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逃离疯人院
是失重的感觉，脚下落空那一刻想抓住什么，可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安无恙眼睁睁看着自己跳进草坪，像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吹得睁不开眼睛，再睁眼，他已经安稳落地。
即便是二楼跳下来也需要缓冲，然而这里没有，他安然无恙地站在地面。
四周是一片丛林，隐天蔽日，格外灰暗，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听不见。
“吴凌飞，安风？”
安无恙等了一会儿，那两个人没有跟过来。
他立即点开弹幕：
“安无恙真勇，说跳就跳。”
“我算是明白了，他也就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是个狠人。”
“哥？你在哪？”
发这条弹幕的id叫安风，他立即反问：“安风？”
弹幕回复：“是我，我发一个连麦邀请，你要接通啊哥。”
不一会儿，屏幕上显示：【安风申请加入直播间。】
安无恙点击接受，片刻后，安风的大脑袋在右侧屏幕显示：
“喂？哥，能看到我吗？”安风凑在屏幕前眨着眼睛问，屏幕都装不下一张完整的脸。
“你往后站站就能看到了。”
“哦哦。”安无恙退后两步。
安无恙注意到他身后的摆设和疯人院病房差不多，只是周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你跳了之后我就跳了，但落地后没发现你人。你那边和我这好像不是同一个地方。哥你在哪？”
“我也不清楚，吴凌飞呢？”
“不知道啊，我邀请试试。”
不一会儿，右边的屏幕分割上下两层，吴凌飞从又下角冒出来。
“救救我。”
他四肢被绑在病床上，身体像个蟒蛇一样来回挣扎着，旁边还有一个白大褂举着针管。
“我去，吴大哥你被抓了？”
“别提了，我以为自己能打得过他们，谁料后面又来了几个人。救命啊，我不想打针。”
绑着吴凌飞的是粗麻绳，他挣脱不开。
安风皱着眉，“吴大哥，你自求多福吧，谁让你不跟着我们跳。”
“你是不是傻，安无恙运气好敢跳，他跳你就跳？我运气没他那么好肯定不敢拿命冒险。我——”
他话还没说完，白大褂的粗针头扎进吴凌飞手臂，他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吴凌飞的直播画面被切断。
“哥，吴大哥不会死了吧？”安风焦急地问。
安无恙皱眉，“不至于，你自己保重，等我们安全之后再去救他。”
“啊，哥，我害怕，别挂断。”
“随你。”
安无恙仰头，树冠茂盛，不见阳光。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可上面一点没有被破坏的地方，正常来讲，他应该挂在树上。
他唤出地图，上面显示仍在疯人院，这里难道是他在二楼看到的那片树林？
树林里太安静了，正常来讲应该会有飞虫，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哥，我好像还在疯人院里。”
那头，安风的背景已经切换成走廊，他们跑了无数次的地方。
“我也是。”这个疯人院着实古怪，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建筑，更像是一个布满机关的迷宫。
“哥，怎么办？我能去找你吗？”
“你试试共享实时位置。”安无恙怀疑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空间。
“我看看。”
屏幕里安风的眉头皱了起来，“哥，你点了没？我怎么看不到你的位置？”
“看不到就对了，我们应该没在同一个空间维度里。”
“这里还有多维空间？那怎么办？我想过去找你。”安风怂拉着一张脸。
弹幕纷纷刷着：
“这个安风真是安无恙的弟弟？虽然长得挺可爱，照安无恙差得远呢。”
“楼上乱说什么？安无恙是独生子人尽皆知。”
“有钱人家的男的没外遇你信？没准是私生子。”
“真敢想，不过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
安无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父母的感情很好，他母亲大概在十岁的时候病逝的，之后父亲没有再娶。安风与他相差不过几岁，应该不至于。
安风也注意到了，“哥，我不是，别信他们的。澄清一下，我也是玩家，只是看他亲切刚好叫他哥。别乱造谣。”
“我知道。做好自己的任务，当心周围，记住你是在玩命，他们只是看热闹。”
“呜呜，我就知道哥最好了。”
“别撒娇。”
安无恙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这样，虽然安风长得的确可爱，仍让他感到心理不适。
“好，知道了哥。”
安无恙不再看屏幕，目光在四周打量，这个树林看起来很大，至少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和安风不在同一个空间，意味着疯人院不止一个空间。
如此看来，逃离疯人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他们要逃离的是空间陷阱，在无数的空间中找到一条出路。
“快，在那，抓住他。”
不会吧？
安无恙循声看过去，五十米开外两个白大褂在林子里狂奔，只不过追的人不是他，是另外一个穿病号服的人。
“咦？那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其中一个白大褂注意到安无恙。
“别管那么多，先把这个抓进去再说。”
两个人一溜烟地蹿没影了。
安无恙低头瞅了瞅身上的病号服，这里可能是以衣服来判定身份的，如果这时候他能换一身衣裳，是不是可以摆脱病人的身份？那样行动起来就轻松多了。
