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言外之意
不理会她近乎疯狂的嘶吼，低声问道：“我娘究竟如何得罪了你，派人追杀，逼她出走，甚至还下了毒，让她冤死他乡，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何至于此？”
以此时的岑灵是想不明白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怨恨能深到什么程度的。
她也不明白，一个女人，若是心狠手辣起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的。
“何至于此？啊哈哈……何至于此！要怪就怪她认识了楚鸿晖，爱上了楚鸿晖，本宫才是天辰王朝的皇后，她凭什么和本宫争。”
张玉莹仰天大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却保养得甚好，好似柔弱无骨一般，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近乎癫狂，笑得泪流满面。
寒风一吹，青丝散落，几许华发映白雪，不过才几日，终究是朝如青丝暮成雪，也不知她这白发是为了何人？
忆起彼时，她不过才刚刚嫁与皇帝，欢宴尚未落幕，他竟然就大兴土木为南宫毓秀建栖梧宫，造花园种茉莉，挑选得力的宫女太监，安排六司为南宫毓秀准备进宫事宜，甚至徒留新婚的她独守空房，几番请求见上一面都不愿。
若非太后出面，这个房她还圆不了了，说不得到今时今日，她还是个黄花老闺女不定呢。
她得知有了身孕，满心欢喜的跑去找他，想着让他也欢喜欢喜，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可他却带着南宫毓秀游湖赏花去了，让她站在毒辣的太阳底下晒了整整两个时辰，回去之后，病了一场，险些保不住胎儿。
此时想起来，若是那时，孩子保不住了，她何止是让人追杀南宫毓秀，何止是挑唆太后去灭口而已，她一定会扑上去徒手撕了那个女人，埋在那些茉莉花之下当花肥，让皇帝日日看着这玲珑如雪的茉莉，反思自己的罪孽。
人人都在背后耻笑她与张家，议论纷纷又指指点点，她的父母甚至都不敢走出门，还为此病了一场，险些撒手人寰。
种种的种种，都让张玉莹感到耻辱与怨恨，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南宫毓秀，只要她不存在了，皇帝的心会转到她的身上的，只要皇帝的心在她身上，那么一切的流言蜚语便会消失。
可到了今时今日，张玉莹才发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是没有心的，不管有没有南宫毓秀，不管她如何做，做多少，都无用，他爱的只是自己。
皇帝对于南宫毓秀的念念不忘，不过是得不到的不甘心罢了，毕竟得不到才会让人铭记于心，难以忘怀。
“正如你所言，是我娘先与皇上相识的，而你……才是后来的那个。”言下之意，张玉莹才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情爱一事，岑灵是不太懂，可她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先来后到。
“可本宫才是他的妻，是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祭过祖先的正宫娘娘。而南宫毓秀，她不过是个不顾名声与男人纠缠不清，不知廉耻的贱女人罢了，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之中，你来跟本宫讲公平，讲先来后到？莫要笑死本宫了，就没见过这么天真的人！”
“就因为如此，你便要杀人灭口？”岑灵握紧了双拳，这些人都把王法当什么了，又把人命当什么了。
“本宫乐意！”张玉莹轻眨了一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是非要要了南宫毓秀的命不可，只要南宫毓秀识趣离开楚鸿晖，安心找个人嫁了，一切都会相安无事的，要怪就怪楚鸿晖做得太过分，一切都是他们逼的。
如今已经尘埃落定，她也落得了如此下场，再来旧事重提，也多说无益，可恨没能为明辉报仇。
“都说祸不及下一代，对于我为何也要如此赶尽杀绝？”
“无他，本宫只是不想见到你这张脸罢了。”张玉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岑灵的身份，凭什么她费尽心思最后什么都做不成，反倒你们父女相认，其乐融融。
殊不知，岑灵是金枝玉叶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不想见到她的脸！岑灵语塞，这理由也真是够牵强的：“要杀我，为何要牵连到太子侧妃与皇长孙？那可是你的儿媳妇与孙子。”
“谁知道那孩子是何人的种，谁让她是你的朋友，一丘之貉，都该死。”
