无恙没能得到答案。
红色的字幕跳出：
【恭喜您破解镜中镜，重新回到镜中的世界做选择。】
周围的一切开始坍塌，司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化成一片片碎片。
当一切化为灰烬，安无恙又回到海边，原本的八面镜子中破了一面，只剩下七面。
安无恙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他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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