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切都太迟了
秦譶嘶吼着，挺直脊梁站在门口，倔强地看着顾子婠。
恍惚中，他看到顾子婠身侧站着一个小女孩，跟亦晨一样的年纪，但眼神呆滞死气沉沉。
她说，爸爸，你为什么不回来救我和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秦譶摇头，他的表情无法控制地崩溃。
不，爸爸不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爸爸回来了，只是来迟了。
女儿，原谅爸爸。
子婠，原谅我……
“子婠，我们还有办法的，不要放弃辰辰好不好……”秦譶跪了下来，拉住顾子婠近乎冰凉的手。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在涌上喉咙的时候都咽了下去。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让她失去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如今他还可笑地想让一家团圆！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个世界上，不是知错就改，便能回到过去……
“秦譶，有个事我该一并告诉你。”顾子婠清了清嗓子，平静看着他。
“你说。”秦譶怔怔凝视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
“刚才我说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不光是因为我没了子宫，还有你的原因。”顾子婠曾经幻想过无数种让秦譶知道那一事实，但眼前这种直面告诉他的方式，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还记得我给你泡过的菊花茶吗？我当时还问你怕不怕我在里面给你下毒……现在我告诉你，那的确是一杯毒茶，让你绝育的毒……”
她淡淡的凉如薄水的嗓音恍然响起，震动着秦譶毫无防备的耳膜，生生的作痛。
连带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开始剧烈的疼痛。
秦譶回想着当年顾子婠给自己泡茶时，每一个迟疑的动作，每一个略微飘忽的眼神。
原来，原来如此……
只是事到如今，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子婠，我不在乎……就算你继续给我泡那毒茶，我也会毫不犹豫继续喝，喝一辈子！现在不是刚好吗，你生不出孩子，我也生不出孩子！”
“医院这边，我一直都没有放弃给辰辰寻找配型的骨髓，脐带血只是办法之一，不是唯一的办法……让辰辰活下来好不好，让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妈妈，是你……”
秦譶诚恳说着，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一团弥漫的雾气。
他将声音压抑得很平稳，但嗓音中蔓延的情绪已经渐渐失控。
顾子婠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淡淡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时而悲恸时而凌乱的男人。
然后笑得绝美而冰凉。
“秦譶。”她唤他的名字。
“我在。”秦譶连忙应道。
他认真凝视着她，眼中的情绪也在瞬息万变。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早点回来对我说这两个字？”
听到那短短二字，顾子婠的心口一缩，早已结痂的伤口还汩汩不断流淌着新涌出来的鲜血。
秦譶全身一震，苦笑着咬牙颤了颤，心中的酸涩更是排山倒海而来。
如果可以，早知今日，他一定不愿输得满盘皆输。
可怎么办？
没有如果，他无法改变过去发生的一切。
彼此冷静下来后，顾子婠联系了医生，要给孩子试一试自己的骨髓。
她甚至联系了程彧，让他也来试试，只要身边能联系到的人，她都不想放弃。
老天切断了一条能救辰辰的路，应该会打开另一扇门吧？
但结果很残忍，她和程彧的骨髓，都跟辰辰无法匹配。
程彧联系了他所在医院的所有职工，甚至是病人，大家组成志愿者团队一并来帮助辰辰。
皇天不负有心人，数百人中终于有骨髓跟辰辰匹配！
只是当顾子婠看到那小小志愿者的名字时，心底却猛地一咯噔——
秦亦晨。
是那个尚不知生父生母是谁的小女孩。
是那个命悬一线被自己救下来的小女孩。
“阿姨救了我，我救阿姨的宝宝，我救哥哥……”亦晨想的很简单很天真。
她的纯粹和真诚，让顾子婠内心五味具杂。
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好人终有好报？
生活，总会在人万念俱灰之际，给予人一丝奇迹般的希望。
手术很成功，只要辰辰的各项指标恢复正常，便能慢慢苏醒过来。
顾子婠守在病床旁，轻轻给辰辰按摩着四肢。
孩子，醒来吧，妈妈一直在等你……
门外，秦譶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程彧，然后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
“照顾好她……”他艰难开口。
时至今日，秦譶已经无法清晰判断自己对顾子婠是何感情，他最大的渴望便是一家三口可以心平气和温馨坐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一起陪伴孩子成长。
可他怎么舍得再让那个女人受苦受委屈？
有人陪在她身边给她温暖，她应该会快乐些吧？
子婠，等儿子醒来，我会向他认错。
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向你们娘俩赎罪。
就算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有辰辰在，我还是能远远看着你。
我们，还是一家人。
五年婚姻，三年分离，只愿未来的你，能被这世间的一切温柔对待……
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不在乎。
往后余生，你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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