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月考考了九科，三天。虽说为了方便没有安排考场，但也把桌子都拉开了，考试期间老师瞪大眼来回转，说这次考试是为了以后分科做准备，让他们好有个成绩对比，掂量掂量自己到底选文还是理。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考完，同学们就撒了欢，搬桌子的空都得使劲玩会儿。
班主任当然不能任由猖狂，祁风胜早早就进了班级，“刚考完疯了？不会做做反思写写作业。”
说完就坐在了讲台上，干起自己的事来。
同学们有苦说不出。
等彻底安静下来，祁老师道：“今年要开始选贫困生了，如有意向，这节课就写好申请交给我，尽量详细一点，写多一点。”
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祁老师不时抬头，却又低下。
花半下一秒就撕了张纸，中间写申请书，毫无思考停顿，立即下笔写正文，很快就写完了，也没再仔细看，示意周子泥让一让。
周子泥从她手中扯过纸张，虽说是故意夺过，但姿势来看更像是接过，“交东西罢了，我帮你吧，不然回来的时候我还要出去。”
随后便把纸张对折，谁也看不到里面的字，起身离开。
花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愣的。等他走到老师跟前时，才发觉看他的不仅只有自己。
直到周子泥重新回来，她才缓过神，随即收起目光，道了声谢谢。
自己，好像总是和他说谢谢。
周子泥上去之后，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上去交，半个小时过去了，大概是认为没人了，班主任拿起那几张申请书，“刘雯羽，你选几个人跟我出来一下。”
“是。”刘雯羽站起，不用想也知道是去筛选贫困生，便叫了自己的两个好姐妹温白桃与马禾晴。
再次期间班主任又叫出去了几个提交过申请书的同学，有的人空手回来，有的人拿着申请书回来。
显然后者是没资格申请的。
下课后，刘雯羽三人大笑着进来，格外的刺耳。
花半写着晚上的作业，没有太在意，直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们三个围成一个小圈站着，刘雯羽笑的猖狂，“花半那么孤傲，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温白桃赶紧附和：“大概是补助房给的吧，好歹住的小区。”
马禾晴：“不不不，一定是因为没人教育呗。”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伴随着嘲笑，瞬间盖过所有的杂音传到耳边。
“嘴真碎。”周子泥握着笔，气的手发颤，“碰”的一下把笔拍在桌上，双手插兜站了起来，心想着今天必须找她们理论理论。
却在迈出去的第一步时被人抓住，周子泥低头，花半低着头看着作业，一副我在思考数学题的表情，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好像这件事一点也没影响到她。
“不要去。”花半连眼都没抬，认为周子泥不会再动后，缩回手，下一秒就拿起笔写了个答案，大概刚刚在算数吧。
“她们就是喜欢看热闹罢了，我早就习惯了，碍不到我什么的。”花半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仿佛已经沉淀了好久，“总之，谢谢了。”
周子泥不理解，看着她如此平淡，内心却烧心的疼，甚至泛出一股酸水，直涌上鼻腔，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不知道怎么解决，也不知道如何改变，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让花半快乐。
“一群狗东西！”片刻的宁静被一阵嘶吼打乱，潘可飒抄起家伙——阳台上的花盆，起身向着刘雯羽三人走去，速度极快。
“我操。”祁明源吓得够呛，使出吃奶的劲跑过去拦住潘可飒，抢过花盆放在旁边的桌上，“安慰道：祖宗祖宗，这玩意不是闹着玩的，消消气消消气。”
“你怎么回事啊，还敢在教室里打人？”刘雯羽道，“真跟个疯狗一样。”
“……”祁明源阴了阴脸，将潘可飒挡在身后，拿起花盘猛地举了起来，“你他妈说谁是疯狗！”
“别别别，犯法犯法的！”潘可飒下意识抱住他的腰，往后拉扯着，同时给旁边的同学示意，“干嘛呢，抢他花盆啊！”
花半看着她们，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但她知道，此事是因她而起，而且有两个同学是为她挺身而出。
花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了闹群中，周子泥跟着她。
花半拍了拍祁明源的头，跟按了游戏的暂停键一样，祁明源顿时停了下来。
奈何祁明源太高，花半踮脚也够不到他高举的花盆。忽然，身后有人俯了上来，自己仰望的视线中，出现了两只大手，越伸越高，好像托着上面的灯光。
周子泥将花盆拿下来，花半收手，转身瞪了一眼刘雯羽。
刘雯羽身体一抖，强装气势，“干…干什么。”
花半没有理他，一把抱住了潘可飒和祁明源，轻声道：“谢谢。”三人身高差距像个大写的m，很是滑稽但又温馨。
