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专辑
霍熠然本想直接回家，无奈被黎昕曼一通电话叫了上去。
霍熠然一把拍开工作室的门，林小雾紧随其后，对此番操作已是见惯，并未被惊着。
只见黎昕曼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抱臂，她早已等候多时，前天扑了空，昨天干脆不现身，她对这个小公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从前对他低眉顺眼，那是为了哄他签约。如今一纸契约犹如紧箍枷身，岂能再容他这般任性妄为。
“熠然，今天录的还顺利么？”黎昕曼面色沉静，没了从前的媚笑。
“有岑总和伊哥两位老师相助，真是事半功倍。如果按着这个进度应该很快就可以录完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专辑里有没有什么歌曲是适合男女对唱的？”
“我这张专辑跟以往的风格不一样，怕是没有。”
说话间，霍熠然慢步走了过去，悠然的坐到了黎昕曼的对面，眼神坚定看着她。林小雾立在他身后，妥妥的小跟班。
“噢……”黎昕曼见霍熠然拒绝的如此之快，不得不开始进一步攻略，她冲林小雾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林小雾很快领悟，正识趣的准备挪步时，不料霍熠然发话了：“不必支开她，没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黎昕曼目光闪动，眼睫微颤，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脑海里的某个场景。她竭力挥散那些画面，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才几天，小姑娘俨然已是他的心腹，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看着霍熠然一副誓要对峙的神情，黎昕曼的姿态也绵软下来。“哈哈，冼雯，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你这么聪明，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这首歌，她的那部分已经录好了，剩下的，你挤个时间尽快录好。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但是这首歌必须出现在这张专辑里。”
“曼姐哄我回来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噢？”
“合约里是写了不干涉你的音乐创作，可附加条款里也言明了一切以公司利益为先，况且这首歌与你主推的电子音乐风格也并不相悖。”
“你应该清楚，歌不是问题。人，才是问题。”
“听说你为了避开冼雯，那天还没开录就跑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好歹也是师姐弟，不至于水火不容吧。”见霍熠然没有反驳，黎昕曼语重心长的又说道：“人，是高董定下的。冼雯现在执意要与你合作，如果成了，她以后的经纪约都会签到“星瀚”名下。若是不成，她就去“澄泓”。你拒绝她是什么后果，可想好了？”
黎昕曼这番说辞当真是有些难住他了。如果勉强答应，那真是往自己嘴里塞恶心。要是拒绝，冼雯当真去了“澄泓”，那“星瀚”无疑是痛失了一棵摇钱树，还帮了对家一个大忙。那时，自己即使不被这些资本生吞活剥了，日后在演艺这条道上，怕是再难抒胸臆，更遑论有所作为。
眼见霍熠然迟疑不决，黎昕曼趁势道：“我保证，这首歌绝不会是主打，也不会主推，更不会拍mv，只要你点头，就放在末尾。”
“……”
“如果专辑面世，你不想这首歌的播放量和排行榜上去，我们也可以和平台商量着操作，总之，只要你应了眼前的事，后面都交给我来处理。”
霍熠然沉默着，像是陷入了沉思。
以往，以他的智商，早已想出应对之策。只可惜，每每听到冼雯，联想起那不堪的画面，都会令他思绪崩塌。
“冼雯，你进来吧。”黎昕曼以为霍熠然已经动摇了决心，看准时机，唤了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冼雯进来。
“曼姐，熠然。”
冼雯果然是女爱豆里的顶流，走到哪都自带一股气场，一身金色改良旗袍裹在她身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对于她得到来，霍熠然并无反应，一如先前的模样，一手撑着额角发着呆。倒是那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林小雾，还是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
“不知能否请这位小姐姐先出去一下，我们有些重要的事要商谈。”冼雯柔声客气的说道。
想不到这么快就开始表演了。霍熠然在心底嘲讽道。
“怕是不能如你的愿了。”霍熠然转过身，直面冼雯，冷声道。
“没事没事，我正好想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你们接着聊。”
林小雾见话题中事主已然现身，霍熠然又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心想也许她避开了，他们就能摊开了聊，说不定还能把误会解除，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不等霍熠然作出反应，林小雾已夺门而出。
“这林小雾还是有些眼力劲的。”黎昕曼夸赞道。
“林小雾？”冼雯不可置信的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惊慌的发问：“曼姐，你是说刚刚出去的是林小雾？”
“嗯，怎么了，你们是旧识？”
