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野心勃勃
他这一番话，果然让瑜贵妃开始犹豫，沉默半晌，她终于开门见山，“你想嫁入述南王府，不会就是为了做本宫的眼吧。”
沈彻抬眼直视着堂上之人，目光锐利，似是能穿透一切污浊，直入对方心底深处，他平静而又沉着道：“太子妃的位置，不是还空着吗？娘娘与殿下，也有心在我与姐姐之中挑选出一人，嫁进东宫，小女自知比不上长姐，所以愿为娘娘铲除一切阻碍太子之人，只求娘娘过后可以将这个位置，留给我。”
“你爱慕默儿？”
“小女爱慕的是太子。”后面的两个字，沈彻说的格外的重，让瑜贵妃这样久居深宫，见惯了勾心斗角之人，也不禁的感到了一阵寒意，她从这简短的对话之中察觉出了堂下女子的野心，而这份野心，正是未来太子妃所需要的东西。
瑜贵妃的脸上又展现出最初那慈爱的笑容，不过现如今看着，更让人觉得是虚伪的假笑，“本宫当真是欣赏你这份胆识，明日，本宫会为你去陛下面前请旨，许你入述南王府为妃。”
沈彻双手举至额前，缓缓俯身，朝着瑜贵妃叩了个头，“小女多谢娘娘抬爱。”
冯缦还在院里候着，瞧见沈彻从里面出来，她挤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置若罔闻的与他擦身而过，进了殿中。
想来，那时候的冯缦还以为瑜贵妃是和她站在一边的吧。
……
外面急促而又沉闷的雨声将沈彻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明织禾问的那个问题，他顺着那半敞着的雕窗向外看去，像这样又急又大的雨，通常都是只下一阵，很快便会雨过天晴。
“我喜欢雨天。”沈彻望着窗外，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明织禾不解的看着他，本不愿理会，可她心底里感受到了沈彻的那份孤独，又忍不住好奇道：“为何？”
“我喜欢雨的声音。”
每逢下雨，沈彻都喜欢独自一人坐在廊下或站在窗边，听着雨滴落在屋檐与地面上的声音，看着眼前的事物被雨水冲刷干净，仿佛自己那污糟的内心，也随着这场雨变得焕然一新，但这种感觉也只会持续到雨停的那一刻。
不同于其他的皇子，沈彻从小就与母妃住在一处，又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情绪多变，除了沈默，其他的皇子公主都不敢接近他，后来，沈默又被封了太子，不会在像从前一样，时常回来陪伴他，所以他变得更加的孤僻，脾性也愈发的难以捉摸。
“你刚刚说，我不会爱别人，只会爱自己，仔细想想，你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好像从没有人教过我，要如何爱别人。”
沈彻说着说着竟无奈的笑了出来，他继续道：“母妃也总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好像我天生就应该享受一切美好的东西，你说，我这么想是不是错的。”
此刻的沈彻，更像是在同友人倾诉心中的苦闷，看着他收敛起了往日的锋芒，诉说着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情感，明织禾反而觉得面前这个身份无比尊贵的王爷有几分可怜。
沈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正因为我不会爱别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爱我，对吗。”
“至少陛下与贵妃娘娘是爱你的。”
沈彻深吸了口气，没在回应明织禾说的话，他依旧看着窗外的雨，愣愣的出神，只是这次，他不在是孤身赏雨。
潼陵进来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她走到沈彻身边，恭敬道：“二姑娘，明玥姑娘来了。”
沈彻收回视线，垂着眼眸，毫不关心道：“让她在外面候着。”
明织禾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潼陵抢先道：“外面还下着雨，不如奴婢先叫明玥姑娘回去，等会您空闲下来，奴婢在去唤她过来。”
明织禾一直都比较喜欢明玥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想来她这个时辰冒雨前来，也是为了关心自己与沈彻的婚事，实在不忍她在冒着大雨回去，于是说道：“明玥住的远，这一来一回的，就算是遮了伞，多半也会淋到雨吧，不如就先叫她进来坐坐，本王，也不会介意。”
沈彻抬眼看向明织禾，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立刻又垂下眼道：“既然王爷发话了，那就将人请进来吧。”
“是。”
潼陵离开后，沈彻开口问道：“你那晚为何会出现在王府附近？”
“嗯？问这个做什么？”