一切像烟一样飘去，但总会留下味道，和呛人的回忆。
上完课。
花半背起书包，“我先走了。”
“嗯。”去补习班的时间充裕，周子泥从不着急，都是在学校吃了晚饭再走，“下班等我。”
花半已经走出去几步，她偏头笑着，“应该是你等我。”
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哪里不对了，或许是有什么变了，或许本就是自己变了。
看着她彻底出去，周子泥仰在靠背上，低头不语，好像在计算什么。
坐了两分钟后，他起身下楼，走到学校商店前的小路上，站在路灯下。
很快，远处走来了三个女生，走到跟前时，才互相认出。
刘雯羽拿着冰激凌，激动地给他打招呼：“周子泥，你在这儿干嘛？”剩下的两个女生识相地跑开。
周子泥瘦削的脸庞此时衬得他格外冷漠，不答反问，“班长，你怎么看待花半。”
刘雯羽见他语气不怎么好，惊呼道：“是不是花半仗势欺人了？我就知道，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
周子泥蹙眉，呼吸也变得粗重，他特地往前走了走，这里灯光暗了些，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刘雯羽便继续说：“听说她初中的时候学习并不怎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考进一中来的，而且家里也没钱，甚至连爹都没有，真的无语，要不是今天看到她写的申请书了，看她整天心高气傲的样子，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公主呢。”
周子泥越想越气，但听到她这么多事，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又蔓延开来，内疚感充斥着心房。
“而且，我还听说她是不良少女，小学的时候就把别人打的双腿残疾，想想都可怕，那么小，心就那么狠。”
身边的人不断刺激他，花半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心想班长要是男的，早给她两拳解解气了。
“班长，暗地里说别人坏话不好吧。”
“啊？”刘雯羽语气有些惊讶，这句话太过于突然，又太有冲击力，让她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家庭条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而且她是个坚强大度的人，会自己照顾自己，面对别人的诽谤也不会主动招惹。至于有关暴力的传闻，我略有耳闻，但没有证据我也不会信的，想必网上的谣言都是这么传的吧。”周子泥摆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和沉稳的强调，条理清晰，语速很快，沉默两秒后又放松了下来，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笑眯眯道：“那我先走了，班长记得吃饭。”
说完便快速消失在了夜中。
刘雯羽呆在原地，愣了好久。
——
去补习班之前，周子泥绕了个圈去了趟一楼超市，心里想的全都是刘雯羽刚刚说的话。
真的，太难听了。
他站在暗处，看向收银台，不知为何有一股冲击感，顿时将他内心的烦杂吹散，眼前的她和往常一样，笑着，说着，做着。看起来不像是受到影响。
周子泥放了心，上了楼。
八点半，周子泥从补习班里出来，之前一直担心她不接受，就没再买过东西，但今天除外，他走到奶茶店点了两杯，等待的过程中有些不安，该怎么推辞她好呢。
实在是等不及，周子泥干脆直接去陪她，这个点的人很少，这种工作日甚至都没客人。
周子泥将奶茶地给她，果不其然被婉拒了，干脆直接放在她面前，“奶茶店的活动，买一送一，反正我也喝不了，你要是不要就直接扔垃圾桶吧。”
花半看着奶茶，又看了看周子泥，“真的？”
“真的。”
“别扔。”花半道，“你先帮我拿着，现在上班不能喝。”
“下班啦！”此时，远处一妇女走来，是朱亚珍。
“朱姐。”花半打招呼，自打上次因为工作的事联系她，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朱亚珍嘟起嘴，委屈道：“小花半真冷漠，分别这么长时间，都不想我吗！”还未打量完花半，目光就投到了周子泥身上，眼前一亮，沉默片刻，脸上的笑逐渐变得猥琐，揽着花半说：“下班了，快走吧！”
“这怎么行。”花半推辞，谁知被朱姐一下推了出去，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周子泥扶住她，“没事吧？”
“朱姐？”花半站起，扭头看向朱姐。
朱姐摆摆手，拿出手机，点开屏幕让她看，“行了行了，你看表。”
九点整，下班了，都不知道。
花半被自己蠢到，忍不住笑了起来，像只小鸟一样无忧无虑般燕语。
周子泥呆呆地看着，即使没有化妆，她的唇依旧粉嫩，大概是被白灯照的，还发着光，像是特地画上去的，眼弯成月，眉毛纤细均匀，整个笑就像是昙花一现，难得又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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