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首辅大人别黑化5
收到她的消息后，他带人赶到标明的山洞，看到了金银却看不见人。
在周围排查的人回来报告说有一队人马昏迷在林间小路，赵弥贞又领着人去查看。只有一个壮汉没了气息，却是被拧断了脖子，一击毙命。那地上的血又从何而来呢？
是顾凌伊的，她受伤了。
意识到这一点，赵弥贞再不能安然地回到据点等待，他担心顾凌伊遭遇不测。于是他凭借着她留下的香料和信鸽一路追踪。
“却没想到你在此处谈情说爱。”赵弥贞的脸色不太好，一面是出于对顾凌伊的气恼，一面是察觉出自己话中情绪似乎有些不妥当。
莫名的情绪很奇怪，这样的他很奇怪。
他无意拿话来刺她，他只是……心里不爽快。
顾凌伊定定的望着他，因失血过多而变得发白的嘴唇轻启：“殿下，你相信我吗？”
用人不疑，这是他的承诺。顾凌伊追随了他，便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会为他们的大业殚精竭虑，四处奔走。
她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他。
赵弥贞心中的那点点躁郁，被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轻轻抚平。
抿了抿唇，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在脱了漆的香案上。
“万应膏，仔细涂上，别让伤口恶化了。”
“诶！”顾凌伊叫住转身欲走的赵弥贞，指了指她的伤，“你让我怎么涂？”
伤口在后背上，且不说她动作大了会牵扯到，有些地方确实是她自己无法涂到的。
可是……他帮她上药，似乎不太合适。
“难不成你让我去找那秀才？或者让周将军帮我？”顾凌伊朝外望一眼，只见周义闻言迅速后撤，离开战斗现场。
观她面色，一派正经，并无调笑之意。
赵弥贞陷入纠结。
他来得急，只带了一队近卫，都是些大老爷们儿，自然不能给她上药。让那秀才？绝无可能。
顾凌伊拿起玉瓶掂了掂，忽然开口：“孔——”
赵弥贞一把夺过，不再犹豫，“你将衣物整理好，背对于我。”
他退到一旁，专心打量庙宇破败的院墙，不去听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一派平静的面容，实则胸膛之中早已心跳如擂鼓。
“好了，殿下。”
赵弥贞转过身，看到隐约的月色下女子挺直的脊背，光洁无瑕的美玉上盘踞着一条长长的裂痕。
他沉默地走过去，用指腹蘸取药膏，轻轻描摹这道伤口。
顾凌伊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不知是被凉的，还是痛的。
谁都没有说话，静默的夜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偶尔纠缠，又迅速分开。
擦药的时间明明很短，却又好像很长。
“好了。”赵弥贞拿锦帕擦干手指上残留的药膏。
他退到方才站立的位置，等顾凌伊将衣服穿戴好。
“你说你从不结交无用之人。”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那我是你的什么人。”
他没钱，没办法让她洗劫一空，将来也不会为她赚钱。
刚穿好衣服的顾凌伊闻言一愣，自觉好笑。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呢？
“你当然是我的心上人啦！”
她笑得促狭，又变成往日那副混不吝的模样。
赵弥贞一甩袖子，走了。
被气走了。
恶作剧成功的顾凌伊坐在蒲团上乐不可支。这个殿下，有点可爱呢。
“宿主，你怎么老喜欢调戏咱们殿下？”拼夕夕见识到宿主的撩骚手法，大为震撼。这个宿主，很有一套哦！
“因为殿下长得好看呀~”顾凌伊享受了温柔的擦药服务，此时心情十分舒畅。
“男主不也挺好看的？可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人家。”身为全书男主，孔翰宁的颜值自然没话说，相当能打。
“害，谁叫我们殿下兼备心灵美呢？”顾凌伊将身子挪了挪，离火堆更近了些，翻身入睡。
拼夕夕：“……”怎么又diss男主的权臣设定呢，唉。
一夜无事，酣梦到天明。
微明的天笼着空寂的山，一道带着些囧意的声音被寂静放大。
“可是……我未曾骑过马啊。”孔翰宁看着面前油皮发亮的枣红色骏马，踌躇无措。
“山路崎岖偏僻，我实在是害怕有仇家趁我病，要我命。”顾凌伊面含担忧，“若能走官道经城镇乡邑，四处都有我的人手，保证了安全的同时我也能好好招待孔兄。”
“那就一定要骑马去吗？”虽有些羞赧，孔翰宁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大男人，没骑过马。