不可能。霍熠然心中断言道。当年林小雾突然失联，远在异国的霍熠然虽对此心底愤恨不已，但终究也是这个名字陪他撑过那些日日夜夜。至此，他从未在人前提起过林小雾，何以冼雯听到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上次在晏溪的录音室见过一面，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蛮好听的。”
尽管冼雯的语态平复了不少，可难掩眼底的落寞。这个名字她听过，在霍熠然十八岁生日宴上，在他醉酒失智的时候，在他的痴梦呓语中。那晚，这个名字不知反反复复被唤了多少次，像一把把尖刀不停的剜着她的心。
如今见到真人，那样一张寡淡的脸，单薄的有些孱弱的身板。冼雯不知是该嗤笑他霍熠然没眼光，还是可怜自己输的太惨淡。
“没有你的好听。”黎昕曼恭维着，站起身来，将霍熠然和冼雯拉到邻近的位置坐下。“你们原本就是师姐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聊，以前合作的作品在业内都是有口碑的。这次合作后又能一起共事，专辑的发售量那就更不用提了。”
“我听说要是没办法合作，你就会去“澄泓”？”
“我还在考虑之中。”
“如果你真心想来“星瀚”发展，大可直接签约。曼姐自然会给你一等一的资源。我相信“澄泓”也是一样。为什么非得是我回绝了，才另择它路。”
“你是知道的，我在原公司的合同根本没到期，我不惜偿付巨额违约金也要跟回来，不奢望能像从前一样，只求你能原谅，让我们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好么？”冼雯声泪俱下。
“你口口声声想要我原谅，却利用高层处处对我施压来达到你的目的，该哭的是我吧。”
“我只是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演戏的还是唱戏的机会？”
听着谈话的势头越来越不对，黎昕曼赶忙跳出来和稀泥：“没有施压，没有施压。只是希望你们能冰释前嫌，要是能再好好合作一次就更好了。”
“那你们好好合作，我有事，先走了。”霍熠然说着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一出门便看见蹲在墙角打盹的林小雾，不知为什么，霍熠然此时心中又恨又痛。他很想悄悄的抱起她，放在一个能安然入眠的的地方，保姆车的后排座，工作室的大沙发上，或者就在他怀抱的臂弯里。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轻轻的拍醒她。
“你们聊完了”
“嗯。”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
霍熠然以为林小雾想要打听他和冼雯的那些事，内心挣扎不已。他知道，但凡姐姐开口问了，他是没办法骗她的。
“你说。”沉默良久后吐出两个字。
“你前天说的公司奖我的五万块什么时候能到账啊，我刷了好几次手机银行，还是没有噢。”林小雾小心翼翼的问道。
霍熠然酝酿了那么就的情绪，结果就这？他被这个可爱的问题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林小雾下意识的躲开了，只得尴尬的缩回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你很着急用钱么？”
“我不是着急还你钱嘛，再说……”再说，妈妈的药费和生活费该打款了，无良房东的加租该交了，陆霞嘛，即便醒了，以现在情况，也没法开口要她还住院费。
“再说什么？”
“再说钱嘛，那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想不到姐姐还是个小财迷。我等会问下冯雪眉，应该明天就能到账。你也别着急还我钱，我不缺那玩意。”
“谢谢小熠然。”林小雾微微颔首，眼睛弯成了一道彩虹，不同于以往露八颗牙的标准笑，那是打心底发出的。
好家伙，这声小熠然一叫唤，再看着那张笑靥，霍熠然直接整个沦陷了。他终是见到了多年前的那朵小雏菊，跟随着，他的眼睛也弯成了绝美的弧度。
依着霍熠然的意思，齐跃送完他回去，还得送林小雾回家，再绕回医院。林小雾不忍齐跃一人受累，婉言谢绝道：“我朋友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可以支个陪护床，我把家里的东西收一下带过去，以后就不用来来回回的跑了。你们不要再为我这些小事操心。”
“那让跃哥送完今天，明天就不送了。”
“跃哥天天窝在车上，都没睡过个舒坦觉。你明天还得录音，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我在车上睡得更香，听熠然的，送完今天。再说了，你不是要收拾东西么，这搬搬扛扛的活还得大老爷们来。”
“就几件衣裳而已，我自己搞得定。不说了，我去赶地铁了。”
林小雾懒得与他们争持，快速下了车，片刻便遁入了人潮。
入秋后的八月，热潮并未退却半分，炎阳如炙火，衬得秋老虎的势头更为猛烈。黄昏时分，没有风的时候，汗水涔过衣背，衣裳黏合着皮肤，让人不觉烦闷。且这邶城不同于楠市，空气干燥得很。这时节，若不多喝些去火降燥的茶水，怕是要口舌生烟了。
林小雾的头发披满一肩，里面湿哒哒的几缕早已黏上后颈，即使汗水不停的流下，她也不敢随意拨弄，她害怕那丑陋的疤痕会吓到别人。
她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气候，也习惯了自己的身体，却还没有习惯这社会无情的鞭笞。
远远的，楼道里，那些散落的衣服、鞋子、瓶瓶罐罐、行李箱，还有些零碎物件，将林小雾的归途铺得密密实实，让她无从下脚。
临近细看才发现，这些东西竟是自己的，还有些看着眼熟的，仔细辨别后，最终得出结论：她和陆霞这是被房东撵出来了。
奇怪的是，这散落一地的东西里没有一样是男生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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