“寂静的风为您投了一件白大褂。”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安无恙已经换了件皮肤，从病患摇身变为医生打扮。
他抬眸看向屏幕，“谢谢寂静的风。”
这个人似乎能猜中他心中所想，并且跟到这个副本，很是奇怪。
“寂静的风不是安无恙的榜一大哥？上届网友不行啊，竟然还没把人搞掉。”
“官方提示：注意弹幕礼仪，直播间禁止侵害网友权益。”
“看到提示了没？上一个直播间是上一个，我们的直播间要求peaceandlove，才不和那群疯子一样。骂安无恙除外。”
“那么问题来了，寂静的风为什么能跑到这个直播间？”
“旅游来了呗，又不是不准跨服。”
“楼上说对一半，明显冲着安无恙来的。”
……
得知寂静的风没事，安无恙心里多了丝安慰。
“哥，我不过走一会儿神，你怎么换皮肤了？”安风凑近屏幕盯着安无恙的衣裳，“谁给你的，给我也送一件呗？”
“额……”安无恙不好意思开口，想了想，要不还是自己送一件给他。
【提示：玩家之间禁止互送礼物。】
安无恙眉毛微挑，无奈笑道：“自己去找。”
“好的吧。”安风灰溜溜地退后，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
安无恙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沿着那两个白大褂消失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不到五分钟，林子中树与树之间多了道透明薄膜，波光粼粼如荡漾在水面。
安无恙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上面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
面前人来去匆匆，都是一群白大褂，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他，瞥了眼他的胸牌，“安医生来了？正好，215号患者交给你。”
那人往他手里塞了块胸牌，上面标记：215。
安无恙指尖刚碰到，嗖的一下，人已经出现在一个诊室一样的小屋，他坐在桌子后，一桌之隔，对面坐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男人。
男人看约莫四十岁左右，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像被人打了两拳，头发稀疏，眼神疲惫，嘴里念念有词：“看看我吧，996完全接受，007也可以，只要能赚钱……”
安无恙疑惑，小声嘀咕：“996，007是什么意思？”
隔着屏幕，安风笑出了声，“哥，你真不愧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不知人间疾苦。996和007指的是打工人被资本家剥削的工作时间。”
“工作不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分人，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工作，除了少数的工作狂。”
“那为什么还要工作？”
安风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恨不得从屏幕冲过来打他。
“这话说得和‘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谁他妈想工作，还不是为了生活。哥，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游戏里了。”
弹幕上对安无恙也是骂声一片。
对面的男人倏地站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安无恙道：“我想工作，要赚钱，我要赚钱，给我份工作……”
安无恙对他做了个坐下的手势，男人立即整理衣襟，挺直腰杆，端正坐姿，“面试官好，我叫张大强，今年38岁，资深架构工程师……”
桌子上自动弹出一块透明的屏幕，上面记录着男人的基本信息：
姓名：张大强
性别：男
年龄：38
身份：前互联网大厂程序员，目前无业
初步诊断：偏执性精神病患者
症状：只想赚钱
普通人想赚钱不是挺正常的，安无恙继续往下滑，下面有更清晰的病情介绍：
张大强，35岁被工作十余年的公司裁员，之后投递上千份简历均以年纪不超过35岁为由被拒，面试邀约0。家里有五口人，包括平均年龄70岁身体不好二老，妻子与其同龄，同样在35岁被公司裁员，目前是一名保洁员，儿子张幕15岁，初中在读，背负房贷230万。
张大强因长年无业经济压力过大而患上偏执性精神病患者，半个月前入院。
“面试官？您看我行么？”
安无恙从屏幕前抬起头，“你想要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什么都行，只要有钱赚让我干什么都行。”提起赚钱，张大强双眼放光。
可是他不是真正的面试官，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他并没有能力许诺任何东西。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不，面试官，不要这样，我什么都能做的，真的。”张大强激动地站起来，抓住安无恙的胳膊。
霎时间，眼前天旋地转，安无恙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眼站在一面镜子前。
镜子里面的人是张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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