“小红跟了我多年，风餐露宿，已与我亲如一家。”顾凌伊爱怜地抚着马毛，流露出浓浓的不舍，“我断不可能将它扔在这荒郊野岭。再言之，此处距城池实在太远，你我若是徒步前去还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迟则生变啊，孔兄。”
小红马：……怎么说呢，我好像依稀记得我是殿下的马来着。
孔翰宁面对金主爸爸的请求，还能怎么办呢？自然是妥协呀：“那我，现学？”
“好的，上马吧少年！”
“砰！”“嘶——”“啪！”“啊——”
山林间回响起噼里啪啦的摔倒惨叫声，顾凌伊幸灾乐祸得就差踩着鼓点跳个霹雳舞了。
“算了，孔兄。你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快乐的学骑马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个上午转瞬即逝。可是看孔翰宁鼻青脸肿的那副样子，这已经是他的身体极限。再让他学下去，恐怕会耽误她的进程。
孔翰宁的三分拘谨变成了十分局促，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马和驴比起来脾气居然那么差，三番四次的将他狠狠甩落。
“还是由我骑马带你吧，只是男女有别，你只能坐在后边。”顾凌伊才不会告诉他，小红的脾气倔，从不让生人接近。
顾凌伊：别问，问就是你垃圾！
“劳烦影姑娘了。”孔翰宁在顾凌伊的帮助下狼狈上马。
“嘶——”
“抱歉，不小心碰到了你的伤口。”孔翰宁再往后退，拉大两人之间本就富裕的距离。
“没事没事，就是要麻烦孔兄注意着点儿。我这伤还没结跏，碰到没什么，就是怕伤口恶化耽误了你我赶路。”顾凌伊的眼圈微红，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柔弱落泪。
拼夕夕：装模做样了宿主！男主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啊，你刚才根本就没有碰到这个女人！【捉急jpg】
算了，这个男主视力也有些问题，鉴定完毕。
孔翰宁内心：再怎么洒脱，她也终归是个女子。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受了伤也要故作坚强！
拼夕夕：……检测到男主对宿主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五十五。
顾凌伊：【奸计得逞jpg】
这些小把戏她实在是不想搞，但既然代替了原身来做任务，那原身心里的那口气儿她就得帮她出了！她要让孔翰宁明白，顾凌伊也是女子，也会虚弱和受伤，也应得到应有的照顾和关怀。
原书中的顾凌伊事事自己扛在肩上，再大的苦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
再难的目标她都帮孔翰宁去完成，从没有向他说过一句难。
于是孔翰宁从一开始的心存感激，慢慢变成了理所当然，他看不见顾凌伊的艰难和伤疤，只知道拜托给她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完成。
所以好像，最后要了她的性命，也无足轻重。
思及此，顾凌伊气血上涌，一拉缰绳，小红骄傲的马头高高扬起。
“砰——”
坐在边缘的孔翰宁毫无悬念的掉下去了。
“哎呀，孔兄你没事儿吧！不好意思，我手臂发虚掌握不好力气，用的力大了些，你没受伤吧。”顾凌伊一脸歉意的望着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孔翰宁。
“无妨。”这一上午受的伤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实在不在乎多添几个了。
孔翰宁满心疲惫，再次上马。一路上又要保持距离不碰到顾凌伊，又要谨小慎微把握姿势不被甩下去，那是高度紧绷、战战兢兢。
二人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距他们最近的洛城，孔翰宁望着客栈的大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走啊，愣着干嘛。”顾凌伊强忍着不去看孔翰宁“两股战战”的滑稽模样，以防自己笑出声来。
“可是……”孔翰宁打量了下客栈大气排场的装潢，默默低了头，“我没有钱住这么好的店。”
“都说了要帮你做大官儿，钱财方面我自然是鼎力相助啊！放心，你今后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不然怎么达成阶段性任务二呢？不过，自然是不会白帮你的。
