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撕心裂肺
村民的议论传进岑灵的耳里，隐隐约约的，听得不是很清楚。
倒是几个有武功的人听清楚了。
他们都很一致的皱起了眉头：岑临江死了？
纳兰逸之转头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岑灵，许久才出声：“灵儿，你有没有想过，如何面对你的养父母？”
养父母？岑灵睁眼，瞅着他。
继而明白他说的是岑临江与阿春。
“没想过，已经恩断义绝了。”
当他们要将她嫁去张家的时候，已经断了与她的关系了。
况且他们两人还害死了阿娘，若不是因为养育之恩，她早已杀了他们为阿娘报仇。
纳兰逸之听她如此说，放心不少。
可他也了解她是嘴硬心软，到时知道，肯定还是少不了要伤心的。
马车一路来到了李家之前住的院子。
岑灵一下车就看到了李家的院子里已经长满了草。
迟疑着，转头去看岑家，竟然也是草比人高。
不免疑惑，难道岑临江与阿春也搬走了？
岑大海过来的时候，见到他们正在搬东西。
他走到岑灵身边：“灵儿丫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
岑灵见他一脸凝重，不知他要说什么：“有什么事，大海叔请说。”
岑大海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原来那日，岑临江答应了张家的亲事。
第二日张家就送来了聘礼，却听闻岑灵已经离家出走了。
张员外认为是岑临江想悔婚，才让岑灵躲了起来的。
被人耍了的感觉让他恼羞成怒，不听岑临江的解释，就让家丁把岑临江与阿春狠狠打了一顿。
谁料，阿春本就手脚筋被断，而且身上还带着伤。被这么一打，竟直接一命呜呼了。
岑临江见阿春被打死了，疯了一样冲向张员外，要跟他拼命，为阿春报仇。
最后也被张家的家丁打死了。
岑大海可怜他们两人没有人收尸，就出了钱买了两副棺材，找了几位村民将他们葬在了后山上。
岑灵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神。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她的心里堵得慌，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她想错了。
李二婶牵着李渊过来：“就没有人报官吗？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如此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了？”
岑大海叹了一口气：“怎么没有，我和叔公都去报官了，那又怎样，那张员外给了知府一大笔钱，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仅如此，还给他儿子又娶了邻村的一个女孩，不过，没多久又死了。”
“岑楠呢，岑楠有没有事？”醒过神来的岑灵冲了过来抓着岑大海的手，指甲隔着衣袖还是把他的肉都掐疼了。
“灵儿丫头，你先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岑大海甩开了她的手。
“岑楠本来在青山书院好好读书的，不知道消息怎么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夜里偷偷跑了出来，从此就不知去向了。”
岑灵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纳兰逸之赶紧扶着她：“灵儿小心。”
“那……他还活着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的，生怕问大声了，得到的答案就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了。
“唉！”岑大海叹了一口，摇摇头：“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他跑出来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岑灵两眼一翻就彻底昏了过去。
“灵儿……”
“小灵儿……”
众人的呼唤她都听不见。
她在做梦，梦中都是岑楠与她小时候的事，梦中岑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如此清晰。
“姐姐，你快来啊，来抓我呀，哈哈哈……”岑楠在前面跑着。
她在后面追着，却怎么都追不到，她伸着手：“楠儿，你等等姐姐，楠儿……”
她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灵儿，你醒啦。”
纳兰逸之端了药过来：“来，把药喝了，这是安神药，喝了你会舒服一些。”
“还是先喝点粥吧，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肚里空空的吃药不好。”李二婶端了一碗粥进来。
岑灵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掀开被子就冲了出去。
“灵儿，你要去哪里？”纳兰逸之把药放下追了出去。
岑灵出了院中，才发现已经是夜里，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大地。
借着月光，她回到了岑家。
那破旧的篱笆门摇摇欲坠。
曾记得，岑楠倚在这儿，伸着脖子，盼着她回来，见到她回来了，毫不犹豫张开手就朝她飞奔而来。
她伸出手去抚摸，眼前岑楠的影子就如云雾般消散了。
抬手一抹，竟然落泪了。
轻轻一推，篱笆门嘭的一声倒下了，压倒了一片比人还高的青草。
“灵儿小心。”纳兰逸之提着灯笼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将前面的草拨开，让岑灵能够通过，既有开路的意思，又有打草惊蛇的意思。
中堂里一片漆黑，纳兰逸之去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暖黄的灯火摇曳，照亮了每个角落。
岑灵仿佛看到了岑楠端着碗，挪过来她的身边，将碗里的肉夹到她的碗里：“姐姐你吃！”
她伸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带着干净的笑容的小脸，却扑了个空。
她在房子里四处走动。
“姐姐，往后咱们的暗号是老鼠的叫声，三长两短，你要记得哦！”
“姐姐，这个给你，阿娘给我的，我藏了起来给姐姐吃。”
“姐姐，明日还有这好吃的东西吃吗？”
“姐姐，你今天有没有给我带肉包子？”
“姐姐……”
那一声声姐姐回荡在屋子里。
“楠儿……”岑灵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痛哭出声。
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哭晕在纳兰逸之的怀里。
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脸上还挂着泪珠，纳兰逸之心疼不已。
曾一度怀疑，自己介入她的人生，是不是不应该。
可是这个怀疑也只是一瞬而已，转眼便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他必须介入岑灵的人生，非她不可。
翌日清晨，岑灵醒来的时候，见到纳兰逸之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眉头皱着，也不知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她一动，纳兰逸之就醒了：“灵儿，你醒啦，要不要喝水？”
说着他就起身去倒水了。
看着他的背影，岑灵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有他在。
在很久的以后，她会无比后悔自己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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