“哦对了，本宫要杀人还不至于要用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别什么脏水都往本宫身上泼，看来想要她死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临了临了，张玉莹打算做一回好人，是她做的她认，不是她做的，别乱扣她头上，就让岑灵去跟那个人去斗吧。
她睨了岑灵一眼，也不知这死丫头能不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街道两旁渐渐有了人声。
“面条，筋道地道的面条，客官来碗面条不？”
“包子，卖包子咧，热乎乎的大肉包子……”
“若兰，去买几个包子吃吃吧。”岑灵挑起车帘，寒风带着包子的香味扑面而来。
“灵儿饿了吗？很快就到王府了，咱们回去吃，二婶给你做。”周素问道。
岑灵放下车帘，转头望着周素，微微一笑：“只是好久没吃，解解馋罢了，以前在岑家村，幸亏有二婶在，灵儿才能知晓肉包子是何滋味。”
周素闻言，拍拍她的手背：“都过去了。”
若兰唤楚生停了车，去买了十个大肉包子。
“你们也吃。”看着手里的肉包子，岑灵脑海里是岑楠捧着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咬一口掂一下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楚生，再去买一些，带回去给大家吃。”岑灵又吩咐一声。
当马车再次驶动的时候，若兰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包肉包子。
回到王府，岑灵先送周素回房，折腾了一夜，她晓得周素已经累狠了，看着她上床歇息才离开。
在院子里遇见了带着李渊李潇在练武的李欢。
“欢哥哥，雪还在下着呢，先歇一下，过来吃个包子吧。”岑灵让若兰取出了几个包子。
李欢犹豫了一下，转头对两个弟弟道：“那就先歇一下吧。”
“好耶！”李渊蹦了起来，与李潇冲到若兰面前，一手拿一个包子，左右开弓，吃得嘴巴鼓鼓囊囊的，咧开嘴朝岑灵笑得时候，嘴里的包子差点掉出来。
岑灵揉揉他们两人的头发：“慢点吃，没人和你们抢。”
李欢行至岑灵身旁，坐在她旁边，接过她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好吃。”
“好吃欢哥哥就多吃几个。”岑灵又塞给他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嚼着。
李欢捏了捏手中的包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岑灵唤来门口站着的下人，让他去沏茶来，继而转头看着李欢：“欢哥哥可不像是扭扭捏捏的人，往日都是有话就直说的，怎的今日被包子噎得话都说不出了吗？”
李欢咽下口中的包子，偏头看着她：“灵儿妹妹，来了京城，你过得可开心？”
闻言，岑灵咬包子的动作顿了顿，敛下了眉眼。
良久，她再抬头时，已是眉眼弯弯，嘴角带笑：“欢哥哥呢，可是开心的？”
不，他不开心，李欢心中呐喊，口中却道：“开心，能与外公相认，能与家人住在一起，又能日日见到灵儿，自然是开心的。”
小丫头，你可听明白了我希望日日能见到你。
“那灵儿也是开心的，灵儿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如今都在灵儿身边，灵儿甚是欣慰与欢喜。”岑灵笑了，眸中却有一些落寞。
李欢与她相处几载时光，要看出她眼中的落寞并不是难事：“灵儿是在想念楠儿吗？”
岑灵瞬时就转过头去，惊讶地盯着他，渐渐的红了眼眶，扑上来抱着他：“欢哥哥，我好想楠儿，好想他……”
这些时日，她本就压制着自己，如今情绪一得到释放，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谁都哄不住。
若兰闻声转头一看，目光落在了李欢轻拍着岑灵后背的手上，心思一转，想要上前劝说岑灵，至少先分开两人再说。
她脚下方一动，李欢就抬手阻止了她：“无事，她压抑太久，让她缓一缓吧。”
若兰只好站在了原地，手中的包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了。
不远处的回廊下。
楚生站在纳兰逸之身旁：“爷，您不过去吗？”
“无事！”言罢，纳兰逸之转身走了。
听说了她在空中屡屡遭难，又折腾了一夜，必是身心俱疲。
自己紧赶慢赶过来确认她的安全，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这丫头倒好，转头就扑到别的男人怀里哭得我见犹怜。看来得教教她什么叫男女有别，什么叫有夫之妇了。
楚生挠着后脑勺，看看纳兰逸之又看看岑灵，转身跟着走了。
他疑惑得紧，他们家这位爷方才像风一样冲过来，自己险些没能跟上，来了却又不去见灵儿小姐，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这是耍着好玩呢？
沐离的视线从纳兰逸之的身上移至正在往李欢身上抹鼻涕眼泪的岑灵身上，眉头紧蹙。
她说她想念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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