霸总式的邪魅笑容之下，隐藏着顾凌伊预谋算计的脸。可怜孔翰宁被她豪迈的光芒闪了眼，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顾凌伊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大步流星走进这间其实隶属于她名下的客栈。
“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一个伙计将白毛巾甩在肩上，殷勤地询问二人。
“先把你们店里边的拿手好菜都给我们摆上，赶路劳累急需好酒好菜填肚子！”顾凌伊红衣如火，声音爽朗，将江湖人的架势摆了个十足，“再收拾出两间天字号上房，今晚我们就在你们这儿休息了。”
哪怕才认识不久，孔翰宁也了解到影无踪这人奢侈爱享受。所以尽管他觉得住上房有些浪费，也没有出言相劝。
要开始适应上层人士的生活了，他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我们坐门口这桌！”顾凌伊叫住欲要朝里走的孔翰宁。
“为何？”孔翰宁望了眼门外，此时正是夜间最热闹的时间段，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用饭，坐在里间不是更加安静舒适吗？
“哎呀，里头闷得很，这桌在门口通风透气还凉快。”顾凌伊边说边用手扇了两下，然后一屁股坐在门旁边的木凳上。
孔翰宁：“……”默默跟过去。其实他在哪里吃饭都无所谓，只是以为影无踪讲究，应要坐在雅间里头用饭，所以一时奇怪罢了。
可是吃了一会儿，孔翰宁就不这么想了，他有所谓了。
因为借着吃饭进来看他的姑娘小姐们实在是，太！多！了！
看就算了，指指点点就算了，调笑议论就算了，关键是他真的很饿，可不可以让他顺利把这顿饭吃完啊！
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没钱就用美色偿还。顾凌伊看着被孔翰宁面皮吸引进来的大波客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位公子，瞧着你不像本地人士，是从哪里来的啊？多大年纪？家中可有婚配？”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到近前，笑着问道，一衣着华贵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掩着面偷看，想来是她家小姐。
又来一个，孔翰宁心中梗塞，但出于文人的礼貌，他还是默默放下筷子，净了嘴，耐着性子回答这个今晚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答案。
“小生进京赶考，途经此地。家中无婚配，只是功业未成暂时不曾考虑此事。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言罢，他望向那位小姐，淡淡颔首，眼中的温柔足以让任何一个被他吸引的女子溺毙。
埋头干饭的顾凌伊翻了个白眼，心中嘲讽。
“公子别急着回绝，世间的缘分又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道尽的？既是进京赴考，与有才学的人讨论一番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小丫鬟并未像先前那些前来搭讪的女子那般轻易退缩，言辞还有几分技巧。
孔翰宁此时方仔细打量这个先锋兵，只见她衣着虽朴素，五官却精致，未施粉黛的一张脸明媚干净。
好样貌又有什么用呢？出身落魄，不过同他一样，是个可怜人罢了。
孔翰宁内心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惺惺相惜，涌上一股怜意。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时冲动，这句话脱口而出。
“阿如。”小丫鬟下意识相答，回过神儿来羞红了脸，“公子何有此问？”
一旁翘着腿看戏的顾凌伊也觉着奇怪，细观这丫鬟姿容确为上佳，谈吐举止也落落大方，没有那种局促的小家子气。应该是高门大户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随着小姐教习，若是有心学习姿态涵养自然不会差。
只是这孔翰宁一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绝不会顾此失彼，就算对那小姐没什么利用的想法，也不至于去攀扯一个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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