不等沈彻继续说下去，明玥就已经踏进了屋，她像是没看见述南王也在一样，径直跑到沈彻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臂，关心道：“玥儿听说，二姐姐要嫁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彻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之感，挣开了明玥的手，明织禾能明显的感觉出沈彻情绪上的变化，她接过话来，说道：“这位就是明玥姑娘吧，本王经常听织禾提起你。”
听到明织禾的自称，明玥才恍然大悟一般，“王爷……小女不知述南王殿下竟在此处，礼数不周，还望王爷恕罪。”
“无妨。”
明玥悄悄抬眼看着男子，这眼神之中藏着小姑娘家的羞涩与腼腆，让明织禾没办法无视，她道：“姑娘这样看着本王作甚？”
“从前一直听闻，述南王殿下威风凛凛，刚直严肃，却不想王爷竟如此大度，对小女方才那般无礼的行为也不予责罚。”
这番恭维之词，换来的却是正主的冷嘲热讽，沈彻道：“怎么？你希望王爷责罚你？”
明玥的眼神骤变，转而看向从前一直宠爱着自己的二姐姐，不解她为何要挖苦自己，辩解道：“不是，玥儿只是敬佩王爷的君子之风。”
沈彻并未就此作罢，继续步步紧逼，“只这么一会，你就认定，王爷是君子了。”
明玥难掩尴尬之色，委屈道：“二姐姐今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做作。”沈彻不屑。
“二姐姐……”明玥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被人当着王爷的面如此羞辱，一时间羞愤难当，也顾不得外面还下着大雨，便夺门而出。
“玥儿。”
明织禾想起身追出去，却被沈彻牢牢地扼住了手腕，“外面下着雨，顶着本王的身体出去做什么？”
明织禾想挣开他，却不知沈彻是哪来的力气，将她的手腕攥得死死的，“王爷方才说的话太过分了。”
“你是真的看不明白，还是故作良善？”沈彻有些恼怒。
“什么？”明织禾不解。
前些日子，沈彻被明禄罚跪祠堂，明玥曾偷偷的去看过他，一见面，明玥就一脸担忧的跪在他旁边，起初沈彻不解，还以为这丫头与明织禾感情深厚，是来陪他一起罚跪的，可不曾想，明玥竟开始哭哭啼啼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向他道歉，沈彻听她所言似是涉及到乞巧之夜的事，便好奇询问她。
这问了才知道，原来那晚，是她丢下明织禾独自离开，才使得明织禾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独自一人迷了路，本来以为，明玥是真心过来忏悔，却不想，她当着明禄的面，又是另一幅嘴脸，将自己的过错摘得一干二净，还假惺惺的为他求起情来。
沈彻见惯了伪善之人，她这点小伎俩，沈彻甚至都不屑去拆穿，就看着明玥在他面前拙劣的表演着。
“没什么，只是你能不能不要在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你的至亲之人。”沈彻神情严肃，他觉得，明织禾丝毫不懂世间险恶，仿佛对谁都愿交付真心，一个人究竟可以坏到什么程度，他亲身体会过。
“王爷这话真奇怪，我不信至亲之人，难不成，该相信你吗？”
沈彻被她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的确，自己也不是一个可信之人，他缓缓松开手，还是叮嘱道：“多几分小心，总是对的。”
被沈彻抓着的那只手腕已经通红一片，有几分酸痛之感。
“等雨停了，你就回去吧，结亲的日子定好后，我会派人去通知你。”说完这些后，沈彻起身从角落里取出一把纸伞，顶着雨离开了念徽堂。
现下只剩明织禾一人呆坐在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才渐渐褪去，她站起身，最后环顾了四周，好像这次离开，就不会在回来了一样，她心情有些低落，依旧还有些魂不守舍。
离开明府之前，她经过前厅，沈辅之与明禄正坐在厅中闲谈，见着明织禾从厅前经过，沈辅之担心的跑出来查看。“十三哥可是要回府了？”
明织禾淡漠的点了点头。
“二位王爷请留步。”明禄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瞬间让明织禾神经紧绷起来。
说起来也奇怪，从前她还是明织禾的时候，也并未对明禄有如此深的恐惧之感，怎得换成身份尊贵的述南王后，反而会开始害怕看见明禄的脸。
“明大人还有什么事吗？”沈辅之说。
明禄谦卑答道：“关于小女与述南王殿下的婚事，下官还想在与二位王爷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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